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北龙入京
永安十五年三月初,冰雪消融,春意盎然,这已经是炎烈立国三百三十余年了,曾经鼎盛的炎烈国,国土曾北至阴山南至琉球,一个幅员万里的大帝国,可自从在位五十余年的炎烈著名昏君穆宗张靖频施暴政,逼得四方作乱,北面游牧民族羊厥国为了对抗暴政宣布向炎烈宣战,一次次率兵南下,井在穆宗三十年围困长安月余,后数年一次南下,炎烈军民饱受蹂躏,为了抵御羊厥,穆宗不顾江南灾情,不停增加赋税,摊派徭役,江南官逼民反比比皆是,最终被号称汉室后裔刘不移蛊惑乱民攻下金陵,建国闽越,隔江与炎烈对抗,接下来十数年闽越席卷江南,得天下十之有三,幸而穆宗五十三年帝崩,继位睿宗贤,对内轻徭薄赋,对羊厥和亲安抚,并承认北方草原直到也迷里河为羊厥领土,每年赐金箔丝绸于羊厥,并出资资助羊厥国抵抗西域而来的塞尔帝国。并提拔名将夏侯崇,由西蜀出兵击溃闽越几次征伐,借机与自此闽越签订和约,闽越承认炎烈为宗主国,炎烈册封其为闽越王,(私下仍以皇帝自居,睿宗佯装不知),炎烈每年赐予岁币数十万,南北自此互通贸易,名义上中华回归一统。炎烈再次辉煌史称睿宗中兴。但时不假年,为炎烈带来了中兴二十年的睿宗命短,睿宗驾崩之后,子嗣凋零,唯有一子尚在襁褓,从此外戚与宦官轮番掌权,朝政弥乱不堪,又这样坚持了百年,帝位传至张环,国力甚为衰弱,国库亏空严重,军队补给全靠地方自给自足,朝廷想号令已经很难了,国家安定北靠凉州柱国候,国舅夏侯霸威慑羊厥,西靠蜀王张德领兵威慑闽越,虽大小战皆有,但城池从未在丢失过。唯靠二人力保证天下不再为兵祸所害。表面上白首之人未见兵戈,小民皆有余粮。但这繁华都是假象。朝内卖官鬻爵,贪墨朝款,日日严重,边境虽有二将,却拥兵自重,但谁都没想到最终压垮这个辉煌历史王朝的竟是皇帝贵妃夏侯飞燕的离奇冤狱案……
三月,正是准备播种的季节,长安人准备庆祝时节甚好利于耕作的时候。长安城内突然闯入数万西凉铁甲军,诺大的长安城居然不攻自破。虽然西凉兵秩序井然,对长安人秋毫无犯,但是他们直接将长安城的虎骁骑关押,还是给长安人一种天下变色的感觉。大家纷纷疾跑回家,关闭家门,他们知道,长安今年的三月必定不是个太平年月。
与此同时长安西市,吉庆酒肆中,一对鬓发皆白的老友正在饮酒畅谈。一人三柳长髯过胸,目细眉长,皮肤甚白,脸上多有斑,身穿紫色官服,袍袖长大,头戴黑帽。另一老者则短须钢髯,皮肤黝黑。一身短小打扮,貌似一武夫。二人已经来酒肆盘桓了两个时辰,席间武夫老者几次想走,都被长髯老者劝住。
长须老者说:“铁刃兄,昨夜我观察了天象,发现紫微帝星变弱了,旁边的红色霸星突然变亮。这朝廷的事情,会有什么大变化吗?” 武夫老者说:“若枫兄,我是武夫,如果国家有难,我会挺身而出为国家效忠。既然兄长已经发现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陛下?” 长须老者哈哈大笑:“贤弟,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不过是一个屈屈光禄大夫,是一个虚职。并没有什么实权。如果我直接启奏陛下,说不定会惹恼陛下,到时我一个人的命可不够赔的吧,搞不好要诛灭九族!”
