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讲个笑话:这是个鬼故事
[玲珑客]
包厢内,十九人围坐一桌,这一次,付同尘与付雪紧挨着。
付子辛拗不过付子乐,只能黑着脸给他让开位置。
订包厢时,菜品也已经决定好了,只等人来,就可以照着顺序上菜。
现在大家正等得无聊,三三两两便开始闲聊。
卫喜坐在付同尘身边,看着完全零互动的两兄妹,心里都替自己老大着急。
大家手边都有杯子,只是桌上除了他和付家几位喝的是茶,其他人都是饮酒的。
“小姐也喜欢喝茶?”他试图引起话题。
付雪正在听四哥说话,忽然被他叫到,疑惑地看了过去。
卫喜知道她没听清,顶着付子乐埋怨的眼神又重复了一遍。
“我?我对茶没什么了解,也谈不上喜欢,不过尝着似乎是碧螺春?”
她求证的目光望向付子乐,四哥表示他也不知道。
这时,付同尘开口了:“是碧螺春。能尝出来?不错。”
“……”
“……”
又凝固了呢。
老大你就不能多说一点!
卫喜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和富家小姐究竟能谈点什么。
人家喜欢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可他又不走那些货,对此一无所知。
哎?对了啊,这位付小姐之前一直养在兰城,那可是矿石之城,那提矿的话她应该会感兴趣吧。
于是在付子乐极度不满的眼神下,卫喜再次叫了付雪一声:“小姐,听说你以前住在兰城。”
“……”
“……”
整个餐桌上的谈话声都小了一半。
付雪也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
“额……是。我住过一段时间,是一个月前才回来。”
嗯?怎么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
卫喜见他老大没什么感情的瞟了他一眼,没能理解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最后还是队伍里唯一的女郎起来说话:“小姐平常都喜欢做些什么?我一个女人跟着这一堆汉子在外漂泊惯了,生活习性都快跟不上京城里的小姐夫人们了。”
付雪腼腆地笑了笑:“我平常在家里,喜欢做一些甜食。但是其他小姐们我就不知道了。没能帮上姐姐,真对不住。”
“不会不会。原来小姐喜欢糕点啊,我们老大也挺喜欢的,他平常喝茶,就喜欢就着栗子糕。”
“她最近要少吃。”付子辛忽然插了话。
见众人好像都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又顺口解释了一句:“吃太多,就腻了。”
付子乐十分惊讶地看着自己哥哥:“哥!你怎么知道!你平常对甜食都不感兴趣的!”
付子辛默默瞥他一眼。
这傻弟弟,偶尔也是有点用的。
一个不喜糕点的人忽然替别人解释吃多会腻,那不就是变相在说那个“别人”已经腻了吗。
之前看着他不声不响,没想到还有个小心眼在身上。
打断他大哥和他小妹的话题对他有什么好处?
“说起来,哥哥姐姐们在路上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吗?我没怎么有机会出门,对外面的事都不了解。”
她期待得在桌上看了一圈,最后又落回付同尘身上。
他虽然拿不准小孩喜欢什么,但一些灵异故事,总能一下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听过巫酆吗?”
巫酆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仙府”,是一座会移动的黑色城池。
它五十年一开,城门开启七日,在七日末的子夜,若有人没能离开巫酆,那他就会被永远留下。
巫酆的夜晚尤其安静。
这座黑色城池的宵禁很严,本地人在太阳落下后不得踏出房门半步。有外来者夜里独自行走在路上时发现,除过路边的红色灯笼在散发着微光外,无论是城主府,还是街边任何一栋建筑,都未曾见到内部有烛光亮起。
这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全城的人在太阳落下后,都不曾点灯呢?
