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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被遗忘的狐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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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帮我个忙呗?”

    “兄弟?”矇昧狐歪着耳朵,显然对这个称号很陌生。

    “啊,咱俩都是狐嘛,同族同族!”六郎连忙套近乎。

    “哦,哥哥!”矇昧狐愉快的叫了声,眼睛也眯起来,显然很喜欢这个说法。

    “帮哥个忙呗?”六郎继续。

    “什么忙?”蒙昧狐漆黑的大眼睛里透着纯挚的光。

    果然是个傻的,刚才自己一番臭骂他看来是半点儿没放心上。对不住了,傻子欸,哥哥身份尊贵,是狐族的未来,不能折在外头,你就替哥哥卖回命吧。

    如此想着,六郎苦大仇深道:“你也看见了,我这些天过的不是人的日子,再给那鸟精折磨下去,哥就要挂了,只有你,能救哥!”

    蒙昧狐认真的看看他所在的笼子,看着那一地污秽,立即懂了这些天他“方便”都“方便”到哪儿去了,而且,他应该是挨揍昏迷后,又睡在了“方便之物”上,所以浑身才臭不可闻。

    “好惨。”蒙昧狐又忍不住说了一句。

    说完,又添一句:“应该换个笼子了。”

    “”六郎忍下内心窜起的火,继续伪善的诱导:“明天,那鸟精还来,你趁她打开笼子的时候,冲出去咬她!知道吗!”

    六郎说“咬她”时龇出自己的獠牙,一腔恨意全明晃晃的亮在上面。

    谁知,那蒙昧狐也有样学样的龇起嘴唇,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句:“还是悦悦牙白。”

    他在重复和爸爸一起刷牙的小动作,爸爸龇出的牙无论数量还是形状都远不如自己。

    六郎再次按下心底的无名怒火,好脾气的不计较道:“好兄弟,听懂没?开笼子的那一刻!咬她!”

    “开笼子的时候。”蒙昧狐终于听进去了,乖乖的重复:“咬她。”

    “开笼子的时候,咬!”

    “开笼子的时候。”“咬!”

    又重复了几遍,六郎才确认洗脑成功,正要松口气,却听到那家伙慢悠悠的问:“不能打完电话再咬吗?”

    “?!!”

    “我喜欢听你打电话。”

    “!!!”

    六郎又气又恨,却又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这个蠢货没有法术才不被那鸟精发现,能偷听偷看这么久,要想来个出其不意的“偷袭”,还只能是他。

    所以,六郎再次吞下内心的苦楚,重新洗脑道:“必须开笼子的时候,不能变!”

    “为什么?”蒙昧狐遗憾的歪歪头。

    “啊——!”六郎发出一声惨叫,再也没了脾气,两爪扣着笼子,几乎是哭叫道:“哥求你了!别再打岔了!你记牢了!只有开笼子的那一刹!趁她还没伸手抓到我的时候才有机会!只有这一会儿!好兄弟,你可不能出差错啊!不能出差错啊!”

    “好兄弟啊,呜呜呜”崩溃的六郎嚎哭起来。

    “好的好的!”大概是被他吓着了,蒙昧狐后跳一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后连连点头。

    又逼着他重复了五遍“开笼子时”“咬她”的救援要诀后,六郎终于平静下来,稍稍放下心。

    这时,已到了饭点儿,巷子外的街道上远远飘来饭香,六郎疲累不堪的瘫在笼子里,根本没心情吃东西,但还是以此为借口打发那傻狐狸滚蛋:“兄弟你回家吃饭吧,明个早点儿来,别误了正事。”

    “我不回家吃。”蒙昧狐认真的反驳。

    “啊”六郎敷衍的打哈哈:“去吧。”

    “我出了巷子后左转,过了第一个十字路口后右转,再直行一个十字路口的c市中心医院吃饭。”

    “”六郎斜靠在笼子角落翻着白眼的哼唧道:“嗯路上慢点儿。”

    “爸爸住在那儿,我和爸爸一起吃。”可那蒙昧狐还在废话,半点儿没有眼色。

    “嗯嗯”六郎管他和谁吃。

    “爸爸生病了”

    “”

