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第九章
文具店某处的某个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祈初坐在椅子上喝池台绿茶，无意间听到熟悉的歌词，脑海里闪现过曾经看过的电影中的画面，可已经想不起电影的名字。
静怡站正在银收，有个小女孩问她七彩橡皮在哪里。
“这个卖光咯。”静怡告诉她不幸的消息。
“怎么会卖光呀。”
“后天就补新货。”祈初站在边上告诉她。
小女孩说完后天再来，心情舒畅的走出店门。祈初的手机也响起新信息的震动。她重新坐在椅子山，打开看羡辛给她发来的档案，后面还有一句——你真是大出息！
祈初一笑，打开文档。苏羡辛大学毕业后就考上事业单位进入编制，这么多年有些人脉，可以利用些手段查到普通人的档案。她原本在老同学那边八卦得知过不少秦冶的消息，现在重新跟着档案核实，大部分都相同，当然档案有更多真实细节的补充。他父母是当地有名的实业家，最早成立的华秦纺织有限公司在几十年的经营中已经成为综合性企业，作为家中独子的秦冶是家族企业的唯一继承人。祈初想到有人说他是被迫从北京的风投公司辞职，因为他无法继续忍受雾霾。
有些人天才带财出生，风都要把他刮到生财之地。
——你真打算搞他。
——我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吗？
——记得搞定的里还有我的那一份功劳。
——没问题。
祈初和苏羡辛认识是三年前的事，那时候祈初再次陷入人生的低谷，她在酒吧寻求刺激，不小心跳出震动的池台，迎面撞上吧台另一边的苏羡辛，祈初有些渴，随便拿起桌上的酒杯喝，喝完苏羡辛给她倒酒，对她抿唇而笑。
那时候的苏羡辛更年轻，黑色卷发拢向左边耳侧，穿着暗红色的棉质长裙，唇彩油亮，她的气质和笑容和周围的浮躁全然相反，目光专注的看着祈初。
“你在想什么。”祈初问她。
“我在想你是不是处女。”
“不是。”祈初直接回答她。
“那可惜了，不然可以跟你做单上万的生意。”
“什么生意。”
“就是最直接的那种。”
祈初猜到了，却一点都没有怕她，反而继续喝着她的酒，甚至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中，非常好奇的继续跟她交流。
“所以你每天在这里物色对象。”
“是啊，找最漂亮的那个。”
“可我怎么觉得你才是那个最漂亮的。”祈初反问她。
苏羡辛听完笑得银铃耳环相撞出盈润的声音，没想到新认识的女人这么会说话，多了几分好感。
两个人胡扯到酒吧歇业，说了许多不入流的话。也不知道旁边的人笑了她们多久，看着两个女人挨挤在一起，隔壁卡的男人送酒过来，她们分着喝，相互敬酒继续胡言乱语。第二天下午醒来，祈初根本就想不起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过她的手机收到上百张昨晚的图片，才想起她和苏羡辛交换手机看彼此的朋友圈以此证明自己的诚心，那时苏羡辛昵称她孩子，一直用到现在。
照片被永久保存下来，譬如苏羡辛撩起她的衣服的下摆直到胸口，露出她的腰腹，附在她耳边说着私密的言语。
苏羡辛是个充满恶趣味的人，她说最喜欢这张照片，甚至于用作手机屏保。祈初那段时间从学校辞职刚好有空和她厮混，夜夜笙歌。很难想象苏羡辛三四点才回到家，七点半就起床重新穿衣打扮，精神奕奕的去上班，晚上在家做完乖乖女陪家人吃完饭，又换一身新衣出门招蜂引蝶。
直到祈初兼职课外班的老师，回归正常的日间生活，逐渐减少喝酒的来往。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此冷淡，祈初后来开店需要商铺，苏羡辛便找她妈妈帮忙敲定景春路最靠近学校的店面，对于开文具店来说是最理想的地理位置。后来祈初请苏羡辛妈妈吃饭，反而作为朋友被邀请去她家中吃饭，怀山路的沿湖别墅，背靠青山，算是祈初正式认识到富裕的家庭生活。