而且在那些有人的房间,明明早上还能听见里面偶尔传出来的对话声,可一到夜晚,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屋子里一片死寂,敲门不见人应,房门却也无法推开。
然而第二天一早,他们还是神色如常地从房间里走出,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被人问起时,他们的回答出其的一致:“这一切都是城主大人的安排。”
巫酆城主,年龄不详,境界极高,没人能挑战她的权威。很多人猜测她已成神,可城主自己,却总喜欢以“人”自居。
据说城主之所以会打开城门允许凡人入内,只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乐子。
她在城内举办了为期七日的比赛,胜出者共有三位,这三位可以分别向城主许下一个愿望,只要与巫酆不存在冲突,她便能将其实现。
至今为止,还没有这位城主实现不了的愿望。
曾有人为了试探城主,在费尽千辛万苦得到名次之后,许下了“变成富豪”的愿望,然后……他就被城主一刀嘎了。事后城主不仅给他烧了一座皇城过去,还将另一个皇家的皇位也送给了他的子孙。
其中这个无缘无故被城主盯上,给烧了皇城的国家正是摩藏,而强制换了统治者的国家就是如今的……御羯。
御羯虽说已有三千七百多年的历史,但如今的皇室其实是九百年前才被巫酆城主封为王的。
付家祖先因为曾与那个试探城主的可怜人同去巫酆,并在回来后,将他死亡的前因后果一一讲述了清楚,这才被认为是开国功臣,受到了皇帝的礼遇。
至于为何不改国号,那是因为城主喜欢原来的名字!不让改!
就很离谱,但谁让城主她最强呢?
打不过,只能忍着了。
讲到这,付同尘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周围的人已经都挺傻了。
不是要讲鬼故事吗?这前半段还挺像回事,后半段怎么就画风突变,改搞笑了?
付雪对巫酆也有所耳闻,但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可是大哥,你这么把皇家和自己家的黑历史扒出来讲真的好吗?
好在现实并没有让大家沉默多久,点的菜一个一个都上齐了。
付同尘说了那么久,嗓子确实也有些发痒,见菜都上得差不多了,便直接对着众人举杯道:“以茶代酒,共迎佳节。”
他向来不擅长说什么祝福的话,手底下的人也早就习惯他这样了。
个个都端起瓷杯,或添了茶或倒了酒,附和着他:“共迎佳节!”
“来年,我们还要相聚于此!喝酒吃肉!”
“到时候又要让老大破费了!”
“老大,什么时候发工钱啊!”
“是啊是啊,我还想买把新武器呢!”
付雪受这欢乐的气氛所染,笑中透着几分怀念,心里也升起了一股暖流。
她刚坐下,就听又有一人喊了一句:“你们几个!怎么就知道钱!都掉钱眼里了吧!”
听到这句话,她表情中忽然带了一丝困惑。
嗯?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不过算了,新年最重要!
“新春快乐。”她嘴角上扬,默默念了一句,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
和一堆吵吵闹闹的人分道扬镳后,付雪和三个哥哥站在街上,莫名有了一种孤独的感觉。
哎,怎么刚离开他们,这么快就不习惯了呢。
她偷偷瞄了眼最前方的大哥,没看出他有没有不舍。不过也是,他们这十几年不都是这样一路走来的,这会要显得不舍,那未免太过矫情了。
付同尘牵过小二手里的缰绳,撩起长袍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
“我先去见爹娘,晚上去付府。子辛,代我向二爷问好。”
付子辛点头记下,也未挽留:“一路顺风。”
他们语气中的疏离让付雪不自觉皱了眉头。
虽说商爷已独立出来,但也并非是与本家完全断了关系,再怎么说,付府也是他的家啊,可他似乎只把付家人当作过客。
也许在付同尘心里,只有他一手养大的商团才算是家吧。
大抵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付子辛伸手习惯性得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莫要担心。”
“哥!”这付子乐看着大哥走远,一转头就看见自己哥哥在占小妹的便宜,生气地叫了一声,“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摸小妹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带着我!”
说着他直接扑上来把人抱进怀里:“嘿嘿,小妹真软……诶?你是不是长高了一点?”
付子乐双手搭在她肩膀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又美滋滋地道:“嗯!也养胖了不少!“
付雪嘴角一抽。
她这是胖吗?这是健康!
就连付子辛在一旁也听不下去,抬脚踹了下付子乐的腿窝:“蠢!”
[付府]
下人来报小姐他们一起去迎接大少爷的时候付阳秋就有了见不着人的预感。
这不中午都过了,饭桌上就他一个人。
付阳秋坐在桌边,满桌的菜都凉了:“都长大了,管不住了……撤掉吧。”
还打听什么,大侄子的习惯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会肯定还在哪间包厢吃着呢。
“可爷您还一口没吃……”
“不吃能死吗?撤下去!”
