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鉴珠
小船飘飘荡荡。
季闻清差点被扒老底后，再没有提过要和付雪一起进船舱躲着的事了。
最吵闹的人已经消停，两艘船上都变得十分安静。
付雪无聊地在脑海里和系统聊嗑儿，系统正兴致勃勃地翻找着之前存下来的照片。
看着那一堆必须打上马赛克的东西，付雪神色怪异，喉咙间阵阵痉挛，口中泛酸。
早知道就不看了。
“哦？来了。”
季闻清拔高音调，将付雪的思维引了回来。
她下意识看向远方，大海一望无际，风平浪静。
“什么来了？”
季闻清看着她摇了摇头。
“小师妹，看来你还不会？真是白费了你的精神力。”
“你闭上眼睛仔细去听，有没有听到什么东西？”
付雪半信半疑，先是侧耳倾听，然后又闭眼集中精神半晌。
“什么都没有啊？”
“嗯？”季闻清笑看着她，“你再试试，闭眼，凝神。以自身为中心，想象你一个人飘荡在海上的场景，海水是什么颜色？海风是什么味道？”
“你有没有听见风声，听见水声？你向远处去看，去听，有没有听到和这些截然不同的声音。”
“……”
季闻清声调平淡柔和，他每说一句，付雪脑海中的画面又会多清晰一分。
她先是听见船破开水流滑动的声音。
然后听见自己身边的人轻微有力的呼吸声。
偶尔能听见风轻柔吹过的响动。
带来海水的腥咸。
海面在清风下晃荡，黑色的影子在水下涌动。
鱼尾摆荡激起水花。
被某个庞然大物吓得四散奔逃。
“！”
“我听到了！”她猝然睁开眼，欣喜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可海面宽广，又深不见底，什么都瞧不见。
她听到的声音，明明有一瞬间感觉很近，可现在睁开眼再看，却又好像隔了很远。
季闻清突然拿扇柄打了她一下。
“别一惊一乍的，继续闭眼，精神集中，顺着不同声音去看！”
付雪尝到了一点甜头，现在对他的话也是深信不疑了。
当即又闭上眼睛用心去瞧。
一回生二回熟，她很快又找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
海水被它挤开，每一次活动都会打出大量的气泡，在深处破开。
深蓝的海底，被气泡环绕在中间的东西，高举着两个黏腻的触角，背着一粒粒小圆珠子粘合起来的圆形雕塑，正收缩腹下的软体，缓慢向前移动。
付雪嗖一下掀起眼睑。
“那那那那……那是什么？好大一个！”
“那就是我们要找的鉴珠。”
付雪不可思议地看看闲逸风流的季闻清，又看看远处依旧没有任何波澜的海面。
“可现在根本感觉不到啊，不是错觉吗？”
季闻清好心解答：“第一次尝试精神外放的人，大多都像你一样，会对距离与时间的认知产生错乱。”
“不过你要稍微强一点，只试了两次就能［看见］了。”
付雪疑惑：“精神外放？”
“就像其他修士通过灵力的流动来探测周围的事物一样，我们这些精神力高的修士，能通过外放精神力来直接查看范围内的各种情况。精神力越高能查看的范围就越广。”
“这可是丹修需要具备的基本技能之一。竟然从没有人教过你吗？”
付雪一瞬间有一种新学期老师上课时忽然问同学“你们以前的老师没教过吗？”的感觉，刚升起的激动瞬间就散得无影无踪。
见她沉默，季闻清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学到现在的。”
付雪想了想，也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学的。
总感觉什么都没做，一半时间就已经过去了。
系统在她脑海里，忽然又想起了商店货架被掏空的痛。
只听季闻清接着说：“这次你可算是承了我的情了，以后出门去，可别说要躲着我走。”
“接着说。在精神力外放的时候有很多需要注意的事项。你作为新手可要记牢了。”
“精神力高并不代表取之不尽，在外放期间是会被持续消耗的，所以一旦出现头晕眼花脑部肿胀等一类情况的时候，必须立刻停止外放。”
“精神力也并非不可察觉。境界高的人和精神力本就十分强大的人就很容易察觉到自己被窥视。”
“如果是前者还好，他们的精神力的强悍大多来源于意志的坚定，在察觉到别人的精神力探测时，更多的是通过防守来格挡对方的精神。”
“而后者，尤其是比你更强的人，他们很擅长化被动为主动，循着你的精神力反过来找到你的位置发起攻击。而精神层面的攻击一旦爆发，轻则记忆缺失重则不省人事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顺带一说，鉴珠的精神力就十分强悍，所以你刚才两次查探，它肯定都已经发现了。”
所以说来说去，季闻清仅仅只是想强调最后那句话。
付雪摸了把自己的脑袋：“可我没有感觉不适。”
“那是因为鉴珠性情温和，一般不会主动攻击。”
“等你学会如何用精神力攻击后，可以试着干扰一下它背着的壳子，不说毫发无伤，直接倒地不起是一定的。那感觉就像好几个人同时把xx插进你的xx后还要用xx再刺激一下。”
只是事后会不太美妙了。
“试试？我有猛药能助你恢复。”季闻清双眼锃亮看着她。
付雪式无语：“……”
“师兄想找人试药大可不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啧。”他小小的恼怒了一瞬。
而长策已经架着小船停下，身后的一组也追了上来挡在前面，和他们有着一定的距离。
之前一直窝在竹马怀里的娇小女人坚定的站在船头，海水在她的指挥下倒流向空中，渐渐汇聚起一个超大的水球。
