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人行
路佳莉颤抖着手，摸向了自己的脸颊，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用的是双手。
线头，浮肿，伤痕，消失殆尽，摸到的是光滑如玉的皮肤。
“我的脸”
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一个纵身跳下了床，直冲卫生间。
一声惊呼从卫生间里爆发出来。
她三百六十度地甩了甩胳膊，随意摇摆，没有一丝障碍。左右摆弄自己的脸盘，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摆出各种表情，镜子里的她也一一回应。
好了，真的好了，自己复原啦！
路佳莉冲出卫生间，直扑克莱雅，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下，狠狠地抱住了她。
“谢谢，谢谢你。”
眼泪又流出来了，路佳莉自觉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连被人打断肩膀她都能忍住，不流一丝泪，不叫一声痛。
在她记忆里，早已记不清上一次流泪是在何时，但这两天她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次眼泪了，疼痛，绝望，对未来失去信心。
唯独这一次，是兴奋，感谢的眼泪，还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克莱雅先是惊讶，随后变成了温和的微笑，她感受着怀中女孩的情绪，很暖和，也很柔软。
她张开双手反抱住路佳莉，手掌有节奏地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好似一位母亲在安慰受伤的女儿。
嘴里开始念起一首歌谣：“我予以云端之巅，朦胧观想生命壮丽，彩芒于眸间流转，苦痛不应于长世，我的女儿们，于我膝上静卧，不与世间残殇。”
这是一个普通的亚萨孩子写给克莱雅的，克莱雅收到时很开心，她不知道里面写了个啥，可每次念起都觉得心情舒畅。
她念的越多，知道的人也就越多，传唱便慢慢地广了起来，最后变成了真理教会的祷词。
据说真理教会每次开篇都会念，以得心中安宁。
不知道这祷词在这个世界有没有用，她只想用自己知道的方法让怀中的女孩好受一些。
路佳莉没有听懂克莱雅在说什么，还是那听不懂的语言，可这些都没关系，她此刻感觉很温暖，犹如在母亲的怀抱之中，让她久久不愿放手。
良久，路佳莉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脱离了那个让她温存许久的怀抱。
绽开一个笑颜，手在衣服上擦拭了一下伸了出去：“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叫路佳莉。嗯是个人类。”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啊，不对。”她改变了握手的姿态，手掌捏成拳，放在了克莱雅面前。
克莱雅看着放在自己前面的拳头，好像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呀，这是简化式的打招呼方式吗？她伸出拳头和路佳莉碰了一下。
“我叫王嗯，王余生。也是个人类。”克莱雅模仿着说道。
路佳莉嘟起嘴，看着克莱雅：“王余生是男人，他不是你。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真正的你，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子。”她拉起克莱雅的手左右摇晃，“名字就好，可以吗。”
克莱雅微微一笑，再次捏起了自己的拳头伸了过去：“克莱雅·维利诺斯。”
两只拳头再一次相碰。
“路佳莉。”
李一升跟了王余生一天都没拿到什么有用的情报，王余生就像一个普通人，前前后后都没展示出什么特别之处。
他有些沮丧，不知道“马上要离开此地”和“孤儿”这两个信息能不能让42号满意。
不过这种沮丧很快就消失了，他发现了重大线索，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是王余生，他抱着一个人，从住院部的其中一间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处的草皮上。
李一升欣喜若狂，这才是他想看到的，那种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那种超越了所有运动选手的弹跳力。
他没有犹豫，立马跟了上去，接近两天没有睡觉的困意一扫而空，就期待看到更多的非人场景。
可很快他就失望了，前方的二人走进了闹市区，从白天的接触来看，王余生不可能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施展超人之力。
路佳莉很是兴奋，今天所有的一切体验都让她感到兴奋，她敢肯定，如果不是认识了王余生，那接下来的人生，哪怕是活到老死，都不会知道这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她脑海里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克莱雅，不过只要她提到关于超凡的问题时，克莱雅都闭口不谈，并回以微笑。
便不再多问了，她知道，克莱雅和王余生所在的世界一定异常的危险，他们有着人类无法想象的力量，隐藏在人类之中，就像她在酒吧里遇到的那个狼人。
