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秋阳高照, 又到了秋收的时节,厨房里做了各种栗子的糕点吃食摆到案桌上,加上纳兰容若从草原上带回的奶酪点心, 空气中都是香甜的气息。
卢希宁惬意地倚在躺椅上晒太阳,只需要偶尔张嘴,纳兰容若拿着银叉,不时喂她吃上一口。
吃到肚子半饱, 卢希宁便停下来了, 坚决不再吃,捏着自己的腰间软肉说道:“再吃衣服都穿不下了。”
纳兰容若也没有再坚持, 手里转动着银钗, 看着她的腰若有所思, 脸上渐渐浮起意味深长的笑:“肤如凝脂,好似陷入了云朵堆里, 真当快活。”
卢希宁斜着他, 不客气地道:“你又没有摸过云。”
纳兰容若笑个不停,说道:“宁宁, 这就是个比方,你不能当真。也不怪你, 近段时日你都在看数学等论著, 文方面进步实在不多。不过宁宁, 你的腰肢真柔软, 怀孕之后本就要丰盈一些,太丰盈也不行, 对身子不好。太瘦的话, 也容易生病, 现纤秾适中, 正合适。”
想起晚间的畅快欢愉,纳兰容若眸色微暗,把椅子挪得离卢希宁更近了些,与她一起半倚靠在上面,看着天际的蓝天白云。
卢希宁听到他暗哑下去的声音,侧头打量了他几眼,目光从他身下扫过,见他翘起了腿,便探头过去捻起他的衣袍下摆,说道:“你可别藏着啊,我就知道。”
纳兰容若面上一红,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咳了咳振振有词道:“都足足好几个月了,我就你一个,你我的手不一样,我一次都没有自己解决过。”
他抬起她的手,也伸出手与她相比,说道:“你瞧,你的手温软细腻,我的手上都是薄茧,感觉差太多,我就是想自己来,最后着实没意思,也就放弃了。”
卢希宁皱眉,认真地道:“这不科学啊,手上有薄茧的话,摩擦力会大些,刺激更强烈。而且自己动手,可以自己控制力道,怎么会没感觉?”
纳兰容若呆住,手在她身前晃过,忍笑道:“宁宁,你可记得有一次,你说自己感觉不到,要让我帮你?”
卢希宁哦了声,恍然大悟道:“我忘了算上外部因素刺激,就好比看到了压箱底一样。”
纳兰容若目光灼灼看着她,脸上溢满了笑,说道:“我可不用看压箱底,有你这么好的老师在,什么学问学不到,刺激也足够了。”
卢希宁得意地抬眉,看着院子里她做的简易日晷,问道:“先前你说有事要出去一趟,现在时辰已不早了,怎么还不去?”
纳兰容若看向走进院子,不动声色比了个手势的行墨,微微点了点头,行墨又安静退了出去。
卢希宁也看到了行墨,好奇地问道:“行墨来一下又走了,是来催你的吗?”
纳兰容若顿了下,笑着说道:“是,我得出去了,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明日我又得去当差,真是对不住。”
卢希宁说没事,他既然不说去什么地方,见谁,她也没有打听,也准备起身,说道:““我要去找额涅,中午就在她那里混饭吃,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纳兰容若俯身下来,手撑着椅背亲了下卢希宁的眉眼,恋恋不舍叮嘱了几句之后才离开。
卢希宁身上粘了点心渣,换了身衣衫后前去正院,张婆子随侍在身后,低声说道:“少夫人,早上一大早,二公子就被老爷从李姨娘院子里挪了出去。李姨娘哭得不行,说是二公子那般小,单独住肯定不习惯,晚上会害怕哭闹。老爷给二公子寻了几个年纪相仿的陪着他玩耍,二公子连头都没回,喜笑颜开去了新住处。”
看来纳兰容若先前说这次不能算了,还真是没算。也不知道他如何与纳兰明珠沟通的,能让他这次不会再不忍心。
卢希宁最佩服的是,纳兰明珠做事还真是干脆果断,像是她提出要他去向觉罗氏道歉,他虽然没有好脸色,可是权衡利弊之后,立刻就去了。
怪不得他能做康熙的亲信大臣,卢希宁思及此,不由得松了口气,若自己与他真对上,还不一定能赢得了。
没有她,康熙也能跟着传教士学习。想了想后问道:“那李姨娘呢,还病着吗?”
