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第三章
原本悠闲的体育课被朗诵占据。
秦冶聆听祈初的朗诵。很明确的指出她的问题，没有系统的发声训练，习惯用嗓音发声。
“那我改吧。”祈初也更喜欢他们圆润饱满的声音。
秦冶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示意，让祈初的腹部收紧，找到气息支撑的状态。
“你喜欢朗诵吗。”祈初问秦冶。他的朗诵不会像陈朵那样激情和夸张，但也充满力量。
“小时候就被迫拉上台表现不好，家里人就请来专业老师指导。我觉得没什么意义，现在就当是学以致用。”
两个人练到下课铃声响起，各自要回教室，临走时秦冶从口袋里掏出润喉糖给祈初。
“明天中午打游戏吗。”祈初接过时问他。
“我和包宇就在那里。”
“那我也来。”祈初扬起笑，撕开糖纸吃糖。
前桌问祈初朗诵班是不是很有趣，祈初摇摇头否认，在一群优秀的人面前她时时刻刻都在感受人生的差距。但对她来说也是非常新鲜的体验。有时回答同学好奇的问题，祈初回想发生的事情，朗诵队的成员对她这个超级菜鸟还是很宽容，秦冶有耐心，左夏有才情，陈朵有激情，前辈们都是才华洋溢又有个性的人。
临近考试，祈初在食堂点菜给自己加了四个小鸡腿，找位置时与人擦身而过，其中一个鸡腿不幸落地，祈初郁闷的抿起嘴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把鸡腿捡起来。
“撞你的人是李敏枫学姐吧，居然不道歉就走，太没礼貌了。”
“谁？”祈初有些意外的看向那道远走的背影。
“初三的年级第一李敏枫，你不认得吗。”
这下认得了，可祈初心里思绪万千。
冬日严寒，吃完午餐的祈初和同学告别，双手缩在袖管里独自前往实验楼，借着练习朗诵的理由偷偷溜进电脑室，这次她先到场，站在门口等他们。楼里无人问津，楼梯走动的脚步声轻轻的扫过祈初的耳朵，她向上看，未见人影。
“你在看什么呢。”
包宇和秦冶的脚步声掩盖住那阵轻声。
“好像有人。”
“我们不就是人吗。”
祈初无奈地放弃思索，看着包宇掏出钥匙轻松打开封锁的门。
三个人老位置坐下，先玩地雷，最后赢得人获得游戏决定权，主要是祈初和包宇想玩的游戏不同，秦冶帮忙出的注意。
此时混战秦冶率先出局，包宇坚持三分钟也含恨踩雷。只剩下祈初做最后的抗争。
“还没接触地雷呢”
“别吵我。”祈初心下犹豫选哪个格子，她难得玩得这么好。
“都十分钟了。”包宇边上的秦冶开始玩单机的象棋打发时间。
“你再这样下去我们今天玩不了反恐。”
“反正我也……”
祈初的话还没说完，电脑室的门突然被打开，祈初的手指无意按键，黑色的雷点满盘爆炸。
虽然每次玩游戏的时候都会有那么点怕被发现的后忧，但是祈初很天真的觉得她不会那么惨。
此时站在行政楼办公室的祈初差点要哭，她长那么大从没在学校惹过事，何况被教导主任管着。她低着头看鞋，心里懵得都想到要被停学的处分。
“你们自己说说看。”
祈初听到周老的声音心里咯噔得痛。
“是我跟徐老师拿钥匙说借教室用，祈初是被我硬拉过来的。”秦冶先开口。
“他们本来要练朗诵的，是我非要找他们玩游戏。老师你知道我这人喜欢玩游戏，游戏机都被没收了好几个。”
“你还有脸说。”
“所以没办法才跑去电脑室偷玩的。”
祈初都怕死周老，可男生还没正经的说胡话。她袖管里的手攥着衣角，周老问她有什么想说的，她一个字都不敢说。
“你们偷玩多久了。”周老问她。
“就这一次。”
