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Wewillstandtall
阳光顺着窗口照进昏暗的仓库，让身处暗处的人能看到漂浮在空中的细小灰尘，本堂瑛海看着被光线勾勒出一个黑影的父亲，觉得自己的空落落的心脏就像那些灰尘一样没有落点也找不到方向。
“别哭。”本堂蹲下身，用拇指擦过本堂瑛海的眼角，本堂瑛海这才意识到自己流泪了，“瑛海，爸爸只能陪你到这了，以后别再这么粗心了。”
本堂瑛海想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想道歉，她也想道别，她还想说换我吧，但她只是徒劳的晃了晃被铐在栏杆上的手臂，带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你不要再见瑛佑了，照顾好他也照顾好自己。”本堂的左手扣在女儿的后颈上，和她的额头顶在一起，像他的母亲曾经告诉他的那样，把心意传达给女儿，这是他作为一个日裔为数不多的民族记忆，他的右手缓缓的把吐真剂打进女儿的身体里。
本堂瑛海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咬住嘴唇，这点剂量并不影响她的主观意识做出判断，他们都受到过相应的训练，这不是问题，她得闭嘴，她什么都不能说，所以她只是盯着伊森·本堂看。
在伊森·本堂起身后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配枪，脸上是独属于一个职业特工的冷酷的面无表情，他对着本堂瑛海毫不犹豫的开了两枪，都异常精准的打在手臂侧边，“听好了，你是因为注意到我行踪可疑跟来的，被我抓住拷问，你只要告诉他们你什么都没说就行了。”
仓库的外面传来了车辆的引擎声，在这个人迹罕至的旧仓库显得异常明显，仿佛悬在他们头顶的处刑宣告，那种保时捷独有的声音让本堂对来的人是谁有了揣测，他们还有一点时间。
他在本堂瑛海困惑的眼神里从怀里掏出一台便携的md机放在她的身边，他的脸依旧因紧张而绷紧，却还是笑了一下，“这就是证明，你让他们自己检查，不要刻意提醒，来的应该是琴酒那个多疑的人。”
本堂瑛海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几乎是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她对接下来的情况有所预料，但还是没想到伊森·本堂会亲自把右手手腕咬断，当父亲鲜血淋漓的手腕被塞进她嘴里的时候，本堂瑛海不是没有尝过血的味道，但这是她第一次恐惧这种还略带甜意的味道。
伊森·本堂把枪塞进本堂瑛海的右手，脸上还带着一种从容的笑意，他在本堂瑛海想抗议却不敢动的呜咽中说：“你抓住了我靠近你的机会咬断了我的手腕，抢到了枪，对着我的下颚从下往上射击，这是最快捷的射击路径也能掩盖我嘴里的血迹。”
“不要放弃，坚持下去。”伊森·本堂紧紧的和本堂瑛海对视，他似乎是在说任务，又似乎是在说别的什么，他的手上缓缓用力……
苏格兰停下车，这是一个非常破旧的多层仓库，几乎可以当烂尾楼看，烟尘和岁月留下的痕迹让人对这个地方下意识的敬而远之，他在下车前看向琴酒，“需要我到附近找个高处看着吗？”
“啧，不必了。”琴酒环视了周围一下，这地方周围就没什么太高的建筑，来的路上也观察过附近没有埋伏的余地。
“所以那个老鼠就在里面吗？”苏格兰脸上带了点毫无笑意的笑容，把手揣进兜里，“我记得上次见过她，都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
“没必要，”琴酒漫不经心的回答了苏格兰，一个将死之人的名字现在知道了回头也会忘记，他掏出了自己的beretta，走向仓库，“她的枪法倒是不错。”
是了，琴酒在这种关乎自己安危的事上从不含糊，苏格兰内心无奈的笑了下，得到了隐晦的提醒他也掏出了自己的beretta，琴酒只是会忘记死人而已。
“砰！”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两个人的神经都绷了起来，这可完全不在他们的预计当中，不论是被伏击还是被发现之后被射击都实属正常，但这声枪响是发生在仓库中，显然不针对他们——那么这是对着谁因为什么？
警觉的走进仓库，里面的情况让他们都有些意外，被怀疑是老鼠的女人左手被铐在窗户的栏杆上，右手上握着一把□□对准了倒在地上的尸体，地上放着一台md机。
苏格兰第一时间注意到尸体手腕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又看了看女人嘴边的血迹，然后才去观察死者是谁，“吉尔德？”
“是他。”琴酒看了一眼致命伤，和女人沾染着血迹的拿枪的手，他冷冷的看向女人和她身边的md机，“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只是有些呆滞的说：“我咬碎了他的手腕，抢到了枪，对着下颚开枪……”