张婆子说道:“听说是受了大惊吓,还在床上躺着。不过也没再请大夫,安神方子都是现成的,多熬几服药吃就好了。老爷后来去了梅园一次,没多久就出去了,晚上歇在了戴佳姨娘的菊院。奴婢说句不当说的话,李姨娘说上天,总归是个姨娘,论长相,她也不是最拔尖,论懂得伺候人,姨娘们谁不拿手?梅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其他几个姨娘谁也不傻,她的眼泪还没掉完呢,戴佳氏院子熬的补汤,就送到了老爷的前院。”
卢希宁听张婆子小声说着几个姨娘的争宠,像是听了一出大戏。庭院里花开得姹紫嫣红,她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比花开得还要精彩。
到了正院,觉罗氏正拿着银剪在剪菊花,富嬷嬷手里已经捧着一大束,见到卢希宁前来,将银剪递给富嬷嬷,花也不剪了,脸上堆满了笑朝她招手。
“快来快来,这两天老大好不容易歇息一次,我寻思着他离不得你,就没有来找你说话。这时候怎么得闲了,老大不在?”
觉罗氏看上去气色极好,神采飞扬,卢希宁从没有见到她这般开心过,身上进发出来的喜悦,让她不禁也跟着开心不已,说道:“夫君外面有事,先前出去了,我来看看额涅,顺便就在额涅这里蹭午饭吃。”
“老富,去厨房传话,现今菊花开得正好,让厨房做道菊花鱼,还有螃蟹,螃蟹性凉,就拆蟹粉吧,现在螃蟹的蟹粉少,多拆几只做蟹粉豆腐。其他的小菜,选几道宁宁爱吃的做上来。”
觉罗氏把富嬷嬷使唤得团团转,吩咐完厨房里的饭菜,又叫住她道:“外面天气好,去搬案几椅子出来,我们就在廊檐下吃茶说话。哎哎哎,花给我。”
富嬷嬷小跑回来,将花递给了觉罗氏,叫上青梧等丫鬟婆子,手脚麻利在廊檐下摆好案几小炉,招呼着院子里伺候的人退了下去,留下她们安静说话。
卢希宁看着觉罗氏忙碌,拿起菊花理着花枝上的叶子,笑眯眯说道:“额涅今天心情很好呀。”
银剪喀嚓一声,剪掉多余的花枝,觉罗氏将墨菊插在青釉花瓶里,斜着她道:“这两天我这心啊,比三伏天吃了冰碗还要爽快,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神色一转,变得严肃无比,郑重其事朝着卢希宁说道:“宁宁,多谢你。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替我出头了。”
觉罗氏眼眶渐渐泛红,卢希宁慌忙安慰她道:“额涅,你快别这么说,你先前与阿玛吵架都是因为我,我嫂子也说我是遇到了好婆婆,不然我哪能活得这般自由自在。额涅对我好,我自然也该对额涅好。”
觉罗氏拿着帕子蘸了蘸眼角的泪,旋即又笑了起来,说道:“这是天大的喜事,我可不能哭。不过宁宁,你说得不对,不是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会感恩,狼心狗肺的人海了去。老大是我生的,他顶多在我受了气时,安慰我几句,开解开解我,他也无法去帮我出气。我知道老大有难处,父母生养之恩都要报,他不能偏颇谁。说上去道理都明白,可这心呐,还是难平。”
见卢希宁神色歉意,觉罗氏笑了声,轻快地道:“你别多想,我没有责怪老大的意思。他也难做,帮谁都里外都不是人。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那老不休的对他不好。前两年老大生病时,都那么大的人了,他还是不放心,一守就是一整宿,比对他老子还要孝顺百倍。亏得现在有你,能替我出口恶气。哎哟,你当时不在,我听到他对我赔不是时,我还以为他中了邪呢。后来见到他那张老脸,比锅底还要黑时,我总算回过了神,他这肯定是在你这儿吃了憋,不得不低头了。当晚我我就喝了一大坛酒,这是大事,一定得庆贺。”
