第四十四章 两败

    南楼的衣服虽然又香又漂亮，可终归是用来包扎血肉以便贩卖的。心理上总归有点抵触。

    “小六是不中用了。二一你真的不考虑牺牲一点微不足道的色相，打探打探消息吗？”

    二一闻言，牺牲色相朝我翻了个白眼。

    我拿衣服朝自己身上比了比，差不离。

    “你看我干什么？”

    二一把头转过去道：“没见过。”

    衣服是男款，制式本就比寻常衣服风流。穿在我身上更显得妖娆妩媚。

    饶是里面衣服还在，禁不住二一看一眼还是脸红脖子粗。一把薅扯下来扔掉，“你这是做什么！”他生起气来一点也不知道遮掩，手上青筋都爆起来。

    “上次你说，破家那几个败类绑走的女孩里有一个长得非常像我。”二一脸色难看，还是耐着性子听我说完。

    “如果有朝一日真的见到破云衷他们，我兴许”

    “我去。”从相识以来，每次对他有所求，无有不应。

    “我”刚想张嘴解释，小六砰地闯进来。

    “掌门人找你过去不是找姐姐，是找二一大爷。”小六怯怯的，问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去！”反正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破阮红一见我，果然露出欣慰又鄙夷的笑来。那感觉就像你从大街上捡了个钱包，一抬头发现失主正看着你一举一动发笑。

    心里不熨帖，说话自然带毛毛刺。“掌门人手下卧龙凤雏颇多，不知使唤我的二一做什么？”

    破阮红骂道：“小气。给了你十二个，拿你一个就坐不住了？”话音刚落，“十二金刚”闻风而动，从四面八方把我俩隔开。二一再三冲我摇头使眼色，跟着她去了。

    她还是带走了他。整日没有消息。

    “破阮红会怎么对他？逼他去杀人？”

    小六对着满桌珍馐叹气，“不会。”

    “你怎么知道？”

    小六眸子转了转，似乎没想好怎么答话。一时间，从南楼某个角落里，传来声声哀嚎。

    我和小六惊吓之余，对视无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双双寻着哀嚎跑出去。

    走廊里传来清晰的谩骂，女人凄厉痛苦地喊叫，“蠢货！蠢货！再给我换大夫来！一群废物！”

    “怀玉……”

    我和小六对视一眼，那日在走廊被鞭打的男伎跑得鬓发散乱，衣不蔽体。他扒开众人挤进客房，安抚着，“马上来了，马上来了。快马去请，这就来了！”

    怀玉气息混乱，双目怒睁。侍从起初还按不住，被她掀地人仰马翻。谁知逐渐就没了力道，被人七手八脚困在床上，施针用药。

    “暗算我！暗算我！我怀玉一定要你好看！”

    我一把抓来一个护卫，“怎么回事？是二一打的吗？”

    “不是，不是……不知是谁……送来时经脉都乱了……刚才大夫说渐渐的武功也……”

    护卫哆哆嗦嗦话说一半，突然被人呵斥。

    “闭嘴！”男子衣裳凌乱，两眼通红。那日在楼梯上顺服弯曲的脊梁此刻因为愤怒绷地刚直。

    我满怀复杂的心情揣测，“武功也留不住了吗……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那男人冷冰冰蛇行一般的目光，把护卫盯得噤声，并不答话。听见大夫终于进门了才仿佛活过来一般，狂奔去迎接。

    疯子！

    我招呼小六直接走进去问怀玉，“怀玉！是谁打伤你？”

    用何种手段，可以致人逐渐失去一身的武功？

    怀玉双目爬满怒张的血丝，露在外的肩臂上很多细碎玻璃碴似的伤口随着怒气往外涌血。结实的肌肉裹着绷带，止血药，激动地痉挛，颤抖。

    那双吃人的眼终于找到我，嘴边久久含着血迹和森冷的怒意。

    小六在身后瑟瑟拽我衣服，示意赶紧出去。

    不料我们还是被疯男人轰出来。

    “二位看热闹还是换个地方吧。怀玉好转之前，这里不欢迎。”说罢冷冰冰盯我们一眼，转身去了。

    小六直搓鸡皮疙瘩，“姐姐，姐姐咱们走吧。怀玉平日最宠爱他……一贯张狂，对谁都是这样……”

    “也难怪他会疯，请了这么多大夫，竟然一个都无计可施。”招式阴狠歹毒至极，会和害我的是同一人吗？

    在二一被带走的前后出的事，这之间会有某种关联吗？

    我心里想着事，和小六前后回到房间。脚底“叽嗒”连连踩了几脚异物。

    “血！”小六大叫。

    一串血脚印，从房门延伸至我脚下。

    “我来擦。”小六只当无意中踩了怀玉的血。

    顺着血迹，我看向里间的床榻上。

    静静躺着消失了一天的人，“二一……”

    “她怎么把你打成这样？”鼻青脸肿，手脚擦伤沾着秽土。衣服也割破了，殷殷渗着鲜血。

    二一伸手往我眼角擦拭，“没有事。哭什么？”

    “小六快去请大夫！去怀玉那里拉一个来！快！”

    二一调整姿势，躺的更便利一些。“我真的没事，都是皮外伤。看着唬人，没伤到筋骨。你别哭。”

    我捏起他的脏手，又是血又是灰，“摸摸吧，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