    “爸爸这几天一直睡觉,好久没说话了。”

    “”

    “姥姥说,爸爸知道悦悦叫他。”

    六郎终于意识到,自己必须说点儿什么才能结束这莫名其妙的对话,于是他强打起精神,认真的回应道:“你姥姥说的对,你爸爸一定知道你在叫他。”

    “是吗?”蒙昧狐忽然上前两步,两只大眼睛灯泡似的照着他,逼迫他说下去。

    “对啊你爸爸那么爱你,怎么会听不到你叫他。”六郎顺嘴说下去。

    “是的!爸爸爱我!”蒙昧狐确认的大叫道。晶亮的眼睛似要有光要流出来,它原地蹦跳两圈后,开心的喊了声:“哥哥再见!”便跑没影儿了。

    直到他走远了,六郎才回过味儿来,那家伙唠叨那么多废话,似乎只是想引他说出那句“你爸爸爱你。你叫他能听见。”

    想想自己之前刻薄人家叫不了几年爸爸的话,六郎心底由衷感慨一句:“真是记仇啊!”便也没了脾气,心想他大概很孤独吧,遇上老爸生病这种事,也只能逮着陌生人求安慰。

    狐妖天生具备很强的情感互动能力,所以才能红尘里来去自由,留下许多传说,六郎又是从小就聪明拔萃的,他很快就能想通蒙昧狐的这番举动。

    想通了,也稍稍替他可怜。

    蒙昧狐的爹妈有一方必须是人类,人类都会生老病死,而蒙昧狐又没有法术,不能救心爱之人。

    真是可悲可叹,惨兮兮。

    六郎将蒙昧狐形容自己的“惨”字又还给他。

    六郎睡了一觉醒来,天就亮了。

    高质量睡眠算是他这么多年修炼的“法宝”,无论遇到什么破事,他都能发动此无敌功法,“睡”过去。

    醒来后的六郎不仅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心情也好了许多,作为强大的青丘狐,他虽然一着不慎丢了内丹,还惨上加惨的遇到歹徒,但强大的本族法力还在他血脉里流动,快速愈合他的伤口。

    “小兄弟!”六郎对着周围的一堆工业垃圾小声吆喝。

    “小兄弟?你来了没?是躲好了吗?”六郎又叫。

    回应他的是几声老鼠窜动的声音。

    想想这小子前几日都是在翠鸟走后才冒头,六郎姑且相信他是胆小,不敢应声。

    六郎又满怀期待的等起了那鸟精,可这一等,等到了晌午都过了,还不见那鸟精来。

    那鸟精次次都是大清早“提讯”,没道理改时间啊?更怪的是,叫了好几次“小兄弟”也还是没人应他。

    六郎就这样惶惶的等,等到天黑月高,也没等来两方中的任何一个?

    六郎顶着黑眼圈不敢睡,继续等,等到后来,他只剩好奇了,那傻狐狸有可能食言,但那鸟精呢?没道理放过自己这么个大肉票啊?

    这一等,又是三天三夜!

    那鸟精失踪了!

    那兄弟,也早没影了!

    六郎慌了,开什么玩笑!他要被困在这下了咒的狗笼子里到什么时候?手机还在那鸟精手上!他自己的修为又没几两干货,破不了禁咒,更招不来同族!

    就算大哥开恩,肯垂怜他,他也联系不到任何人了。

    他被全世界遗忘在了一个废弃的小巷!

    “啊——”杨六郎对月嚎叫。

    “汪汪汪!”四周的野狗精神的回应他。

    杨六郎闭嘴了。

    “哥哥?”

    “哥哥?”

    六郎从长眠中醒来,睁眼看到一张倒悬的人脸挂在夜幕中。

    他缓慢的张合嘴巴,发出沙哑的“吱——”声。

    终于有人发现他了

    终于有人来到这个鸟不拉屎地方了

    面对人类,六郎不敢暴露身份,不敢口吐人言,只能瞪着一双眼睛痴痴的看着人家,不断的哀鸣着。

    这段时间,因为常常情绪崩溃,独自啜泣,他此刻大睁的眼睛几乎被眼屎糊满了,看不清那怼在眼前的人脸的具体模样。他只是机械的一声声叫着;“吱吱——吱吱——”

    狐狸的声音本就纤细,哑了,就有点儿像耗子。六郎就用这耗子似的嗓子,执着的叫着,直到那人的回应。

    “哥哥?”那人又问。

    哥哥?