人实在是太复杂,卢希宁到现在也看不透。纳兰明珠是个好父亲,却不是好丈夫,不仅仅是对觉罗氏,看他的种种做法,对姨娘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觉罗氏又拿起银剪,喀嚓修理着花枝,自嘲地道:“以前阿玛在的时候,不止一次对我说过,我就知道咋呼,嘴上不饶人,其实下不了狠心,以后会吃大亏,让我得改。后来阿玛临死之前,后悔过以前杀戮太重,说这就是他的报应,可惜连着大哥也一并被连累了。所以这么多年我也没改,亏倒是吃得不少,我也没什么后悔之处,真让我做出伤天害命的事情,晚上也会睡不着,我得为后世子孙积福。”
插满了一个花瓶,觉罗氏再换了个花瓶,语气淡然,像是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再说几个姨娘,我杀了她们又有什么用处,没了她们,老不休的掉几滴猫尿,再去纳几房更年轻貌美的就是。我不仅得帮着操持办酒席,还得花更多的银子,到头来得不偿失。就是闹到宫里去,我也得没脸,皇上自己都一大堆女人呢。上次我跟你说的遏必隆家姑娘,先前进宫封为了妃子,还不止这一个呢,皇上的表妹佟佳氏也进宫了,后宫现在可热闹得很。”
卢希宁好奇地道:“那后宫里的人也争来斗去吗?”
觉罗氏翻了个白眼,说道:“明面上肯定是姐妹相和,私底下还不是暗中打破头。就是种地的老百姓,家里多生了几个儿子,兄弟间争间破屋子都会闹得面红耳赤。后宫里的妃嫔,争的可不是几间破屋子,要是得宠的有了封号,从俸禄到衣食住行,都要比别人好,等着别人给你低头见礼。若是运气好生了儿子,那更是不得了,以后再不济,也得封个亲王贝勒。”
觉罗氏掸了掸身上用金线绣着花开牡丹的缂丝常袍,自嘲道:“富贵荣华迷人眼,又几个人能看开,反正我不大看得开。有人说安于清贫,那是无奈之举,不安的话能怎么办呢?春天青黄不接,肚皮饿得呱呱叫。夏天太阳晒得人要掉一层皮,秋天的时候收了粮食,还没在粮仓放暖和,就得拿去交租。冬天冷得冻死人,没有上好的红罗炭,黑乎乎的炭一熏,再美的人儿也得变成黑脸包公。”
卢希宁听得津津有味,觉罗氏瞧着她的神色,脸上笑容更浓,感慨地说道:“宁宁,你不一样。老不休低头,我就是不问,也知道是因为你有本事,他不敢拿你如何。我们都不如你,甚至后宫的那些皇后嫔妃,也不能与你比。你看,我就是积了福,才让你做了我的儿媳,比自己生个女儿还强一百倍。李姨娘她们不懂,我以前也不大懂,跟老不休大吵之后,我实在气不过,还想着干脆去将李姨娘杀了,她的心被养得太大,居然敢惦记起纳兰府来,呸,她也配。”
卢希宁笑盈盈听着,也不插话,提壶替觉罗氏茶杯里添了茶水,慢慢理着花枝。
菊花有墨菊,绿菊等,五颜六色,她也没管搭配,全部插在了花瓶里,浓烈又鲜艳,看上去生机勃勃。
就像是觉罗氏,她好似整个人变了一个样,卢希宁也形容不出来。眉眼间的戾气散去,变得如秋季的天空般,爽朗明快了许多。
觉罗氏悠闲靠在椅子里,轻轻晃动着脚尖,鞋尖用细珠撰成的蝴蝶,随着晃动,好似要振翅欲飞。
“你就是没有纳兰府,与老大也能做出一番大事。就这么个破府邸,也只有破落户才会当成宝。宁宁,我活了几十年也见多了,能富贵上三四代,那就是百年世家,顶天了。以后你与老大有出息的话,能走出京城就好了。我也要努力活着,到时候我跟你们出去长见识,去广东,去江南。我这一辈子啊,说是金尊玉贵的长大,不过是从一间华屋,转到另一间华屋,没劲得很。”
觉罗氏眼神惆怅,看着天空出神,卢希宁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觉罗氏长期困囿于后宅,与纳兰明珠夫妻关系不合,纳兰容若长大之后,有自己的生活,也很少与她说话,她孤单太久了。
在正院吃完午饭,卢希宁回到南院,正准备洗漱歇息时,纳兰容若大步进了屋。
卢希宁愣了下,迎上前问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纳兰容若脱下外衫,笑着道:“事情办完之后,就早些回来了。你先去歇息,我洗漱完之后,就来陪你睡一阵。”
卢希宁吸了吸鼻子,说道:“你身上没有酒味,中午没跟友人喝酒吗,不对,你吃过饭没有?”