武夫老者冷笑一声,看着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突然抬头问道:“君有大才,我一直知道。陛下暗弱,我也知道。但作为臣子,兄长与我理应忠诚于国家和皇帝,若有权在手则应匡扶朝政,鞭策君主,没有权力也应该牢记圣人的教导,忠诚于国家。这是为人臣的本分。兄长和尊父都是二品高官,饱读诗书,自应该比我这样从奴隶身份靠着累积军功,恬居一个四品折冲都尉要明白的多吧?” 长须老者从武夫老者的话里听出了讽刺的意味,脸色一时变得很难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冷笑着看着武夫老者:“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讽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国家和陛下的事吗?”武夫老者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剑柄:“你是二品重臣,虽无大权,却兼任京兆牧,长安的钱粮、司法、这帝都的守卫皆由兄长管辖,陛下对你的信任也是相当高的。我看和外戚相比也不差分毫啊!见弊政而侧目不语,闻不贤则拱手闪躲。名仕之风何在?忠臣之风何在?今日兄长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府邸请我吃饭,而却跑到这里一个小酒肆与我喝酒聊天?说的都是些什么论调?都是些悖逆之言,竟还有叛国的意思。你就不怕被人千古唾骂吗?就不怕污了已经死去的伯父的名声吗!念在伯父一直待我如子,我会一直尊你如兄,但从今以后,我们之间的情谊就断了吧,从今日起,兄长只是我的上官,除祭祀伯父外,我们之间再无其他关系。告辞了,兄长自重。” 说完,武夫老者站起来,向长须老者行了个礼,礼节非常尊敬,两个拇指都弯在掌心,这是叩首的意思。按照身份来说,他们并不需要如此恭敬,一般的拱手礼就够了。这说明武夫老者非常尊重长须老者。
武夫老者说完准备离去,长须老者突然站起来,用力拍桌子:“邱铁刃,你可别不识好人心!现在国家的事情,小孩子都知道,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你的命!一个月前,西凉柱国候带领了数十万虎狼之师,以清君侧为名向长安进发。丞相和大将军都不敢说话!只敢上了一封薄薄的奏章,陛下呢,看见了又如何?天天于范美人裸浴酒池,不理朝政!兵部侍郎冒死闯宫请求觐见,结果被腰斩,弃尸西市!如果不是我,他的家人怎么能保全!你是个直人,守着忠君爱国的名号活着,如果西凉军队到了京城,你定要一死酬圣主。可这个皇帝值得你去死吗?我们两代人的交情,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呢?” 说完,长须老者悲痛地哭了起来。武夫老者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长须老者,忍不住狂笑起来。长须老者被笑声吓了一跳,停止哭泣,大声质问:“你疯了吗?为什么狂笑?”
“哈哈哈,刘若枫!我笑你伪君子真小人!什么救我的命,什么两代交情!你做的好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柱国侯,在朝廷里的内应是谁?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今天他抵达京城,买放城门者是谁?我本来不想说破,给你留点面子。” 说着,邱武(字铁刃)手按佩剑,朝刘庭(字若枫)走去,满脸怒容。刘庭被吓得连忙后退,赶忙将手中的茶盏扔于地下,摔得粉碎。随着破碎的声音,从酒肆四周窜出十数个手持利刃的死士,护住刘庭。
刘庭:铁刃,你和我本是兄弟,我知道你一直忠诚于昏庸的皇帝。柱国候很看重你的才能,我拼死保住了你的命。今天,我确实已经命人打开城门,但约你来这里并非为了让你协助柱国候。如果我真的无情无义,只图自己的权利,暗杀你、毒死你、囚禁你,只要我不说破,你对我就没有防备,也不敢防备。我又何必如此麻烦?为兄的苦心,贤弟可知道吗?
听到这里,邱武脸上的怒容稍微减轻了些,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邱武:唉,兄长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哪怕你剑压脖项,命我打开城门,我也不敢违抗。毕竟当年如果没有你父亲,我早孤魂野鬼了。如果没有兄长之后的精心照料,我就算活着也应该是一个残废吧。如此……无非是开门后,自刎以谢陛下。兄此如此做,确实保了我性命,本应谢过兄长,但……我实不愿背弃陛下。
刘庭看到邱武有松口的意思,心中大喜。如果能帮助柱国候收复这位大将,那无疑是大功一件。
刘庭:贤弟勿忧,柱国候惜才,你又在蜀中经营多年,我料蜀王必反,若有贤弟在必受重用,到时辅国大将军、上柱国也信手拈来,何惜一都尉。
邱武:兄长,我并非为了官位。兄长如此便看轻我了,这样吧……兄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顺了。
刘庭:贤弟尽管说,我一定答应。
邱武:请柱国候不要羞辱、杀害皇帝。我要跟随兄长一同进宫观看侯爷的行为。
刘庭沉吟片刻,他知道邱武的忠诚,也明白这是他最后的底线。在此关键时刻,留住这位重要将领对柱国候来说至关重要。毕竟蜀地需要他来攻伐才有必胜把握,而朝中有些武将也以邱武马首是瞻,所以今日一定要让邱武顺从,想到此点头同意。
邱武听到此,单腿下跪于刘庭面前:感谢兄长成全!
