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属于小丑的永远观众
叶清芜带着昏迷的joker抵达舞台时，观众席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桑桑。】
阿无落到叶清芜身边时，叶清芜问道:【纸人全在这里了吗？】
阿无点点头，却有些疑惑:【为什么这里的纸人被燃烧后没有成为青烟。】
【因为制作这里纸人的人还往其中加了他的血液，好用来约束着它们永远在观众席不会离去。】叶清芜说道。
【那之前那个绿色心脏和绿色血液是一样的吗？】阿无好奇看着。
叶清芜点了点他，瞥了眼还在昏迷的joker:【是的。】
【那前面攻击你那颗心脏呢。】
【那是团长的，】叶清芜说道，【团长把自己分解了。】
【你这个词用的……】阿无皱了皱眉，显然对此有点儿膈应。
【但是我可没说错，】叶清芜却笑了笑，眼底一片冰凉，【团长的的确确是把自己分解了，就是为了让外面的进不来，而里面的出不去。】
【桑桑，那你说之前的故事里，那个木偶人不会是团长吧。】阿无问道。
叶清芜不置可否。
等到joker悠悠转醒，他看着面前的火海，似乎并不意外，那些火焰好像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而他漆黑的眸子倒映着这漫天火光，一点也不为所动，这时叶清芜坐在他身边，问他:“你还要上去表演吗？”
他转头，目光里带着疑惑看向叶清芜:“我为什么要表演，这里已经不再会有观众了，还有……我已经很久没表演过了。”
叶清芜沉默了一瞬，却道:“可是现在那些观众不是为了你的表演而生的吗？”
叶清芜的话让他愣住了。
他的耳边是纸人嘶哑的喊叫声音，就好像是当年他还没进马戏团时的穷困潦倒，在街头快要饿死前拼命发出的最后呼救。
纸人制作的材料中加入了他的血液，保证了纸人的韧性，不会轻易地就如同没有加入他血液的纸人一般化为青烟，可是这也就造成了在如今的火海中，纸人只能忍受着被火灼烧的疼痛。
“你记起来了吗，”叶清芜的声音渐渐与黑暗中那个轻柔地说出抓住你了的女声渐渐重合在了一起，可是叶清芜却说，“他们存在的真正意义。”
从来都不是为了马戏团的表演而欢呼雀跃，也不是为了那些出丑的表演而尖叫喝彩，而是只为了他的存在。
当年的他在进入马戏团后，生怕他的表演不受欢迎，私底下反反复复地练习，可是观众们对他的表演，反应一点也不热烈，但他不想看见团长失望的眼神，于是他更加拼尽全力地练习。
为了不在观众席前怯场，他做了许多许多纸人，让它们代替观众看他的表演。
每到了深更半夜，他就站在舞台中央，朝着他的纸人观众遥遥鞠了一躬，然后在它们面前尽情地演绎自己的表演。
他穿过了满堂的喝彩声，也穿过了璀璨的灯光，当所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忍不住头晕目眩，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那么梦幻那么不切实际。
他的纸人目睹他的蜕变，在那无数个无人关注的日日夜夜，是他的纸人陪伴着他坚定不移地走向有光的地方，而不是回到曾经无比黑暗的时光。
“纸人着火了!”