    什么哥哥?

    六郎迟钝的消化着这两个字,不等他想明白,就感觉身子一晃,眼角瞥到两只细长的胳膊攀住了笼子。

    那人开始拖动笼子。

    六郎饱经□□的心在“刺啦——刺啦——”的刺耳声音中泛起久违的感动。

    他这是遇上好人了,那种喜欢救助小动物的人类!

    这会儿,六郎也顾不得什么尊严身份了,他对着这人感激的吱吱叫着,恨不得给他喊个口号加油。

    那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出那堆废铜烂铁,这狗笼锈蚀的厉害,那人找来一块砖,“哐哐”两下就把门上的锁砸开了。

    接着一双手伸进来,扯住六郎的后脖颈往外拽。

    拽到门口,卡住了。

    不,应该说是一道无形的屏障把六郎挡在门内。

    六郎心下叫苦,困着自己的不是这些铁锈栏杆,而是那鸟精以笼子为界设下的囚禁咒,不然只那把破锁,他自己也解的开,可是,这话他又不能“说”!

    六郎急得吱吱叫起来,那人似乎是以为拽疼了他,连忙松开手,而后蹲在笼子外不动了。

    别松手啊!六郎勉力抬起头,在笼子里惊惶的看着对方,生怕对方就此放弃救助。

    “这就是妖精的法术啊。”对方探究的盯着笼子,忽然莫名其妙的说了句“行话”。

    “那个女妖姐姐还是每天打你吗?”他又说。

    这熟悉的话语,让六郎心头升起一种奇怪的预感。

    “对不起,我现在不是狐狸了,不能帮你咬她,只能趁天黑来看你。”那人用歉疚的语气说。

    六郎的预感竟然是真的,眼前的“人”就是曾经的那只蒙昧狐。

    “你你化人了?”六郎小心翼翼的开口。

    “是的,上个星期二早上起来,悦悦就变成人了。”沐心悦淡淡的说,六郎莫名觉得那语气里有股忧伤。

    “兄弟,化人是好事啊!祝贺你哈!”六郎嘴上祝福着人家,心底却在为自己高兴,他暗赞自己好命,随便碰上的小弟,都能赶巧的化成人来救自己。

    “不是好事。”那人抱膝坐在月光下,垂头闷声道:“爸爸死掉,悦悦才能化人。”

    原来是这样,真是悲剧中的悲剧,六郎同情的瞥一眼他的发旋儿,不知该如何安慰。

    “爸爸死掉变成了罐子,姥姥把罐子带回了家。”那人抱着自己的膝盖继续说。

    “停!”六郎及时制止他,大晚上听这种死亡的话题让六郎感到不舒服。

    “我知道你难过。”六郎笨拙安慰道:“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凡人都这样,你也不要太难过。”

    “嗯,姥姥也这样说。”那人大力的点点头。

    “那能带我去见见你姥姥吗?”六郎急中生智想出办法:这蒙昧狐的爹是人类,妈是狐,这姥姥也定然是同族狐狸了,自己得找个“懂事”的帮忙报信。

    “怎么去?”那人抬手指指笼子:“你出不来。”

    “啊,这好说。”六郎轻松到:“你把我拖回家不就得了。”

    “”那人不说话,半晌吐出两个字:“好重!”

    “那叫你姥姥来。”

    “姥姥也拖不动。”

    “哎!”六郎感觉再说下去难保自己不会发脾气,直接道:“还是你把我拖回去!”

    为了怕对方继续跟他饶舌,他还耍了个小聪明:“你是男子汉,男子汉不能怕困难!”

    他那口气故意做的老成,听起来活像爹在教训儿子,可笼子外的人只是呆了呆便听话的站起来。

    “刺啦——刺啦——”的刺耳拖拽声再次响起,六郎听到夹杂在噪音里的一句呢喃:“爸爸也这样说”

    果然,他赌对了,对这傻子,装爹比做兄弟好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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