“她要干什么？”付雪愣了。
附近的海水都在朝她的方向涌动。
但在长策控制下的小船却稳稳当当好像在岸上搁浅。
季闻清起身走进船舱。
“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小师妹，你随意。”
长策看了过去，也起身走到她身边。
“走吧，进去躲躲。”
察觉付雪好像又有点怕又有点好奇，他只好哄道：“你可以在里面，精神外放。”
“哦！对！”
精神外放不同于灵力，它能清楚看见范围内的东西。
但是……不是说鉴珠精神力极高吗？
许是看不下去两人磨磨蹭蹭，季闻清又伸出半截身子道：“想看就看，灵力不敢说，精神力不管来多少都有师兄我替你挡着。”
怎么说也是同属药院的小师妹，这点忙还是能帮的。
付雪不得不再次感慨甲班学子的强大。
乖乖进入船舱，付雪这下发现从外面看仅仅是一个半人高的小篷子的空间，里面却几乎能容下一整间教室。
琴棋书画这里都有。
桌椅床榻一个不少。
甚至还挂着层层叠叠的帷账，摆着一个熏香。
就连灯杆和灯罩都雕刻着十分精美的花纹。
学院的单人校舍都没这里豪华。
付雪愿意天天住在这里。
“这条件……嘶……”
她倒吸一口冷气，还是不敢相信。
“这么有钱？”
秘境没完没了的招生，也不见干点别的什么生意活，明明看着都是自给自足，哪里来这么多钱财设置这么顶级的配置？
“钱？”季闻清笑了，“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钱，虽然每个大陆都统一了灵币，但说到底，真正有价值的从来都是这些被交换的商品，而不是用来衡量价值的钱币。”
“我们现在所用的每一件东西，都是老师们亲自制作的法器，而不是用钱换来的。”
“你手边那个棋盘，可以将敌人拉入棋局。”
“对面摆着的古琴，弹奏出的曲子可以形成幻阵。”
“柜子上一部分书是空白的，在上面写下的东西基本都会变为现实。剩余一部分都是每次出任务的学子们自己带来消遣的。”
“就连那个书柜本身也是一件防御性法器，最多可以抵挡一次圣者巅峰的攻击，是整个空间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见她还有些茫然，季闻清顿了一下问：“境界的分级你总是知道的吧？”
“啊？好像？有点印象？”
季闻清：“……”为什么是疑问句。
“境界分气门、小境界、大境界、大圆满，天门、尊者、圣师，洞仙，化神。除过大小境界与大圆满各被分为三个阶段，其余境界全部细分为九阶。”
“说真的，自学院开放以来，就没进来过还停留在气门的学子。”
“你是头一个。”
气门三阶的付雪不敢说话。
系统，原来我这么弱的吗？
“那师兄们都已经达到……大圆满了？”
她问得小心翼翼。
季闻清看长策不说话，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别人我不清楚，不过那位榜一，已经是天门九阶了吧。”
距离尊者一步之遥。
付雪没什么概念，但这不妨碍她崇拜地看着长策。
＃天门九阶，普攻能毁灭半个m国，开大能炸死整个大洲。
！！！
付雪瞳孔猛震。
好强！
看着长策的眼神也越发炽热了。
-如果……如果我能把一身灵力带回去，那我不就可以整个大陆横着走了！
＃……
系统懒得反驳。
小孩今天好像才感受到小说世界里的不同，情绪激动了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艘船上一派祥和，那边已经快要打起来了。
被海上巨大的水球吸引，鉴珠毫不犹豫朝着宁生生的方向奔来。
海水翻涌，一个乳白色的，背着五颜六色的珠子的生物浮出水面。
海水像瀑布一样倾斜而下，好像天空从上方倾倒，而它破空而来。
触手试探性伸了几下，确认目标没什么攻击性。
它能感受到庞大的水灵凝聚着，可那些水灵又不听它的话。
它第一次见到会自己聚成水团的灵，既然不能把灵招来，那它亲自去拿也是一样的。
付雪看见它蠕动着无骨的软肉，海水在它伸缩拍打下溅出大片白色泡沫浪花。
它看起来没有注意到船上的人，只一心扑在水球上。
智商这么低的吗？
这不摆明是陷阱。
在它即将触碰到水球的一瞬间，水球四裂开来，又凝聚成一条条锁链，将它裹住。
这些水条还没有碰它背上的东西，只制住了它的身体。
不过它本来就是个滑溜溜的软体动物，而且论起对水的控制力，可比一个小小的人类要强多了。
原本还十分凌链条在触碰到鉴珠的时候忽然变得柔软起来，轻轻悬浮在它身侧。
宁生生脸色有些白了。
她不仅要和鉴珠抢夺这片海水的控制权，还要时刻分神来保证小船的稳定。
她原本就娇弱的身体在庞大的鉴珠面前，显得更加不堪一击了。
她动用起自身的灵力，却不急着攻击，而是一遍遍用海水化成各种形状干扰鉴珠。
一但发现对付有想要离开的心思，就立刻凝聚出一团水球吸引对方的注意。
付雪看着她好像打得很艰难的样子，心里也在为这个看起开可可爱爱的师姐加油。
“为什么其他人不出手？”
她问。
大家都是来秘境历练的，作为丹修的两人不动手就罢了。
长策大概是不屑于动手的。
但是和宁生生在一条船上的那个师兄，为什么也光站在一旁看热闹？
季闻清一副“这你就不懂了”的模样：“准确来讲，这次真正需要历练的只有宁师妹一人，不到危急关头，旁人自然不会出手干预。”
“而且你不如再仔细看看，那船上是不是还少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