有谁的呼喊声仿佛刺破了他的耳膜，他好像才记起一段被遗忘的回忆，面前的火光仿佛穿越了好几年，然后永远地停留在了那天。
其实那天他还在深夜里，准备在纸人面前不断地调试明天的表演，然后团长喊他去吃宵夜，他高兴地去了，可是吃到一半时，团里的火警铃声响了起来。
不知是谁放了一把火，把他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全都燃烧殆尽。
团长求他照顾自己的表妹艾玛，可是他却身赴火海，为了救其他还困在火海中的员工死掉了。
原来……除了艾玛和他以外，团里其他人全都死了，可是他依然固执地记得团长死前托付给他的事情。
他眨了眨眼睛，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就流了下来。
但是叶清芜没有问。
叶清芜跟他坐在火海前，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如同电影倒带一般，仿佛回到几年前那场想要把一切都燃烧殆尽的火海。
“恭喜龙国天选者叶清芜达成天使马戏团副本的完美结局，遗忘的释怀。”
“龙国获得翻倍国运奖励，原先国运值增加点数为五，翻倍奖励后国运值则上升十个点，龙国现国运值为五十，介于该天选者优异表现，规则怪谈开始下发龙国的另外奖励，分别为龙国国民寿命增加五年，龙国油田增加五万亩，龙国稀有金属资源增加五吨。”
规则怪谈冰冷的机械声音突然在直播间中响起，直播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嘈杂了起来，奇怪的是并没有上一个副本的欢呼，直播间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前面刚刚挂起的热搜。
＃叶清芜是否有同理心
「作为一个正常的人来说，同理心应该是必须的吧，可是她似乎一点都不在乎秦放，直接把人家骗进了火海里。」
「可是秦放他本来就已经不是人了啊，秦放他已经是诡异了，楼上的意思是同情诡异吗。」
「哇，你们的对话怎么感觉互相在道德层面上一直绑架啊。」
「……先不说秦放问题了，我感觉这个副本就很奇怪，按理说完美结局应该是joker进行表演，然后完成艾玛的要求吧，可为什么变成了joker的释怀。」
「emmm……照我的理解来说，这个副本的中心一直都是joker没变过，然后joker一直在副本中扮演许多角色，就像是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他扮演的那些身份主人还活着，虽然艾玛的要求看上去确实是完美结局达成的条件，可是艾玛的要求并不是joker的要求啊，对于joker来说，能让他的解脱不就只有释怀嘛。」
「我靠，突然顿悟了。」
「我开始好奇叶姐是怎么知道让joker释怀的是火了，而且她到底是怎么放火的啊」
「肯定有叶姐发现，我们却没发现的细节，而且你们不知道吗，枫叶国的天选者超级幸运，在joker让团长心脏攻击那名天选者的时候，天选者刚好在joker面前点燃了手里从餐厅里翻出来的火折子，然后莫名其妙通关了……」
「我靠我也看见了，不得不说那名天选者真的好幸运，当时宣布枫叶国完美结局通关的时候，我脸上真的充满问号，死活没想明白为什么一个火折子就让通关了，最后我真的恨不得穿进副本告诉叶姐，还好叶姐也是完美结局通关了。」
「呜呜呜，我只想说，我跟叶姐明明是同样的视线，怎么看到的还不一样啊。」
叶清芜回来后，一直安静地坐在能看见后院桃花树的木质台沿上。
她从小住在这片林安市中价值最高的小区，而自从她有自理能力后，更是独自在这里生活，这里的石桥、廊亭、亭台楼阁等每一处都精心雕满了精致的花纹，潺潺溪水从假山中流了下来，父母给她留下来的这座面积达二十亩的中式庭院，几乎每一个地方都宛如艺术品。
阿无飘落在叶清芜的身边，然后静静地坐在叶清芜身边，没有说话，她知道叶清芜安静的原因，因为就在副本即将关闭的那一刻，joker竟毫不犹豫地投身火海。
好像joker设想过了无数遍，以至于当场哪怕是鬼魂也反应不过来，烛阴也已经来不及收回自己的火焰。
他知道艾玛早也失去想活下去的念头，但是他答应了团长，所以他铤而走险将艾玛的生魂剥了下来，为艾玛打造了一个属于艾玛的镜中世界。
而他明明已经释怀，却再也无法坚持活下去了。
叶清芜很快便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然后她朝着阿无笑了笑。
“喵——”
这时，小二不知从哪蹿了出来，冲着叶清芜喊了一声，叶清芜看了眼小二的眼睛，澄澈的毫无杂质，她无声地笑了笑:“秦放，你真的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别人都把你卖了还不知道，还要给别人数钱。”
叶清芜的嘴毒让拥有秦放灵魂的小二人性化地露出气背过去的神情，它一甩尾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它现在准备去见自己的父亲，它才懒得管叶清芜。
这时，叶清芜看向后院的桃花树纷纷掉落的花瓣，桃花树似乎感受到叶清芜的情绪，显得也很低落，可是叶清芜却冷不丁道:“阿无，这个日子应当要入秋了。”
阿无轻轻应了一声。
“阿无。”叶清芜站了起来，她望向她的眼睛，彼此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各自的模样，叶清芜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在触碰到阿无的那一刻直直地穿透了过去。
叶清芜呆愣地看着穿透过去的手，回过神来时，轻轻苦笑了一声。
“今年秋天，有点想吃烤红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