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
健身房的透视玻璃外的高架桥早高峰拥挤，车流不息。阳光灼热的照在人身上，脖颈的汗液顺流而下，祈初的毛巾缠在手腕上，她取下来伸手擦汗。
“师兄。”祈初尝试的换了一句。
“你是忘了我的名字？”秦冶问她。
“秦冶。”祈初见他表现亲切，菀然说道。
两个人十几年没见，健身房初遇得猝不及防，偌大空间里只有他们，祈初没什么话要说，氛围重新安静。
“你住在这附近吗？”
祈初摇头“我的店开在附近。”
“开什么店？”
“文具店，就在附小边上。”
“挺好的，自己做老板。”
祈初点点头，仍然不多话。十几年前的记忆早就模糊，此刻是陌生的旧人。她已然运动结束，也并不多留，两个人分手道别。
后来两人又在早上相同的时间接二连三的相遇，再聊起氛围也逐渐轻松，秦冶是比较风趣的人，善于为人处世，祈初性格开朗，偶然说笑间，祈初还邀请秦冶来店里看看。
“都是小孩的玩意，你来也不会觉得有趣。”
“你当初念师范怎么没当老师。”
“天晓得我多怕很领导相处，我也心软，管不住这么多小孩。”
“对，你当时还被周老吓哭过。”
“你怎么就记得我这些事。”
两个人笑过前程往事。
祈初洗完澡换上吊带背心和牛仔裤，出来时在电梯门口遇上同样要走的秦冶，没有拒绝他开车送她。
“其实很近的，直线过红绿灯再转个弯还剩三百米”
电梯空间是四面银光板，秦冶和祈初就着导航展开讨论，东部新区再次开发，几条商业街房租上涨，个体经营的成本增加，现在开店着实不易。
“不过当野生小老板也自在的。”
祈初跟着秦冶走入停车场，看到他的车时不免又说一句“跟大老板不能比。”
他们九点开出商楼，恰好早高峰过去，不过十分钟秦冶已经开到祈初的店门，两开间的店面，上下两层。
“谢谢师哥。”
“你太客气了。”
祈初走进店门，静姝正在营收台坐着玩手机，看到老板穿着靓丽迟迟进店。
“你今天穿得好漂亮。”
祈初听见静姝夸赞她。
“我平常也很漂亮啊。”祈初回答她。
文具店现下无人，祈初看完早上的账单，和静怡整理被学生翻乱的货架，静姝去仓库补圆珠笔的货。
一百八十平的店面只有三个女生打理，祈初刚开店就雇佣外地来打工的静怡，后来她妹妹静姝也从老家过来求祈初雇佣。两姐妹身世不好，家里重男轻女，中专毕业就被家人赶出门工作赚钱。祈初没多想就收留下来，姐妹勤奋能干，电脑学得也很快，在各方面都能帮到祈初。两三年相处，祈初可以信任的把店交给她们独立打理。
中午祈初让静姝去隔壁饭店选两个菜，特意嘱咐她不要让老板加猪油。
“可是加猪油菜更香呀？”
“我要减脂。”
“老板你很瘦了。”静姝实话实说，不懂老板的心血来潮。
“我可不能浪费每天去健身房的时间。”
静怡在网上买了养生壶，不忙时就开始煮茶，研究各种养生茶包，今天是枸杞玫瑰茶，三个人用款式相同花色不一的茶杯。祈初在检查最近的货损，有被小孩翻出折痕的本子，捏扁的乒乓球，撕开塑封纸的彩虹橡皮擦等等，不算太多，放到店铺外的小篮子里半价处理。
玻璃门的风铃一响，玻璃门打开时热气涌进，五月便已经提早入夏。寥寥的客人进出，在货架上挑选商品，有个常客走到收银台，问祈初有没有比较滋润的沐浴露。
“刚好进了一款日本的货，我自己都在用。”祈初的店兼卖一些日化用品。
“多少钱。”客户拿到手里左右看。
客户要还价，祈初勉强的便宜几元卖出。
收完几个小账，静姝拎着饭盒进来，三个人摆出一张折叠桌出来，祈初挑出半碗米饭和静怡平分，静姝的食量可以吃完整完盒饭。祈初刚和她们一起吃饭时，被姐妹两个的吃饭速度惊到，简直像是在吞饭菜，她见不得她们这样吃饭，软磨硬泡许久才改正她们吃饭的习惯。
静姝最近在追tvb的老剧，学唱粤语歌，要请祈初去ktv唱歌。
“不过你最近越来越忙，比我们都要提早下班。”静姝倒不是抱怨祈初不管店，只是她们的老板行踪难定，有时相约都难。
“上次小冰要你去进货，你都没去。”静怡提醒她。