克莱雅不肯说，那她就不问。
“我能牵你的手吗。”路佳莉脸羞红，小心翼翼地问道。
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脑海里的话居然脱口而出，她可是被尊称为大姐大的女人，居然露出少女般的姿态。
克莱雅大方地伸出了手，麦侬也很喜欢牵自己的手，小侍女总说牵着自己的手让她感到温暖。
看着克莱雅伸出手，虽然是王余生的，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握了上去。
可是，刚要握到克莱雅手的时候，另一只手抢先抢占了位置。
“克莱雅，先生让我带你回去。”
路佳莉一愣，啊，是正主来了，她惊得立马缩回了手。
“啊，是莫莉，你们老是使唤我，我不干，我要抱抱。”说着，克莱雅就往莫莉身上爬。
路佳莉现在有些明白王余生，克莱雅和莫莉之间的关系了，一开始她本以为莫莉是王余生养在学校的金丝雀，现在看来，莫莉也不是那么简单，她好像是克莱雅的保姆。
“明天就要出发，你不能带着先生的身体乱跑。”莫莉看了一眼身旁的路佳莉，毫不避讳地说道。
“可是，我还没玩够。”克莱雅抱着莫莉不停地摇晃，“每次出来你们都让我干活，我也想和朋友玩。”
路佳莉没有听懂克莱雅说了什么，但莫莉说的是中文，那样子就像是专门冲着她说的，是吃醋了？
而且看得出，克莱雅似乎不想回去。
她一把拉过克莱雅：“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喝酒的。”
被拉过来的克莱雅躲到路佳莉身后，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喝酒。”
看着莫莉越来越冷的眼神，路佳莉感到浑身发毛，立刻补充道：“你要去不？一起。”
不等莫莉说话，克莱雅又冲了出来，一边一个抓起了两人的手，向前快步走去，一边走，一边嚷嚷着：“喝酒。”
被拖住的莫莉狠狠瞪了路佳莉一眼，路佳莉只得扭过头吗，全当没看见。
二人就这样，任由克莱雅拖行前进。
但很快，克莱雅就迷路了，她根本不知道该去哪，回头看向身后的二人，眨巴着眼睛。
无奈之下只能由路佳莉来带队，队形从v字形，变成了一条斜杆，斜斜地排开在道路中间。
夜生活还没结束的路人们看到这奇怪的组合，无不对中间“王余生”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还看，你是不是也想这样，左拥右抱，还和平相处。”
多看了这个组合几眼的男孩，立马被身旁的女孩揪住了耳朵。
“错了，错了，我错啦。”，男孩一边嘴上道歉，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向那边飘。
夜晚，天幕被城市里绚丽的灯光染得五颜六色，看不星星，也看不到月亮。比起这样的天幕，克莱雅更喜欢亚萨的天空。
在亚萨，不管何时，只要抬起头，便能看到和亚萨遥遥相望的吉尔尼克斯，他们就像两个兄弟一般，永远看着对方。
比吉尔尼克斯更近的，便是那永远不会停歇转动的星环，那是克莱雅最喜欢的景观，不管在何地，都能看到它。
它像呼啦圈一般，环绕着整个亚萨，据学者说他们的星环是在亚萨有生命之前便存在的，由附近崩解的星球碎片所形成，这东西存在的时间比克莱雅都要长。
吉尔尼克斯也有星环，但他们的星环是人造的，那是一个护盾发生器，克莱雅很不喜欢它，因为在战争时期它夺走过很多亚萨人的生命。
只有自己家的这个，克莱雅最喜欢。
克莱雅没有母亲，她诞生于自然，在漫长的生命岁月里，昔日友人都早已流逝在时间长河之中，只有这抬头便能看到的星环，陪着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现在看不到了，看不到那个一直陪着她的星环了。
她紧了紧手，好在现在有人陪她看这片无趣的天空。
她突然不想去喝酒了，她想和朋友们看看这片天空。
路佳莉自然是由着克莱雅，只要能和克莱雅在一起，做什么她都觉得开心。
莫莉自然不用说，不去喝酒更好，她讨厌酒。
看着这静谧的天空，路佳莉有些遗憾的问道：“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克莱雅也好奇的看向了莫莉，等着她的回答。
莫莉没有丝毫隐藏，点头道：“嗯，先生有重要的事要做。”看克莱雅还想说什么，莫莉立马堵上了她的嘴。“和你也有关系。”
克莱雅点点头，她身不由己，而且现在是这个小团体的一员了，朋友的事就是她的事。
只有路佳莉很失落，她清楚的知道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不会。”
“会的。”
克莱雅和莫莉异口同声地说。
路佳莉的耳朵似乎自动过滤了莫莉的声音，她期待地看着克莱雅。
莫莉也有些惊愕，不明白克莱雅说这话的意思。
“路佳莉身上的伤有隐患，我们之后要找一个会治愈术式的人，才能解决这个隐患。”克莱雅难得严肃地说道。
“她和我们无关。”
“她是我的朋友，也是王余生的朋友，现在我宣布，她也是你的朋友了。”克莱雅很不满莫莉的说法，气嘟嘟地嚷嚷道。
“朋友吗。”莫莉低声自语。
路佳莉没有听懂她们俩的对话，但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克莱雅还生气了，莫莉沉默了，好像是她俩因为自己吵架了，最后以克莱雅的胜出而结束。
路佳莉有些开心，一把抱住了克莱雅的手，只要还能再见到克莱雅，她才不管莫莉怎么看。
这一夜，她们聊了好多话题，主要是路佳莉在对克莱雅说，而莫莉在一旁无奈地充当翻译。
除了中间被一个光头大叔打断过，让路佳莉很不爽外，她觉得今天是她二十年人生里最快乐的一天。
可她不满足，她还想要更多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