她看起来有些不太清醒，但讲话又还算有条理，苏格兰皱了一下眉，盯着女人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针管上：“她好像被注射了什么，看这个反应像是吐真剂。”
说是吐真剂，实际上就是影响神经运作的药物，不同的组织有不同的配方，不同的人对这些药物的反应也不一样，很难说一个人被注射了之后除了一些常见状况之外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我什么都没说……”女人的话仍旧有些呆滞，似乎没有听见苏格兰的话，又似乎是在回应他的话，“没说……”
“把她放下来，我们把她带回去。”琴酒收起枪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似乎是证物袋的袋子，走到那个在被使用完之后就滚到一边不被注意的针管旁边，俯身捡了起来扔进袋子里。
苏格兰也收起枪，他把女人手里的枪拿走，特意注意了上面溅到的血迹，很自然，又从吉尔德的身上找出手铐的钥匙，把女人被铐在窗栏杆上的手放开，“你叫什么名字？”
“水无怜奈……”女人的回答略微有点慢，但在药物影响下需要时间认知问题也是很正常的，苏格兰侧头看了一眼二楼，那边似乎有什么细微的动静，但他什么都没看到。
俯身捡起地上的md机，苏格兰语气温和的问水无怜奈：“你还能站起来吗？我们得离开了。”他就像没看见水无怜奈身上的枪伤和狼狈一样，即便那确实让他有点同情。
“走吧，还得把这里处理一下。”血腥气混在陈腐的仓库空气里，琴酒并不想多呆，苏格兰利用药物仍在作用的情况问话让他露出了一个很微小的满意表情。
这时仓库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苏格兰和琴酒对视了一眼，利落的架起水无怜奈站到被箱子挡住视线的死角里，琴酒也非常干脆的侧身让自己融入阴影里。
一个金发的男人跑了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立刻就扑了上去：“本堂！本堂！”
他似乎没注意到本堂的情况，在焦急的叫了两声之后才发现一切都太迟了。
本堂瑛海此时非常庆幸自己被注射了吐真剂，被苏格兰架着的她不需要刻意去控制自己在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放松，她不认识这两个人，但她曾经在训练场见过他们，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轮流进行过狙击训练。
她以为那只是巧合，但他们知道父亲的代号，还是追踪她而来的，这个架着她的男人看起来温和，却利用她被药物影响的状态，她有点麻木的任由自己的假名在脑子里盘旋，我是水无怜奈。
苏格兰松开了水无怜奈，从死角里走了出来，他的枪已经握在手里。
琴酒也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同样拿着枪，脸上还带了一抹冷笑。
水无怜奈呆呆的站在原地，担忧的看着扑在她父亲尸体上的邦尼，她没有武器还被注射了药物，她不能让父亲的苦心白费，即使这意味着她会和公司失联——那是一种非常非常糟糕的情况。
邦尼注意到从角落里走出来的组织成员，看到他们手里的枪，也看到站在角落略显呆滞化名水无怜奈的本堂瑛海，他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也隐约猜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低头看向自己老朋友老同事的尸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因为我出事的。
他掏出自己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看着他们共同保护的那个人，最后说了一声：“本堂。”
苏格兰皱了一下眉，居然自杀了，他有枪为什么要自杀，即使是两个人，他看了一眼身后看着这一幕眼都没眨的水无怜奈，好吧，算上她是三个人，也不是全无反抗之力，现在没办法问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关系了。
“啧，这些人……”琴酒没说完这些人怎么样，他的语气里是无法忽视的嫌弃和轻蔑，让苏格兰微微垂下眼，“带她去车上，然后把汽油拿来。”
苏格兰简洁的点下头，水无怜奈并不需要他动手，非常自觉点跟在了他的身后，目光一点都没向地上的尸体偏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