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要让天下人知晓
付二爷拿出一沓纸:“这是付雪这几年在兰城的状况,你们看看吧。”
“兰城?”四少爷付子乐不怕死地哼了一声,“你竟然把她送到那么偏远的小城里!”
“你怎么和你爹说话的!兰城可是皇上掏出自己的小金库建起来的矿石城。你腰上那玉玦可是用兰城的矿雕的!”
“你这么些年,也没去看过她?”商爷沉吟一声。
付二爷不屑一顾:“看她?付家里里外外那么多人盯着,我怎么敢去看她。”
“当年但凡你与我们商量一声,也不至于让那孩子孤苦无依,在外流落六年之久。”
“当年但凡我再晚一点把她送走,皇上那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付二爷冷笑一声。
“唐家那个小姐已经抗过一次旨,被老爷子护下了,若我们家再拒绝一次,你想想会发生什么?”
“若不是将她送走,我们能这么平平安安度过这六年?”
“何况,唐家小姐就在兰城,我把付雪交给她,也能放心。”
“放心?现在赵氏下落不明,你这就是你说的放心?”蒋池砚将一张张纸扔在地上,怒斥一声。
“这才更说明眼下局势有多紧张!无论是不是皇上出手,我们都不能贸然把她接回来!”
“爹!”付子乐出声反驳,“我们为何要这样委屈小妹吗!她也是我付家人啊。”
“三叔与三叔母如今下落不明,我们不替他们照看小妹不说,竟然还要把她往外推!如果这样能换来一时的安宁,那这安宁,我不要也罢。”
付商元很快接上他的话:“二弟,小乐说的没错。为晚辈提供庇佑不正是我们这些长辈该做的事吗?如今,又怎么能牺牲付雪来保全自身?”
“我们欠她的太多了。当年你不声不响将她送走,我碍于身份,没能去追,可并不代表我赞同你的选择。”
“她是三弟的孩子,是我们付家唯一的女郎啊。”
付阳秋看他一眼,丝毫不觉得自己当年的举措有何不可:“大哥的意思是,哪怕皇帝为了牵制我族,要娶付雪进宫,你也愿意?”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开口讽刺,步步紧逼:“还是说,你想把付雪过继到你名下,远离付家?远离朝堂?”
“呵!”他冷笑一声,“你这样,又何尝不是委屈了她。”
蒋池砚看不过去他这样顶撞自家夫君,霸气起身,站在两人之间:“我付家这么多年只出过这一个女孩,想必就算我们有些保护过度,天下人也是能谅解的。”
这做父母的,哪一个不是爱子心切。
她要的不是皇上理解,而是这天下的父母,都能体谅付家的不易。
“你们别忘了,她已经十四岁了,不到一年,她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到时候,你们又该如何?”
付商元亦起身站在妻子身边:“这就要感谢二弟你了。付雪离家六年,付家好不容易把孩子盼回来,又怎么会轻易再嫁出去?若真有人想娶她,便只能委屈别人入赘我付家了。”
付家人自一开始就稳稳霸占着百官之长的位子,一直以来,龙椅上的人换了又换,付家的地位也从未衰退——直到今天。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想要对付付家,断不会将自己的孩儿搭进来。
付阳秋此刻也是无话可说。付雪独自一人进京回府,消息尚未传开,便是他们占了先机。
而她回来的时机,巧也不巧。
巧的是春节将至,阖家团圆之时放出付家小姐的消息,更能触动人心。
不巧则在于与春节太过接近,届时家主出宫回府必然尾随一众暗探,还不等节后再承认她的身份,这消息就已经传入皇帝耳朵,皇帝哪怕只是一句戏言,都能让把付雪的未来定下。
所以迎接付雪的宴会必须越快越好,越盛大越好。
看来又要忙起来了。
……
不过嘴上同意是一回事,心里到底要不要接受这个大胆的小丫头又是另一回事。
付阳秋说什么也不给她换院子。
他那两个孩子就干脆搬到郁仪院隔壁住着。
其实若要暂避锋芒,还有一个简单的办法。
“小妹,你知道明珏秘境吗?”
君邪正喝着茶,一听,嘴角微勾。
“自然。”她不动声色地道。
付子乐眼里亮晶晶的坐在她旁边,一五一十地道:“我和三哥都是明珏的学生,入学已经有个两三年了。”
“明珏里有八座分院,我是木院的,三哥是水院的。”
“我们两个都是学院里唯一一个甲字班的学生,我排行第十,咱哥第六。”
“听说你也是位术修?要不要明年和我们一起入学?我去找我导师给你要个牌子。”
他这可不是想更多的和小妹待在一起,而是给爹他们提供了另一种解决思路,别管皇上知不知道,只要付雪和他进了秘境,还有谁能把她怎样?