刘庭:贤弟请起,你我何必如此!
说完二人率领众死士一起赶往皇城,望着二人的背影,酒肆的伙计和老板才敢现身。
伙计:老板您说,今日会和刘大人说的那么轻描淡写的改朝换代吗?
老板:……唉,小狗子啊,这新君登基怎么会不流血,天下新朝无不靠留血而成。恐怕今年的长安要不太平了。
伙计:……那您都看得透,邱老将军和刘老大夫怎会看不透?
老板将手中酒碗的酒一饮而尽
老板:呵呵,恐怕二人,都在期盼对方看不透,或对方会在血泊中才会改变想法了!
伙计:……老板那我们当如何,是否要出城躲躲。
老板:出城?你疯了,长安城再乱也是国都,各方势力还会努力保全,出城可就……唉!也许,现下已经是人间地狱了。你快回家里把一家老小接来,尤其是你姐姐妹妹,绝不能家中,我这酒肆,因为我酿酒手艺独特,多有朝廷贵人来访,尚有几分薄面。
伙计听完连连点头,慌忙向家中跑去,老板则一遍摇头一遍为酒肆上板。
与此同时,皇宫宣政殿上,殿内几百士兵全副武装,站在两侧。皇帝发抖地蜷缩在龙椅上,身边是两个宠爱的妃子。只见龙椅前的书案上,一个全副武装的将军,手扶佩剑,正用左手在桌上翻弄着什么。这个人虽然穿着铠甲,但并不粗犷,身高八尺,身材消瘦。他有细长的眉毛,深长的双眼,白瞳多过黑瞳,留着五柳长髯。 看到这个人如此嚣张,殿内一名青衫官员走了出来,旁边的同僚想死死的拽住他,可都被他甩开。将军听见背后有脚步声,略感惊讶的转身观看,发现只是一名青衫官员,心中略感失望。将军以剑触地,一屁股坐在龙案之上,以上望下看着这位官员。 “你是什么人”将军不屑的口气问道。
青衫官员哼了一声,“阁下是外官,自然不识我等大才之人!”
听到青衫官员这话,将军气的发笑,环顾四周,大笑不止:“哈哈哈,你个青衫七品官,这样年纪还敢称大才” “哼,柱国候也像普通人一样以官职定人的才华”你带大军包围长安,围困皇宫,谁人敢正视你!只有我,钦天监李允,敢直面将军指出你的过失!如果我们此时位置对换,你敢和我对峙吗”
柱国候听到这里,知道今天有点得意忘形了。慌忙从龙案上站起来,将宝剑悬于腰间,向钦天监拱手稍弯腰说道:“失礼了,不知你是大儒李太玄,我以为大儒太玄必定是须发皆白的仙人模样,却没想到,太玄竟是个壮年之人。唐突了,还望李大人海涵!不知道先生对我有何指教,我洗耳恭听。”
李允本以为这话必定会激怒柱国候,柱国一定会逮捕自己,但没想到柱国候居然如此礼遇自己,还称自己为先生,以师礼对待。一时间有些慌乱,慌忙拱手还礼,朗声说道:“夏侯柱国今日率大军来此,究竟为何”
夏侯霸鬼魅一笑:“先生不提,倒忘了还有正事。霸此来长安,有二事,一是妹妹嫁给陛下,陛下恩宠,封为贵妃,然而不知什么原因,我妹妹得罪了陛下,竟被杖毙而终!还将尸骨暴露百日陛下昨日能无罪便杀我妹妹,明日就可以无故杀我!”说到这里,柱国候眼中冒火,突然转身死盯着皇帝,手握剑柄,向龙椅靠近。与此同时,柱国候的副将带着五名士兵也靠近龙椅,皇帝恐惧地眼中带泪,慌忙大声喊叫。“李监救我,丞相救我,大将军救我!”随着声音,柱国候和李允同时转身观看站在最前排的两个身穿红袍的官员,这两人低着头,对皇帝的话不为所动。柱国候哼了一声转过身,拔出剑柄。
“柱国候且慢!”李允大声呼喊。
夏侯霸转过身看着李允:“先生想要做什么 我今日必要为妹妹报仇雪恨。请先生不要阻拦,我尊重先生的品格,从不结党营私。我崇拜先生的才华,理解先生著名文章《吏治整顿奏疏》中的主张。还望先生珍惜有用之身,日后助我朝天下承平。”说完,柱国候转身靠近皇帝,假装要砍杀,此时与皇帝之间不过三步,皇帝泪流满面,望着身后的百官,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帮助他。“柱国请三思,听我一言。”李允边说边拱手弯腰,袖口直至垂于地面。 柱国候回头发现李允如此大礼,忙走下台阶,伸手扶起李允,双手握住李允的双手:“先生何必如此,请先生言,言尽之后,还望先生不要再阻拦。” 李允拱了拱手说:“柱国此次进京,无非是为妹妹讨一个公道,相信柱国只是为清君侧而来,并非为杀帝而来吧!?柱国清君侧,杀佞臣,乃是天下所期待,定不会有人敢于反对,柱国也不想被指为弑君之人吧”
柱国候眼珠转了转,推回宝剑:“先生请尽言。” 李允再次拱手说:“陛下年轻,身边却有奸佞,确实会有偏听偏信的时候。但是陛下决无为难和杀害柱国之意啊。侯爷,你何不顺应民意,,清君侧以正朝纲,必将被后世传颂为治乱兴衰之大才,侯爷功德定为万世传颂和敬仰!”