“我们全家人可会演戏，我爷爷奶奶就不说了，我妈妈从小管制我，她不喜欢的事我不能做，做了就要冻结我的零花钱，说狠话威胁我要去学校告我。我爸爸啃老啃太太，老婆怀孕就敢在外面浪，外面情人数不过来，在家里就是妈宝男什么事都听我奶奶，家里最没本事的人，所以只敢和我吵架。”
苏羡辛不避讳家中丑事，吃完饭立刻拉着祈初到自己的房间里，显然对于父母在朋友面前的装模作样鄙夷不屑。
“这个房间我也讨厌得很，全部按照老人的喜好布置的，哪是我这样的年轻人住得惯的。”
明清仿古红木床，兰亭花序的桑蚕丝四件套，连着床柜衣柜梳妆台都是相配的款式。祈初进来时显然震惊于这是苏羡辛的卧室。
“所以你天天晚上往外跑。”
“可不是吗。”
苏羡辛言语无奈，用手示意祈初打开她的衣柜，里面挂满衣物，底下还有许多收纳盒放着衣服。
“我奶奶就喜欢给我整理东西，家里面就没能有我藏东西的地方。”
祈初看着苏羡辛无奈地模样笑起来，她的奶奶原先也在政府单位工作，见面时气派宜然，染黑的头发烫成细卷，穿丝质套装，言语亲和，举止讲究。
苏羡辛打开最里面的收纳盒，拿出去最上面的白色呢绒外套，里面都是当夜猫的性感服装，银色亮片的摸胸，黑色系带背心，扎染涂鸦的轻薄打底衣等等。另一箱子里又藏满渔网袜和蕾丝内衣。
“以前被搜出来过，被骂死了。”
“那你还敢留。”
“所以拜托你帮我收走，等我要用的时候再来找你。”
苏羡辛借着开车送祈初回家，大包小包的送给她礼物，实则都是自己不便见人的东西。
两个人要走时，奶奶挽留祈初，说还有好多话没说，蜜瓜也没来的及吃，站在门口絮叨了几句才放走女孩们。
“我奶奶其实也是非常虚情假意的人，最喜欢工作时的官僚主义制度，甚至配合我爷爷在家里也搞这套。她好像对你好，其实就是自己想做好人面。你看我妈妈，讨厌她又说不过她，被她和我爸爸气得□□结节。好在我是她孙女，她还是利我的，帮我选择大学，规划职业。现在唯一不满的是我没接受她指定的孙女婿。”
祈初听得发憷，一阵鸡皮疙瘩。像在别人家里看一场间谍战，看谁是最终的卧底。
“我看你也挺会配合的，无间道中的无间道。”
“那还不是从小耳渲目染。”
虽然如此说笑，祈初认为羡辛还是厉害的，她可能疲倦于复杂的家庭关系，但在外毫无拘束，率直自我，沉浸在极端的享乐中。
两三年的时间，祈初的生意越来越忙，也有苏羡辛的几分照拂。不过她去年升职也更加忙碌，偶尔出差，平时还要陪领导加班应酬。
那天晚上十点多钟，祈初开车到酒店门口接苏羡辛，她在楼上陪政协的领导吃饭，中途给祈初发信息让她来接。
“今天的领导不行，才让我喝了半瓶茅台。”苏羡辛送完领导后才上到祈初的车。
“送你回家？”
“才不要呢。”苏羡辛有正当理由就绝对不会提早回家。
“群里的人在玉兰的套房里，我现在要去第二轮。”
祈初驱车，副驾驶的苏羡辛正在拿手机发语音信息，她的声音因酒精而变得更慵懒随性。
两地相差不远，在地下室停完车上楼不过二十分钟时间抵达。开门的是位熟人妹妹，青春靓丽，冲里面喊“grace来了。”
一阵欢呼相迎，客厅的桌面已经摆上满杯的酒，鼓掌请迟到的人喝酒。苏羡辛和祈初碰杯而尽，迎来更大的吹哨声。
室内烟雾缭绕，人喝多酒有时也会比较疯狂，声音变得更加嘈杂。祈初有些饿就坐在地上吃果盘，顺便帮女孩们拍照片。既而困意袭来慢慢的退出中心，在阳台回复朋友的信息。
“我可又看见渐凌对你献殷勤，可惜你这人真不够意思。”
“我没空。”
“借口。”苏羡辛知道她就是没看上。
“你要真跟他在一起，还能捞到不少好处。”
苏羡辛明白祈初的困难在于钱，如果能勾上不错的男人，聪明些就能搭上许多挣钱的机会。她不是没这样提点过祈初，以为她之前受的情伤太重，不太想陷入恋情，后来又认为她在情感上太偏执，过于单纯义气。
“我最近遇到一个。”
“谁啊？”
“能完全满足我对钱的幻想。”
“那挺好，人与人在一起就要实际点。”
银月朦胧，空中的星光隐匿在云雾之后，灯光照亮城市的远景，从高楼望过去，像无边的海洋，波光斑斓。晚春的夜风有丝沁寒，拂过人的躁气，酒的温度。
祈初失笑，她唯一能说出口的人就是苏羡辛，她也非常需要她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