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走不出去的高塔
萧月弥恍惚间看向慕白尘，记起了曾被她忽略掉的某个声音，那声温柔地嘲笑之声……
正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声音，是慕白尘唤醒了她的不甘与倔强，让她更加坚定地寻找循环的尽头，让她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光亮。
也许，此世的慕白尘还不知道，‘长寿无极’这四个字，是他给予她的希望，是他将自己从冰冷的深海里拽了出来！
萧月弥的眼里含着泪光，怎一个柔情似水，弄得慕白尘不知如何是好，甚至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月月，你这般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是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
他的话煞风景的让萧月弥收起了方才的感动，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泛着盈盈地笑意道，“想起了蕊姬的话，想明白了，你才是我唯一的出路！”
“你当真这么想？”慕白尘不太敢相信，萧月弥的那双狡猾的狐狸眼，多少让他有些迟疑。
萧月弥也只是微微颔首，突然又好奇道，“这座镇魔塔，困得住你吗？”
“蕊姬之所以走不出去，是因为她心里有执念，有放不下的事……”慕白尘说着，意味深长地望向萧月弥，轻柔地眸子里贮满了爱意，“而这座高塔困不困得住我，取决于你！”
这便是婚后的男人吗，一点都不懂得矜持！
萧月弥没由来地在心里默默抱怨着，被慕白尘春风般温暖的热情吓得下意识地就后退了几步，手足无措地提醒道，“你能不能少些花言巧语，我才十岁，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举止！”
蕊姬说，面对那座高塔，最初的她是不屑的，一座石头搭建的塔，怎能轻易困住她。
可是，她错了！
那座高塔，她出不去！
她是修行数万年的狐妖，是极北妖族的少君，因为犯下了大错才会被流放到仙山赎罪，原本，她所犯下的罪，足够让她受剥皮拆骨之刑，足以让她神形俱灭。
可是，有个傻子，早早替她受了刑罚，就留下那么一张雪白的毛皮。
也还有那么一只痴鸟，揽下了原属于她的……所有的过错，死了，留下一支孔雀翎羽。
她怎么可能放下，她放不下啊，所以，她宁愿被困在塔里，宁愿失去自由。
有一段时间是极其痛苦与难熬的，她习惯了杀人食心，独自一人在混沌的冰雪里时，她会抑制不住自己骨子里对鲜血的渴望。
那种渴望好似融入进骨血里的毒虫，不停的在血脉里流窜，撺掇着每一根神经，啃噬每一条血管及五脏六腑。
那时候的蕊姬，无法维持人形，连自己的意识都是模糊的，完全被血脉里的‘毒虫’所控，化为野兽的形态疯狂撕咬紧闭的大门，她想要出去，而且她做到了。
大门被她撕碎，阳光投进了混沌的雪地里，她毫不犹豫地就冲了出去，可脚下仍是未消融的积雪！
蕊姬说，那道门是某种空间边界，就像镜子的双面，从这边出去，走到那边，却又回到了这边，那边与这边一模一样……
无论是从正门出去，还是冲破那座高塔，只要是出口，全都是类似镜面的空间，空间与空间相连接，循环往复，永远没有尽头，折磨得人筋疲力竭，然后认命地留在那里，直到耗死身体里的‘毒虫’。
这便是走不出去的高塔存在的意义！
高塔在磨砺她的意志，让她戒掉了血腥的习惯，从此，餐风饮露，修身养性。
可那座高塔没有能力让她放下执念！
那些，比自由还要重要千百倍的执念！
为了消化掉蕊姬的话，萧月弥想了许久，那是她许多世都没有踏足的地方，也给了她更多的提示。
她听着那些描述，越想越觉得像极了走入困局中的自己，她想破局出去，却又重生，从头来过，循环往复，也让她身心俱疲。
难道，自己也有什么放不下的执念吗？
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了口口声声说是被自己传染重生魔咒的前世夫君，“慕白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该交代清楚！”
如果重生的原因，是有什么放不下，那么，慕白尘的重生呢？
有所隐瞒这件事，慕白尘自知是绕不过去的，这是他心中的结，他想说出来，却又不敢轻易说出来。
杀死她的事实，若是被她知道，若是自己解释不清，她肯定不会原谅自己。
若是不说……以她的性子，结果也还是一样，而自己不说，之后被她察觉，后果才是更可怕的，所以，他决定委婉些，从源头开始讲起。
“其实，魔髓是可以再生的！”慕白尘直言道。
而他的话音刚落，萧月弥便愣住了，她木讷地抬眼望着表情凝重的男人，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震惊道，“也就是说，没有我……你也一样可以走出镇魔塔？”
“不能没有你！”慕白尘十分坚定，接着道，“你的存在……”
他说着却欲言又止，还是犹豫了，回避着萧月弥迫切的眼神，“我说不清……”
萧月弥随即上前拽着他的衣袖，让他看着自己，疑惑又心慌，还有几分不太明显的崩溃。
如果魔髓是可以再生的，那么，一直缠着她的魔髓还有什么意义，她因为魔髓，因为满身魔气而承受的那些屈辱又是为了什么？
全都是因为一副完全不重要的东西吗？
“有什么说不清楚的，此世与前世又有什么关系，我……不会在意了！”
萧月弥故意放低了声调也放缓了欲速，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显得无比温柔，“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的世界里，我存在的意义，或许就能解开我的重生魔咒！”
慕白尘握住她的手，触手的冰凉以及轻微的颤抖让他于心不忍，有所动摇。
见慕白尘迟迟不肯说话，萧月弥知道，是自己没有掩饰好，便干脆埋进他怀里，委屈道，“至少……也让我知道，我的存在……我所经历的那些生死是有意义的！”
前世的妻子，此世、此时主动投怀送抱，慕白尘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摇了摇头无奈地勉强松了口。
“你先保证，绝对不会生气！”
萧月弥一听，便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松开慕白尘冷冷道，“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你先保证！”慕白尘重复道。
看在堂堂魔尊，在她面前如此卑微的份上，萧月弥才点了头，“好，我保证，绝对不会生气！”
可是，女人嘛，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