“我明天就去。”
店里有些货月初就不全，有学生抱怨她们没有好看新奇的新文具，祈初每个月都要开车到外地去进货两趟，这次她已经拖了二十几天没去，供货商特意打来电话，怕她找了新家。
下午祈初做报表，清算仓库的货，竟然发现缺少这么多货，好多个都是空箱，她熟练的压纸板，用绳子绑好，带出去让静姝找收货的人卖掉。忙到放学前给小冰打电话，让他先帮他把某些必要的货物配好。
一波小学生涌进店里，静姝静怡忙着各自工作。祈初捡起掉在地上的黑色水笔，有几个女生在玩新款的玩偶笔，盘算口袋里的钱。
晚上剩下一些补习班下课的学生进来买东西，日常用的水笔和草稿本，顺便拿点收银台边上的袋装面包和棒棒糖。
“最近零食卖得不错，祈初姐你可以在店里开辟新的货架。”
“那我岂不是要把店改成杂货铺。”
祈初给自己倒了一杯枸杞玫瑰茶，继续和她的供货商发短信，一分一厘的还价。她心里骂着那些资本家，一个比一个精明，这么多年的交情也要给她涨价。她拿起账本，手指快速的按着计算机，把每种货的数量和单价相乘，最后相加出来的数字跟她心里预算的差不多，网上交易都是先付款才能发货，可如果她现在转账过去，明天去找小冰就剩不下多少本金。
开店的时候就有朋友劝她，还是找份体制内的工作好，让她安稳做老师。于是祈初打电话给这位朋友。
“晟姐，你们补习班的文具用品最近要不要进货。”
祈初这几年脸皮变厚，靠人脉去做生意，也有些收获。她原来的时候在补习班当过兼职老师，认识一些老师，他们后面各自发展，自己开班教学，她就把这些利润微薄的生意全部揽过来。一个电话几百几千，总归比没有好。祈初把单子给静怡让她帮忙配货，她自己则充当司机给别人送过去。
暮色柔和，街道逐渐安静。红灯转绿，车子驶过十字路口。
补习班的老师也辛苦，九点多才送完所有的学生。晟姐抱怨了几句不负责任的家长，孩子的成绩责任全赖在老师身上，又不管教孩子的脾气。
“所以只有你们这样耐心好的人当得了老师。”
“比不得你当老板潇洒。”
两个人手机转账，祈初帮她把货搬到楼上，一箱的本子和笔她搬惯也不算重。
晟姐问祈初晚上要不要喝酒去，祈初说自己明早要去外地就不陪了。
第二天凌晨五点，祈初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独自开车上高速到外地。她一路开到某个县城的乡下，走的是导航都无法显示的小路，边上都是农村自建房，小冰的仓库也在是在他们家边上盖的平房。
“老板总算来了。”小冰见她下车笑脸相迎。
“昨天的货你备全没。”太阳耀目，祈初没摘下墨镜。
“你打开后备箱我马上叫人给你装。”
祈初的车是一辆国产suv，还是托朋友的关系二手购入。小冰的父母帮忙装货，大家都是熟人，祈初客气的和他们问好。打开后备箱，几个人即刻装满货物。
“我这边新做的款式进来看看。”
小冰做了五六款玩具类型的笔，宇航员款、宝剑款、小黄鸭款等等，质量都是过关的，也是最近流行的火爆款，不愁销量不好。小冰给她报的价格也绝对比其他供应商那里低，所以祈初总是要亲自来他这边拿货。
“小冰，我暂时没钱进新货。”
“这怎么说呢。”小冰没想到祈初会说这句话。
“我们都做了这么几年生意。这次你帮我一段时间怎么样。”
“我们做得也是小本生意。”
“我知道你不容易，欠款条我写给你。”
两个人说了半天，小冰终于松口给祈初5000元的新货，但必需在下次进货前还完。
“肯定的，我也是临时有事。”
祈初松下一口气，在小冰写的欠款条协议上签下名字。
“谢谢你，小冰。”祈初把协议还给小冰，也算是她多年信誉换来的。
烈日高悬，环湖路的湖水波澜熠熠闪烁，再好的湖景却没有空欣赏。
起初回去时车内装满货物，缝隙都见缝插针的用袋子装的货补满。副驾驶上的箱子上还有小冰父母送她自家种的蔬菜。
她心里想，生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