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veryone
“他们多少算是一家人吧，”苏格兰不觉得那有什么有趣的，那不就跟他被警察抓住一样吗，应该，问题不大吧，“转头就会放出来吧。”
琴酒被苏格兰这种可爱的观点逗笑了，车上的另外两个人被他笑的莫名发寒，然后听见他说：“当然，放出来之后cia会亲自处理掉这个污点。”
苏格兰没有说话，他只是一时间没想到，稍微提点他就意识到琴酒和迈克嘴里的深入敌后不是简单的深入了黑暗世界就算是深入敌后，作为一个官方组织会把负责处理脏事坏事的自己人处理掉很奇怪吗？
应当是不奇怪的吧，难道为官方干活就可以无视违法乱纪的行为吗，如果没抓到也许可以，但如果被抓到……
显然，在琴酒和迈克这样的人眼里，走在黑暗中举目皆敌，同行是敌人，同事也可能是敌人，官方更是敌人，和自己到底属于哪方的关系根本不大，以行鉴人，心里那些不为人知的立场和锚点对自己之外的人毫无意义。
“怎么可能！”戈迪兹西亚小姐在后面听的似懂非懂，她干巴巴的强笑了一下，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毕竟她只是个基金经理，顶多在黑暗世界的边缘徘徊一下。
没人回答她，苏格兰不能说自己没有想过这些，每一次他在执行了组织的任务之后都会想一下自己到底该被如何审判，但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清晰的认识到这其中的残酷，琴酒和迈克显然对此抱着理所当然的态度，他亦然。
这也是为什么fbi在埋伏迈克的消息有价值到能够把戈迪兹西亚小姐交换到他们手里，当然，除此之外琴酒还和迈克有一些苏格兰不甚明了的博弈，与他们曾经的‘交情’有关。
“他的命运如何其实和我们无关。”苏格兰的声音非常柔和，只要他想，他可以很有说服力和亲和力，“戈迪兹西亚小姐不如考虑一下你接下来的命运。”
琴酒就在旁边安静的听着，目光落在车外被车灯破开的黑暗上，嘴角微微翘起，和对老朋友的讥嘲不同，他很喜欢苏格兰这个样子去说服他们的任务目标。
“我的命运？”戈迪兹西亚小姐在工作中也是个相当锐意的人，但她现在打交道的这些人和她之前的那些客户完全不一样，他们不仅不惧fbi，连cia也敢不客气的商谈，“你们想要什么？”
“你的客户资料和资金的处理渠道。”琴酒的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敲击了几下，这些资料并不少，他其实有点怀疑这个女人能不能全部记得，又或者是把相关的资料藏在了什么地方。
戈迪兹西亚小姐咬了咬牙，她盘算起不说或者只说部分的可行性，“这些东西我都告诉马龙先生了。”
琴酒冷笑了一声，这个女人真的是张口就来，如果迈克手里有这些资料，他们交易的就不会是戈迪兹西亚小姐而是一份文件一张软盘，或者其他什么资料载体，“看来你的合作诚意也不过如此。”
“等一下，我说的是真的，马龙先生有向我要过这些资料。”戈迪兹西亚小姐感觉到了不妙，这两个人带她开的方向越来越偏，她甚至看到了路边隐约闪过的扭曲黑影，他们正在经过一片树林。
两个男人很冷漠的交换了一下视线，还是琴酒开口，“也许吧，但他知道什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戈迪兹西亚小姐被噎了一下，意识到这两个人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让她把事关身家性命和下半辈子的东西全都老实说出来也是不现实的，她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
“有这么难决定吗？”苏格兰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他还挺理解戈迪兹西亚小姐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做出的努力的，虽然有点徒劳，“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
“你们在要求我献出全部财产，而且没有任何保证，”戈迪兹西亚小姐压住心里的紧张，尽全力镇定的讨价还价，“起码要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吧。”
她的要求确实不高，毕竟被带到偏僻地带后说不说好像确实不是她能决定的了的了，一些曾经看过的社会新闻在她脑海里浮动，没有一个是让她安心的。
“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也是需要基金经理的。”琴酒冷冷的做出了一个不算保证的保证，很奇怪的是当他这么说的时候真的非常有说服力，苏格兰在开车的间隙侧过脸看了琴酒一眼，表情还挺诚恳的。