下人们一声不吭,将凉了的菜迅速撤走。
付阳秋却一直坐着不动,看着他们忙忙碌碌的背影,心中没由来涌出一种烦躁。
他闭上眼睛摒除杂念,一睁眼,就瞧见那三个小孩走了进来。
呦,回来的还挺快。
“爹!你吃完了?我看这些菜好像一口没动啊?”付子乐挡住一个婢女,直接用手拿起一朵白菜花扔进嘴里嚼了起来。
这粗鲁的举动看得付阳秋气不打一处来:“吃吃吃,就知道吃!谁教你用手吃东西的!给我放下。”
“啊?”付子乐咕咚一声把菜叶咽下去,看了看自己沾上菜汁的手,“我这都进肚子里,总不能再吐出来吧?”
付子辛斜了一眼,拿出帕子给他。
“你这死小子这是会给我添堵。怎么,在外面没吃够吗!”
“哪能啊!”付子乐擦干净手,又把帕子塞回付子辛怀里,”大哥点的都是肉,我可吃腻了,这不得找点绿色健康的平衡一下。”
付子辛没用手接,嫌弃地用一团水球将帕子包住,远离自己。
后边一婢女瞧见,主动上前摊开双手。
付子辛将帕子放在她手中,散开了水团。
付阳秋刚想移开的屁股又坐实了:“那就让后厨把凉菜端来,剩下的再热一热。”
说着,他看向另外两人:“你们呢?”
付雪也是个机灵的,想都没想就拽着付子乐坐在付阳秋旁边:“一路走回来,我又有点饿了。”
付阳秋轻哼一声,直到看见付子辛也跟着坐下后,才放松下来。
下人又把拿走的菜端了回来。
桌上付子乐像是真没吃够,吃的最多。
付阳秋也跟着动了几筷子。
“今年家主不回来,等到了晚上,由我带着你们祭拜先祖。”
“家宴过后不久就是宫宴,我知道你们二人都要回明珏,付雪,若可以,你也跟去吧。”
往年一直都是他一人入宫赴宴,今年也不会例外。
付雪知道这对她是一种保护,但前几天付家才将她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今年的宫宴留他一人,只怕不会好过。
付子辛沉默片刻,开口问道:“爹,我陪您吧。”
“不必,”只见他摇了摇头,“家主还在呢。”
一语毕,他已不想再多说。
……
[付府——郁仪院]
付子乐神神秘秘,这才刚回来一会,就又被好友叫了出去。留下付雪单独和付子辛在一起,一个品茶一个看书。
付雪思绪发散。雾蒙蒙的天空中偶会有几只黑鸟飞过,在雾气中划出一抹长痕。
她身边的人亦是一言不发,不过听着,他手上的书好像很久没有翻页了。
“三哥?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付雪捂着茶杯,吹了口气。
“……没有,无事。”他淡淡回了一句。
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他又不看书,也不说话,双瞳都没了焦距,呆呼呼的,还真以为自己看看着很正常吗?
付雪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原因。
她“噌”一下起身,茶杯被重重按在石桌边缘,茶水因为她的大动作而洒了出来,在桌上冒着热气。
“是不是又有人说你什么了!”
今早他们出门的时候,付阳秋正一个人待在祠堂。
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虽然说二爷平日里也有进祠堂的习惯,但今日尤其特殊,二爷还念着夫人呢,少爷却还无所谓地往外面跑。
这一对比,话柄子不就有了。
付雪气势汹汹地掀起衣袖,一副要抓人来理论的架势。
付子辛反应快,直接拽住她衣角以防她跑太快。
“没有的事,你想多了,我在想你。”
“什么没有的……啊?”
付雪这才刚不服输地跨出一步,就被付子辛惊人的话语雷到了。
“想我?想我什么?”
她回头看向付子辛,在对方眼中察觉出一丝无奈。
“明珏的甄选是从二月开始的,持续一月,新生会在三月初入学。”
“而我们这些老生,都是在新年过后三天内就要回到学院。”
“不过,学院的每一位老师都有一个推荐名额。子乐应该和你说过吧。他已经找了木院的老师要了牌子。”
“持有牌子的人可以随老生一起进入秘境,但进去后会直接掉入一个试炼阵法,只有成功通过试炼,才能被老师认同,成为学院真正的学生。”
“而不通过的人,不仅无法进入学院,更不允许再参加二月的甄选。”
“我与子乐都没有经历过这一层试炼。只是听人提起过,此阵法九死一生。”
“你,确定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