君邪不语,状似思索。
秘境里的东西不急一时,就像莫北说的,明年凤凰不会去,晾它一晾。
这时候她以人族的身份再进入秘境,也没什么损失。
何况秘境里灵力充沛,是个好地方。
“能与哥哥们一同修习我自是开心,若二伯能同意就好了。”
付子乐一拍大腿,一下乐开了花:“你放心,我爹肯定会同意,那我现在去联系我导师。”
看他那欢天喜地离开的样子,君邪淡笑着摇了摇头:“真傻。”
他觉着付二爷是嘴硬,心里已经愿意接受她了。
可这监视的视线,丝毫不见减少。
付阳秋对她的忌惮,可不是一星半点。
至于他到底为什么对她有这么大敌意,她倒是还没想明白。
“付雪。”
听到唤声,君邪缓缓放下茶杯。
“二伯,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们不去管你,我可不会放任你。”
付阳秋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一点没打算坐下说话:“之所以将你接回来,都是为了付家,这一点,你最好能看清楚。”
他看着面前让他捉摸不透的少女。
那日她在付家门前展现出来的能力,当真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能拥有的吗?
他的大哥,付家的少爷们,即使看见,也要装作不知。他们,又是怎么想的?
“哈哈,您多虑了。付家是您的付家,是您的宝物,对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我不奢求在您这里获得什么,毕竟您似乎……从小就不喜欢我。”
“与其来让我认清自己的地位,不如去管管你那两位儿子。付家的小少爷们要与我打好关系,我一个没爹没娘,又不受宠的小姐,怎么拒绝得了?”
付阳秋是真没想到这小孩这么不客气,言语间对他的怨恨与讥讽也不是一星半点,想必是记着自己把她送走的仇呢:“油嘴滑舌!”
他嗤了一声,转头又与人说起正事:“你的洗尘宴定在十日之后,届时满京城的名门望族都会受邀前来。希望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自然,二伯大可放心。”她应了一句,态度漫不经心,也不知有没有意识到这事情的重要性。
“这几日你就别出门了,我会一直派人护着你。这次宴席,决不能出一点差池!”
这是想告诉她,让她安心待着,就算她起了什么别的心思,周围人也会第一时间告知付阳秋。
“付雪记下了。”她淡然一笑,“屋外风凉,二伯伯若不介意,阿雪就不送了。”
她虽然这么说,可明明自己正坐在院子里吹着冷风。
付阳秋心想,这逐客令可真是敷衍。
不过该说的都说完了,他也不在乎付雪是个什么态度。
送走付阳秋这个不速之客,君邪却没着急回房。她起身走到墙边,这里种着一排大叶女贞。
只见君邪随意挑了一颗,轻轻敲了敲树干。
“……”
“砰!”
树上忽然掉下来一个人,一个一身黑衣,蒙着脸的男人。
他本来藏得好好的,六小姐一来,一敲。他忽然就觉得腿麻了,一时间没调整好姿势,直接摔了下来。
他抬起头,君邪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我以为,付家的暗卫,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
她弯下腰,挑起男人的下巴:“你刚才……笑了吗?”
被她挑起下巴的一瞬间,男人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脑子里除了一个要死的想法,眼里除了君邪那张病态的脸,什么也看不见了。
“属、属下该死!”
天地可鉴,他真的只是没忍住笑了一声,很快就又憋回去了啊!她怎么听到的!
“确实该死……”君邪眼眸一闪,手上忽然变了方向,一把掐住他脖子按到树上。
男人下意识想要躲开,却忽然想起她的身份。
就算付二爷不愿意承认,她也是付家唯一的小姐。
他眼睁睁看着君邪手中落了一团雪,那雪融化成透明的液体,又凝固成了蓝色的短剑。
啊,哈哈,小姐操纵灵力的能力竟然这么强啊。
他把刚掏出来想要递过去的小刀又收回腰间。
希望她手底下稳一点,不要太疼。
在他眼中,闪着寒光的尖刺越来越近,似乎要从他眼睛里戳进大脑。
在最后一刻他想:这死法多难看啊。
然而……
君邪却拿着短剑忽然转了方向,擦着他眼角钉进了树干。
???
在一阵冰凉的触感后又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这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没死。
血珠顺着他脸庞滴在雪里,化了一片茫然。
他本是盯着剑刃的,可这会短剑不在眼前,他便十分自然地对上了君邪带着戏谑的双眸。
“不错。别说闭上了,方才你就是只眨一次,你那双眼,也保不住了。”
少女放开手,任由冰化作一滩清水。
“我刚才难道没说,不会害付家吗?”
男人想了想,大胆地点起脑袋:“您确实没说。”
而他面前,不知为何,君邪竟又对他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你……还真偷听了啊。”
男人一惊,“啪”一下捂住嘴,心中一片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