“钥匙我早就拿到了，她就是这几天被我借着练习带来的。”
包宇的撒谎技术是毫无精进，秦冶又重新叙述一遍有所指的过程。
周老哼了一声，开始念经般的训他们，大部分口水还是冲向两个男生，言语里表面这两人不是头一次干坏事，这次更是重大恶极带坏低年级学生……
等到周老唾沫说干，转身坐下拿起水杯，旋开茶盖喝水，眼神却始终盯着三个人，最边上的祈初已经被说的泫然欲泪，低头强忍着。
时钟滴滴的转动，下午第一堂课的下课铃声都响起来，从前灵动的女声变成催命咒，祈初在想班主任是不是在跟家里打电话。她已经想到最糟糕的地步，整个人都在打颤，她一辈子都要完蛋。
“你们两个先走吧。”
秦冶听明白了，看向魂不守舍的祈初，经过她时拉着她的衣角往外走。
“走了。”秦冶轻声提醒她。
“我不用去上课吗。”包宇也很想走掉。
“你就给我在这里待着。”
周老疾言训斥到包宇。祈初心里再次咯噔，吓得大碎步往外走。
祈初真走出来了，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掉，口里复述“完蛋了，完蛋了……”
走出行政楼，祈初蹲到地上，此时根本不敢走回教室。她现在就像那颗掉光叶子的树，凄凄惨惨。
秦冶跟在祈初后面，看她被吓得不轻，一副魔怔的样子，他还真没见过怕老师成这样的学生。他们一路走到风雨兰花坛，祈初蹲在地上，抽泣不已。
“你知道为什么周老单留包宇吗？”
“我怎么会知道。”祈初用衣袖擦泪。
“周老是包宇的小外公。”
“可他又不是我的小外公。”
“别哭了，我们已经没事，只有包宇还要再挨顿骂。”
“怎么可能，我要被通报批评的。”
“就这点小事，你胆子也太小了。”
“我就胆小！”
……
“你信我，回去你班主任也不会知道这事。”
“真的。”祈初终于收回眼泪，将信将疑的看着秦冶，显然这个人比她更有经验。
秦冶点点头。
祈初起身往教学楼走去，反正最后都要面对，她又有胆走回教室，恰逢铃声响起，她疾步前行，转过身又看了一眼秦冶。
这件事比祈初想象的更轻松，学校里没有几个人知道发生过。班主任也没有主动问候过祈初。只是前桌有些意外马上就要汇演，朗诵的练习时间却减少了。
“因为过几天要月考。”祈初敷衍过去，但此后她再也没跟秦冶他们玩过电脑游戏。
“我们的生命就是燃烧……”
陈朵的声音感情充沛，她喜欢从椅子上站起来朗读，更加有气势，继而鼓动所有人都站起来。尤其是祈初，竟成为陈朵重点关注对象，她每次先做示范，都会让祈初先来配合她。祈初也很听话，知道自己是所有人里最差劲的，也愿意配合她。
教室的门没有关严实，祈初站起身正对门缝，好像有双眼睛在看他们。祈初眨眨眼，切实的感受到人影的存在。
“好像有人在门外。”
门外的人也好像听见她的声音，慌张地离开却留下脚步声。
意外的是秦冶先走向门外，他的脸色也不好，像是在预知什么。
教室里的人好奇的靠在门边看外面发生的事。祈初透过秦冶的背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李敏枫真的蛮疯的。”左夏言带嘲讽。
“他们怎么回事啊。”祈初明显能感到秦冶的暴躁不快。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女生的八卦能力总是异常敏锐。这一届的朗诵队最先是由李敏枫向老师提议组成，召集一些成绩优异的学生作为主力。秦冶原本没有报名，但李敏枫向老师提议让有经验的学生参与，特意让老师选秦冶过来。当时大家不以为意，后来朗诵队正式成立，李敏枫又故意以结对练习的方式刻意接近秦冶，慢慢的秦冶也发现不对劲，甚至公开了好几封李敏枫给他写的千字情书。闹得整个朗诵队要解散，最后以李敏枫退出收场。