说到这里,李允向前一步双手握住柱国候的手,继续说:“若违天逆理而行,必定损害长吟(夏侯霸的字)的威名,虽今日位极人臣,可难保日后子嗣能有善终啊!”
柱国候思考片刻,于是仰天大笑:“哈哈哈,太玄真是大才,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真是我的知己!”太玄请退,我自有主张。”
李允听完拱手而退几步,心里暗想太险了且看柱国候如何行为。
柱国候转身走向龙椅,用手抓住皇帝的领子:“陛下,臣听传言说,陛下杀贵妃,是宸妃的谗言,她嫉妒我妹妹有美貌而得了陛下的专宠,就以怀孕之身要挟陛下杀了贵妃,这话的可是真的”
帝泣道:“国舅错信谣言了,不是这样的。贵妃用巫蛊咒诅咒宸妃死,想加害朕尚未出生的儿子。朕按照国法,交给丞相处理,丞相说根据律法应交给廷尉和内官司共同审理。最终贵妃承认了这是她干的,于是于是”
“于是什么”柱国候大吼。
“于是在永安十四年五月,赐死”
柱国候听到这里,回身掀翻龙案:“哼哼,且先不论这话是真是假,既是赐死,为何要暴露尸体这是谁的意思陛下的意思”
“朕断不会,朕决不敢!这是内官司做的朕百日后才知道,并收敛尸体,予以皇后礼节安葬。”
皇帝话音刚落,丞相慌忙说:“柱国候,陛下所言非虚,百日后老臣得知此事,奏报陛下,陛下流泪说,贵妃之罪不至如此。”
柱国候一阵冷笑,心想这个左右逢源的老狐狸,稍后再和你算账。于是松开皇帝冷冷说道:“既如此,倒是老臣,错怪陛下了。”
“国舅何言错怪,此事朕却有失察,国舅息怒。”
“哼,韩世荣何在!!”
听到柱国候喊,紧跟在柱国候身后的副将韩昌拱手回道:“在,侯爷有何吩咐!”
“廷尉邢侩,内官司在哪”柱国候一边松开皇帝的衣领,一面帮皇帝拍打着褶皱,一边说话。
“回侯爷,这两个贼子和宸妃已经押在殿外!”
“带进来,本侯要亲自审问!”
“是!”说完,韩世荣转身出大殿,一炷香的功夫,将廷尉、内官司和宸妃拎进大殿,丢在地上。廷尉和内官司双腿折断,血肉模糊,伏地不起。宸妃满脸都是掌印,口中牙齿多已不在。帝见此情景,泪流满面。
柱国候听见了皇帝哭泣,回头看看,冷笑道:“哼,陛下,贵妃死时,陛下可有哭” 帝低头不敢言。
柱国候一把抓住帝的衣领,从龙椅上拽起来:“陛下与这三人一起站着吧,老夫要审讯一下这案子!看看真相到底如何!”
帝泣,缓缓走下龙台,站在宸妃身边,偷眼瞧着宸妃的伤,宸妃泪流不止。
“好了!本侯今日就听李太玄之言,查出谁是佞臣,就从这个案子开始吧!”说罢,向后一坐,坐在龙椅上,百官皆惊!李允闭目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