戈迪兹西亚小姐提着的心略微放下，说到专业领域她可就自信了，“那没问题，我是你们能找到的最专业的基金经理，尤其擅长处理那些在来路和去向上有问题的资金，我们这是去哪？”事实上，她最关心的还是去哪这个问题。
“一个基地，我们可不想被fbi盯上。”苏格兰意有所指的顺着后视镜看了后座一眼，戈迪兹西亚小姐还算老实。
琴酒在心里默默讥嘲了一下女人的愚蠢，从她敢通知fbi这件事上就知道这个女人的不安分和不可信，但女人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对的，甚至觉得在做出这种事之后还能被人信任。
在黑暗世界中报警就像某种禁忌，你可以这么做，但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这种带着和官方合作意味的情况，被人发现的下场几乎只有一个——之所以是几乎，那是因为有时候能被官方保护起来，或者还有足够的被利用价值。
苏格兰把车停在了预定地点，一个和基地毫无关系的地点，戈迪兹西亚小姐有些惶惶不安的下车，然后被苏格兰温和的话语安抚下来，“抱歉，你肯定能理解我们需要检查一下有没有窃听或者定位装置的需要的，对吧？”
虽然是礼貌的问话，但苏格兰完全没有采纳不同意见的想法，他很直接的拿出了用来检查的仪器，从上到下从前到后，细致的扫描了一遍戈迪兹西亚小姐。
随后琴酒拿出了录音机，他的声音沉沉的，“说吧，我们还需要验证一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戈迪兹西亚小姐眼神锐利的盯着那个录音机看了一会，觉得这个发展实在是让她难以安心，但她又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只能不情不愿的把对方要的资料说了，说完之后就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种毫无防护的裸露感。
琴酒和苏格兰的视线再次交错，琴酒的眼里写满了你才是那个道德感比较强的好人，你来做决定，苏格兰的眼里则写满了你才是那个许下不能实现的诺言的人，你来动手。
但事实是两个人都没动手，他们默契的带着女人回到车上，在确认了信息的准确性之前，戈迪兹西亚小姐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并不知道两个男人心里的盘算，戈迪兹西亚小姐松了口气，至少这两个人还是遵守诺言的。
还是苏格兰开车，接下来这位小姐的生命安危确实不在他们手里，他决定按计划把人送到贝尔摩德的手下手里，总不能让琴酒前脚几乎是明确承诺保证对方生命安全，后脚就亲手把人枪决，那太过了。
苏格兰觉得如果他真的让琴酒这么做，琴酒大概会无所谓的执行，但心情绝不会好，至少在他看来琴酒并不喜欢出尔反尔，而且很古怪的是琴酒在这种情况下有着某种割裂感，明明心情并不好但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无所谓的状态，就像真的无所谓一样。
这还是他后知后觉的发现的，在事后细细回想琴酒对过去的态度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些潜藏在平淡语气里的刻骨铭心，在关于琴酒的事上，苏格兰总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必要的敏锐，他能发现又怎么样呢，就好像琴酒真的需要同理心带来的同情一样。
小小的唾弃了一下自己，真的是被某个冷血杀手迷昏头了，明明他算计起自己来毫不客气，不，也不能说毫不客气，苏格兰知道琴酒的能耐，真不客气起来可不是这么温和，苏格兰还是放弃了这个唾手可得让琴酒难受的报复机会。
到了地方，琴酒靠在车门上看着苏格兰把戈迪兹西亚小姐交给贝尔摩德的手下，多少觉得有些无趣，也有那么一点意外，他还以为苏格兰会让他解决问题呢，他甚至做好了苏格兰心软把人留下来的准备，才做出保证对方人身安全的明示。
对于他来说不论这个女人死活，苏格兰做出的决定本身就有价值，而现在苏格兰明知把人交给贝尔摩德同样是个必死的结局，也不愿意简单的让他动手，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在能够指挥他的情况下苏格兰这个心软的家伙肯定不会自己动手的，琴酒笃定的想。
琴酒一边思索一边给贝尔摩德打电话，日理万机的大明星果然还醒着，接通后电话那边传来让人浮想联翩的水声，“贝尔摩德，人找到了，交给你的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