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刘宗受邀冥府一游
自盘古开天地后,女娲造人,繁衍人类使万物生长繁花盛开,促使天地间开始六界并存。那六界即神界、仙界、魔界、冥界、妖界、人界,多界间互相制衡;以至于本来混浊世间如拨开云雾般清明。哪怕世间冤屈均有可伸之处,正所谓缘生缘灭终有来处,如人生一皮囊,妖生化人形,仙身变化端,魔幻人形呈英雄,终离不开那万物之说。
此处先说的便是这人间险恶,虽说人之面目如神仙般变化多端,说心却是最难测的!如阴沟里翻船,不知天气与否!而且世人心肠也多是浅薄,争强好胜:富人霸女逞凶,穷人长吁短叹!即使到了那孝子贤孙之处也分之厚薄!正所谓阳间公堂事难断,死后到那冥府地狱一游,也须过堂断事善恶分明。
话说北宋年间。汴京南山终是云雾萦绕:那块山石林立,岩羊众多,山势陡直,不见一方绿植,赤条条如一直柱。历经数万年之久,竟未有一人能到达山岭,即使有人走到半山腰便寻不到上山之路,如此神秘!
市井中又多是传说,并越传越神,竟有人说其山是通天之道。年年有修道之人往山上求道终是未能如愿,或许求仙之道也需讲缘!据说京城东市有一儒生名叫刘宗,字宗逸。家道贫寒,有一老母。他仅是靠与人写字为生,生性纯良十分孝顺,只因家贫未曾取妻。母亲突然患病四处求医终不果。那一日,他跪在炕头老母道:
“儿呀!娘这病…我知道…就在今夜了!你记得我死后,把我移到草堂床板上,三日内不可下葬。”
刘宗听完泣道:“娘…”
刘母又道:“娘走后…你可要娶亲不可负我呀!刘家只有你这一脉…万万不可断根!”刘宗大哭,老母说完便断气。当夜尸首便停在草堂中间木板上。
那一夜,天寒地冻。外面风雪飘渺,风从门扉中透进。刘宗一人对着牌位困顿之时,偶一睁目竟站在了南山半腰。他四周张望周边月色朦胧,一条羊肠小道出现在他眼前,正诧异间;前方忽然亮起了一盏灯,走近是一位儒生打扮的老者,他近前道:
“老夫在此等公子好久了。”
刘宗惊讶道:“你是?”
老者打揖道:“我乃是冥府差使。”
刘宗惊恐道:“冥府,莫不是我也死了,那吾老母呢?”
他四周张望,老者笑道:
“公子莫怕,汝也并不是死了——这虽是冥府但没害公子之意——只因公子与冥王有一约,固老夫在此等候,冥王也等公子许久了!请行。”
刘宗战战兢兢跟在后面。不多时,突然眼前一亮,已然到了山顶。顶上有一石碑。刘宗近前看碑上刻有篆书字体的偈语,共三十二个大字:
无为大道,天知人情。
无为窈冥,鬼见人形。
心言意语。鬼闻人多。
犯禁满盈,地收人魂。
正惊愕间,再转身眼前立着一所大殿:朱红色拱钉大门,顶上牌匾写着“丰都大殿”。他回头看老者已然进入了徐徐张开的大门。他急忙跟上在殿前忽闯来一女的,只见她一身皂袍,长发垂腰,半挽一髻。她上前便拉住刘宗惊喜道:
“三哥哥”刘宗惊愕看着她,赶忙躲开回礼道:
“这位娘子是否认错人了?”
老者赶紧把女子拉一边小声道:
“大帝说了不许相认,此番三太子是回冥府当差的——日后公主见到也权当不认识为好,他此次历劫万不可打扰——如生出端倪影响他历劫,那便真是要世世为人了!”公主拱手道:“是的,僅听老先生之言。”她往殿侧一闪不见了。不表。
且说刘宗进到殿内只见里面华灯金烛一派喜乐,各路神仙正在祝贺冥王圣诞。刘宗立在大殿中,众仙看向他,他四肢抖动。老者上前一步道:
“大帝,刘宗已到。”大帝看向刘宗问道:
“你是刘宗?”刘宗扑通一下跪倒道:
“小人正是。”
大帝笑道:“汝不必惊慌。”
刘宗低头问道:“汝母亲是否已来报到。”
大帝道:“汝母亲已经在秦广殿登记完毕,现转轮去了。”
刘宗问:“请问大帝,吾母亲将投生何处?”
大帝道:“这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
刘宗继续问道:“吾此番来莫不是阳寿已尽?还是大帝传吾到此,可是还有其它缘由?”
大帝笑道:“汝不用怕——此番让你来皆因吾与汝有一段宿缘,吾曾允汝一官职,前番因汝孝道未终,如今汝母亲已殁该来上职了。”
刘宗大惊道:“大帝要让吾在冥府当差,汝阳寿未尽如何任职?”