“明明学习那么好，感情却是很奇葩。”陈朵感喟。
祈初倒吸冷气，她都没想到会有这样复杂的前程往事。秦冶似乎没留余地的说了什么，李敏枫哭着走下楼梯。
大家见状又回到各自位置，互相缄默。
“碍事的人走了。”
秦冶拿起稿子，让祈初继续念她的段落，定力极好的当做没有事情发生过。
“还有三天就正式彩排了。”他提醒还在纠正读音的祈初。
祈初苦恼着。
苦恼的日子也逐渐逼近。
彩排的当天，朗诵队的成员要换上正式的演出服装试演。祈初兴奋的打开包装，看到白色短袖衬衫和蓝白色的格子裙脸都垮了。大冬天的她怎么能穿成这样，她会迎来冻死在台上的结局。
陈朵听到她的话笑话她没骨气。几个女生在女厕换完衣服互相打量，大家穿得都挺好看，只有祈初的衣服太大，衬衫有许多褶皱。
“原来你这么瘦。”
陈朵没见过穿夏装的祈初，每天见她穿得圆圆的，以为她有些分量。
左夏放在排练室的书包里特意带了针线，两个人又走回教室。
“以往演出的时候别人拿来的衣服总会哪里不合身，我就有备无患的带着。”
“你好细心。”
左夏在祈初的裙子上用了某种免钉的收腰纽扣，把她的衬衫边角折叠起来收在裙子里。几分钟内就把祈初的衣服变成适合她的尺寸。
“你觉得秦冶是个怎么样的人。”左夏问她。
“就跟普通男生一样啊。”祈初如实回答。
“你不觉得他更优秀一点。”左夏再次委婉的问她。
“没有。”祈初回想他的样子，绝对不如他的四大名捕好看。
两个人的话题又聊回紧张的彩排。祈初套上自己的棉服外套继而又准备穿上裤子。
“这不好吧。”
“我真的很冷。”祈初毅然换上她的裤子。
彩排中最不顺的就是祈初，她中间有两次反应慢半拍读错发音。当她真的站在台上，虽然面对的只有几位老师和同样等待彩排的学生，但她心跳得厉害，不久被老师痛骂。
结束后几位队友轮流开始给她做心理建设，她嗯嗯点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听进去。
“你第一次上台跟我以前一样。”
“念错词吗。”
秦冶点点头，重复了祈初念错的那句台词。
“我太丢脸了。”祈初听得想哭。
“你没想逃跑吧。”
祈初愣了一下，摇摇头，虽然很丢脸但她没想过逃。
“那就好。”
秦冶说完没多久陈朵开始语重心长的给祈初分析原因，提领上台的要点。果然是会读书的学霸，说什么都条理清晰。
第二天下午两点，体育馆陆续坐满学生。祈初在后台紧张的握着朗诵稿，反复背诵她的内容，半途却被秦冶拉到幕边。有两个人男生在说相声，其中一个人唱起周杰伦的歌“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祈初被他们逗笑，跟着观众一起鼓掌，被秦冶抓住手打断，提醒她这是幕后。
“他们好棒。”祈初小声说道。
“你也很棒。”
“真的吗。”
“陈朵还跟我说过选你选对了。”
祈初差点要感动流泪，陈朵居然这么好。
两个人给主持人让路，返回朗诵队伍。
真正紧张的时刻即将当来，主持人报出《光的礼赞》时朗诵队正在台后预备上场。
“为班争光。”秦冶把话筒递给祈初时对她说。
这是祈初来的最初目的。
演出进行的非常顺利。台上收到掌声的高光时刻非常梦幻也很短暂。而后祈初走下舞台，朗诵队解散，大家又迎接期末的备考和升学的压力。
一晃多年，祈初与他们都再没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