纳兰容若笑着道:“你不用管我,等下让厨房给我做碗鸡汤面就行。”
卢希宁没再多问,只是疑惑地打量了他几眼,上床去午歇。
到了夜幕降临时,两人正准备用晚饭,纳兰明珠身边的小厮前来传话:“爷,老爷请你去书房一趟。”
纳兰容若神色不变,对卢希宁说道:“宁宁你先用饭,阿玛找我有事,我去去就回。”
想到他白日出去神神秘秘的样子,卢希宁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纳兰容若来到书房,纳兰明珠脸色铁青,正背着手站在那里等着,他上前作揖请安,纳兰明珠暗自咬了咬牙,厉声道:“瞧你干的好事,你可是想要毁掉李家?你可别跟我狡辩!李秀才骑在马上打从胡同过时,好端端的却突然惊了马,他掉下马摔得鼻青脸肿,还摔断了双腿,大夫说,接好骨之后,以后也难正常行走。”
纳兰容和面色如常,只静静听着,纳兰明珠瞧着他的态度,气更不打一处来。
“李秀才每天都爱去卖蛐蛐的铺子里,只看不买,喜欢玩蛐蛐的圈子里无人不知。你那个大舅子,平时也爱玩蛐蛐,可真是巧了,我差人去问过,他去了衙门点过卯之后,就不见了人影。我根本不用想,也知道是你们两人联起来下的手。你那个大舅子,看上去蠢,心眼却灵活得很,全部没用在正经差使上面,京城哪个角落有个狗洞,他都一清二楚。李秀才去的时候经过哪条胡同,回的时候经过哪条胡同,哪里安静,适合下手,他可是了解得很。你从不去这些地方,就是派人去跟着,要布置也来不及,肯定是卢腾隆这个混账帮了你的忙。”
默然片刻,纳兰容若也没有辩解,神色坦然说道:“阿玛,李姨娘若仅仅是冲着我来,我断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她不该生妄心,连着我的妻儿也算计了进去。我只是让李秀才断了两条腿,如果以后李姨娘再敢执迷不悟,我要她整个李家的命。”
纳兰明珠愣住,恨铁不成钢骂道:“李家怎么说都是官,你这样做也实在是太大胆,要是被人得知,参揍你一本,说你枉顾朝廷命官性命,你就得前途尽毁,你可承担得起这个后果!”
纳兰容若轻笑一声,说道:“阿玛,李家只是小吏,离官还差得远呢。李家这小吏怎么来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李秀才不过摔断了腿,李氏兄弟就着急忙慌赶着来告诉阿玛,看来他们真是把阿玛当做了大靠山。别人不知道府里的内情,阿玛却是一清二楚,我做这件事,也没有想过能瞒过阿玛。再说,若是有人参揍我,不是还有阿玛吗,难道在阿玛眼里,亲生儿子还比不上李家这么个假亲戚?”
见到他疲赖的模样,纳兰明珠气得牙痒痒,与卢腾隆那个混不吝的混在了一起,原本斯文有礼的谦谦君子,也变成了小混不吝。
再加上卢希宁那个嚣张的,这三人加在一起,真是得把人活活气死!
不过,纳兰明珠欣慰的是,几人都聪明狡猾得很,他们没有同时对李氏兄弟下手。
只有李秀才一人出事,别人也不会起疑,连李家人自己也不会多想。要是父子三人一同遭难,实在是太打眼,他们也不蠢,肯定会马上知晓。全家人前途尽毁,狗急了也会跳墙。
纳兰容若深深作揖见礼:“儿子就有劳阿玛,替儿子担着一二了。若是以后李家再遭受了什么变故,还请阿玛也一并护着,不要厚此薄彼。”
纳兰明珠气得半死,怒道:“难道老子还对你不够好,亏你说得出这句话!卢氏哪有什么事,气势可是足得很,可是跑来威胁了你老子半天。她来过之后,就换作了你来,你们还真是妇唱夫随,好一对天作地和的璧人!”
