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圣骸
随着逐渐向上的脚步，王余生发现除了楼梯还保持着原先小白楼的样子，这里每一层的玄关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先小楼呈办公楼结构，全部有三层，每一层都由一条长廊，和分布在长廊两边的房间组成。
可是，现在却完全不同了，长廊依旧是长廊，但两边的房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连成一片的黑色金属抽屉，抽屉之间没有间隔，彼此相连，看起来犹如两道黑色的墙壁，中间夹着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道路。
屋顶挂着的吊灯散发出微弱的明黄色灯光，让此地的显得更加诡异。
王余生看着那连成片的黑色抽屉，停住了脚步。
“这个地方是”他的声音很轻。
休伯恩转过身，向下踏了两步，和王余生站在同一个楼层。
他抬起手，伸出食指，在自己的眉心处轻点了一下，然后吐出两个字：“圣骸。”
“圣骸？”
“嗯，是阴影们的安息地。也是我的安息地，虽然还不到时候。”休伯恩很是轻松的说。
王余生明白了，这是坟墓，属于阴影的坟墓，那密密麻麻排满了的黑色抽屉，每一个抽屉就代表每一个阴影，将来还会在增加一个老院长的抽屉。
思绪有些飘飞了，他想到了莫莉，以及这一路上扮演司机的亚历山德罗，他们最后也会变成这样一个黑色小抽屉。
他抬起手，学着休伯恩的样子，伸出食指，在眉心处轻点，虽然不知道这个动作有何含义，但就是想这样做，或许是对已故的阴影们表示自己的敬意吧。
王余生放下手，长长呼出一口，“走吧。”
似乎在得知这里是墓地之后，王余生刻意放慢了脚步，每到一层都轻点眉心。
这段路走得很漫长，现在已经走过了六层，每层都还是那小黑抽屉。
“他们他们为什么被埋葬在这里，而不是外面。”王余生问出了心中所想。
休伯恩一边走，一边说：“阴影呀，都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人，我们出生在地球，却不是地球人。我们有亚萨的血脉，却被亚萨视为污秽，我们有吉尔尼克斯的灵魂，却不被接纳。”他转过身，拍了拍王余生的肩膀。“所以呀，我们只有自己，不管是死是活，都要带上，让他们一个人在外面，那样不就太孤独了吗。”
王余生点点头，没有在说话，他想起了一个哲学家的话语“所谓祖国并不是脚下的土地，而是我们的语言。”
而阴影们，既没有自己的语言，也没有土地，他们就像幽魂，不被任何地方所接纳，也和任何人都不同，他们只有彼此。
“到了。”
休伯恩带着王余生走到了这栋建筑的最顶层，已经没有再能向上的楼梯了。
这里又和前几层的完全不同，没有了那排列成黑色墙壁的抽屉，连长长的走廊都消失了，面对楼梯间的只有一扇木制小门。
那扇破门很突兀，整个楼层，或者说和整栋建筑的风格都不一样，甚至都不能说是风格不同，而是时代不同。
那是一扇破旧的小木门，连门不是一个整体，那是一扇由五根竖着的木板和两条横着的木板装订拼接而成的木门。
木门很破旧，装订它的木板呈黑棕色，上面还有几个窟窿眼，透过这些窟窿眼，王余生可以隐约看到里面似乎有什么人在活动。
一栋建筑了似乎包裹了几个不同的时代，从现代的小白楼，到略有未来之感的坟墓，最后又回到了原始的中世纪。
“去吧，他在里面等你。”休伯恩朝王余生指了指木门。
“他？他是谁。”
“他是阴影最早的成员，他会告诉你一切。”休伯恩从旁踏出一步，让出一个身位。
王余生看着木门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咚咚”的敲了两下。
不久，门里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请进，门没有锁。”
王余生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门里的景象险些让王余生惊呼出声，它和外面完完全全是两个世界。他似乎真回到了原始时代。
没有任何装修，直接裸露在外的白灰色石墙，简易拼装出的木制桌椅，上面摆放着一根点燃了的蜡烛，房间最里面有一个用灰石垒起的壁炉，旁边放了成捆的木柴，而壁炉上方有长长的烟囱，不过在这片空间里，燃烧升起的烟雾又会流向何方。
整个房间就这么简单，桌椅和壁炉就是它的全部，要说还有什么，那就是面向壁炉正往里添柴加薪的老人。
王余生看不到老人的正脸，但那佝偻的身影和满头的银发，无不表明此人年事已高。
开门的动静惊动了老人，他随意扔下手中的柴火，转过身来。
王余生得以看清此人的全貌，他的确是个老人，银白散乱的头发，沟壑纵横的脸颊，充满威严。
但又略带违和感，他不像一个普通的年迈之人，就在他转身看到王余生之际，原先佝偻着的身影瞬间挺得笔直，王余生不矮，一米七八的个头，可眼前站直了老人竟然还比他高出一截。
王余生正才注意到眼前老人的魁梧，身上的灰色长袍甚至遮掩不住他壮硕的肌肉，胸肌有呼之欲出之势。
老人快步来到王余生身前。
下一秒，在王余生惊愕的目光中，“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圣子，您回来了。”
王余生呆了2秒才反应过来，他连忙伸出手去搀扶跪在地上的老人。
“您您这是做什么。”他实在没想到，这么一个威严的老人会在自己面前跪下。
“您终于回来了，请原谅老摩恩这些年不能守候在您身旁。”老人一边说，一边流下了古稀的眼泪。
“摩恩，您是叫摩恩吗，摩恩先生您先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呐，你们怎么都这样呀。”王余生抓着摩恩的手使劲向上提，可提了半天，摩恩依旧跪在原地，纹丝不动。
“圣子，您果然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摩恩反抓王余生的手，抬头问道。
“记得？记得什么？你们为什么都叫我什么圣子呀？”
王余生抓狂了，自从来到意大利，似乎人人都知道他是谁，唯独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
摩恩跪在地上定定地看了王余生一会儿，“灵魂破损带来的后果吗。”，随后又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许久才站起身来。
王余生看着肯站起身来的摩恩，心中舒了一口气，毕竟这样一个老人跪在自己面前压力还是很大的。
“老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摩恩站起身来，“您还记得诺斯提拉大人和茵提亚大人吗。”
王余生挠挠脑袋，他连初中同学都不记得，更别提这样外国人的名字了。
“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叫我圣子。我怀疑你们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之前的25年里一直在那个小城市里，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们的存在。”
摩恩叹了口气，拉着王余生来到桌旁坐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休伯恩许诺的正常人类的生活吗。”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后，扭头对向王余生，“我知道了圣子，我会解释一切。”
王余生坐在桌边，迫不及待地询问道：“你们为什么都叫我圣子呀。”
摩恩沉吟了半响，开口说道：“因为您是诺斯提拉大人和茵提亚大人之子，是第一个阴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