纳兰容若依旧神色平平,只声音冷了几分,说道:“阿玛,如果卢氏有什么事,李家人也活不到现在,包括李姨娘亦一样。阿玛知道我不是在说笑,真灭了李家,我不会有事,二弟肯定会跟着倒霉。皇上有多看重宁宁的本事,我比阿玛还清楚。在草原上时,皇上每天做的功课,都要让我传给宁宁批改。宁宁的批注,全部用的拉丁语,皇上的拉丁语因此突飞猛进,都是被宁宁逼出来的。”
纳兰明珠神色复杂至极,无力叹息一声,说道:“你下去吧,还有,以后少与卢腾隆往来,你们凑在一起,可做不出什么好事。再说,你如今是皇上身边的侍卫,明知道苏克萨哈就是没了,皇上为了平衡朝局,得捏着鼻子让其子袭爵,心中始终有疙瘩,当心被皇上迁怒。”
纳兰容若摇摇头,说道:“卢腾隆是我的正经大舅子,我与他来往天经地义,就算皇上知晓也不怕。以前皇上曾对宁宁提及过她阿玛的死,皇上说他没想过杀她阿玛,是他自己畏罪自杀。皇上话里的真假自不去管,只看皇上的态度,他是为了安抚宁宁,让她不要害怕,不会再跟卢家算账。”
纳兰明珠郁闷不已,瞪了他一会,终是挥挥手道:“滚滚滚,让老子喘口气,迟早我得被你们母子气死!”
纳兰容若施礼告退,走到门边,他停下脚步回过头,神色恳切中透着丝丝悲哀:“阿玛,请待额涅好些,多站在额涅的角度去想想。”
纳兰明珠怔愕住,纳兰容若没再多说,大步走了出去。
午后卢希宁起了床,与纳兰容若坐一起读书学习。她看了几行字,再也看不进去,干脆合上书,直接开口问道:“你上午去做什么了?”
纳兰容若抬眼看去,见她神色怀疑,不断打量着自己,忙冲她笑了笑,思索怎么回答。
卢腾隆经常来看卢希宁,到时他要是说漏了嘴,她迟早得知道这件事,于是没再瞒她,将前后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李姨娘一心拉扯娘家,我就要把她娘家按在泥里,以后再也翻不了身。李氏兄弟先放他们一码,得慢慢来。阿玛聪明得很,我有什么动作,很难瞒过他。不急,就是三年五年,我都等得,等阿玛不再注意这件事时,我再寻个时机,找李氏兄弟算帐。”
卢希宁怔怔看着纳兰容若,他慌乱地道:“宁宁,你是不是觉着我心狠手辣,让你感到害怕?宁宁,我这两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你出了事,那种绝望的滋味,就是醒来以后,我心还是空空的,你摸摸看……”
纳兰容若拉着卢希宁的手放在胸前:“这里是热的,因为你在我身边,你不在的话,这里就不跳了。”
卢希宁手往左边移去,稍微用力按了按:“心在这里,你刚才让我按在你的小红豆上了。”
纳兰容若:“……”
卢希宁抽回手,慢慢把觉罗氏的话对他说了。
“额涅都放下了,她说得很好,外面有更广阔的天地,我们不要与他们计较,若是因为他们几个被连累,实在是不值得。不过,你若是仍解不了气,我帮你啊,要不我配点炸药,你去把他们家炸掉吧。”
纳兰容若深深呼出口气,把她拥在怀里,亲着她的额头,喃喃道:“宁宁,你不嫌弃我就太好了。不过宁宁,不能炸掉,一动皇上就得知道就是你干的。不是我心胸狭窄,对上你的事情,我实在是无法冷静。不信,你摸摸看,怕惹得你厌弃,心刚才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卢希宁干脆掐了一把,朝他翻了个白眼:“又放错了地方,不对……,看你挺爽的样子,笑得这么欢快,你故意的吧?”
她手伸向了右边,轻轻掐下去:“既然你这么享受,买左送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