大帝道:“你只需子夜来,卯时走便可,快去正职吧。”
他让侍者拿来一张就职名帖给刘宗,刘宗双手接过放进胸前贴袋。众仙祝贺,领他来的老者近前道:
“刘使请跟我来。”刘宗随他步出了大殿。
俩人飘飘忽忽的来到一座高台:只见台高一丈,前面有一镜子大约十人合围向东悬挂,上面横写着七个大字“孽镜台前无好人”刘宗一惊后退几步,老者近前道:
“这是十殿中——第一殿秦广殿——此处是专管人间长寿与夭折,出生与死亡的册薄户籍,以及统一管理阴间的吉凶鬼判。尔前面的叫“孽镜台”是恶人死后押来看生前生后之事。”
刘宗看见孽镜台里并无自己影像,老者捋须笑道:
“只因汝前世今生并无过错,因此此镜并无影像。”
正在刘宗四周张望之际,高台下面有两鬼差推着一位女子正绕台而过,刘宗好奇跟上,老者尾随在后。俩人跟着鬼差到了一大殿门口立着,只见里面案台前坐着一位头戴冠旒,身穿黑蟒袍,面色庄严的判官。女子被推在前跪下,判官用惊堂木一拍叫道:
“堂下跪得是何人?”
女子低头道:“民女柳一娘。”
判官道:“丈夫是谁?”
柳一娘答道:“郭顺。”判官道:“汝知为何来这?”
柳一娘道:“因吾阳寿已尽到此报到来了。”
判官脸色一变,惊堂木一拍厉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汝在阳间之事岂敢瞒过阴间,说,为何而来?”
柳一娘战兢兢泣道:“可为民女通奸私情之事,可民女也吃了恶果让刘海星害死!”
判官盯着她问道:“你谋害亲夫一罪为何不认?”
柳一娘抬头看向判官泣辩道:“没有的事,民女冤枉!郭顺是我夫君,我绝没害他之意,望台上老爷明鉴!”
这位判官把脸一沉道:“鬼差来,押她到孽镜台上一观便知端的。”
鬼差上前道:“是。”
俩位鬼差一个拉起她,一个推着她向前走。经过刘宗时,他细看认出是新井头郭顺家女人,见鬼差推着她向前走,他跟上去问旁边老者道:
“刚才案台前的是哪位判官!”
老者道:“刚才那位是第一殿泰广王——他是十大阎王之一——是汝顶头上司。”
刘宗道:“早知拜见才好,错失良机!
老者笑道:“不急,还有机会”。
刘宗追上前叫道:“郭顺浑家,你停停”那柳一娘回头停下,鬼差见老者在刘宗旁也不好再推女子。刘宗近前,那女子道:
“是刘押司,你为何在这?莫不是汝也死了!”
刘宗道:“吾是夜间守灵无意误闯了冥府并非已死。”
女子道:“郭顺也死了,你可曾见过?”
刘宗答道:“不曾。”
一鬼差推柳一娘向前道:
“快走,看过了孽镜台,汝还要下地狱受刑罚,莫要错过了刑罚之时。”
刘宗跟着鬼差来到孽镜台前,只见镜台打开了一幕:一女子正在烧柴做饭,脸一转竟是柳一娘,她掀开锅盖里面蒸了玉米馍馍,正在她盛馍之时,门后闪进一男子,他横腰抱起柳一娘,她挣扎男子捂她嘴道:
“别叫,是我。”
她回头见是刘海星便娇嘀嘀道:“是你呀!赶紧放下我。”
刘海星贴近她道:“小娘子,你依了吾吧!可把我想死了!”
他把脸贴着柳一娘,柳一娘妩媚一笑,又一指门笑道:“这门敞着难道汝不怕外人。”
他赶紧关门道:“岂有不怕。”
柳一娘倚在门边道:“你想我,还不是惦记着我这身子,刘官人不怕汝家那几位小娘子?”
他上前抱着她道:
“怕她们做甚——吾是这家里的当家人,吾还要娶你。”
柳一娘大笑道:“吾已嫁做人妇,你娶我,莫不要弄个大笑话!”
刘海星道:“是真的,这世上还有吾得不到的人?”
刘海星把柳一娘抱回房中,俩人半推半就成其好事。刘海星抱着柳一娘道:
“吾比你那相公如何?”
柳一娘打了他一拳道:“去你的。”
刘海星笑道:“就他那书生样还想比我?”
突然隔壁屋门响,柳一娘惊慌道:
“吾那丈夫要回来啦,你赶紧走。”
刘海星坐起道:“怕他做甚。”
柳一娘推他下炕,她下炕匆匆穿衣道
“汝不怕他,难道不怕官府?”
刘海星穿衣道:“官府那好办,只要银子能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柳一娘推他道:“快走。”
刘海星前脚刚走,郭顺后脚便到。柳一娘见他进来忙倒水给他喝,他坐下桌边椅子上道:
“有吃的吗?”
柳一娘忙应道:“有。”
她去端出装馍的簸箕放桌上,又拿来碗箸咸菜碟,坐下陪着郭顺吃饭。饭毕,郭顺回房,见炕上一片凌乱,床底下有一条男式腰带,他拿起看心忖道:
“这腰带不是我的,莫非…”
他看向柳一娘,见她也瞧向这边,便赶紧收起腰带。自此他便多带了一个心眼。
次日,郭顺回到刘记生药铺帮忙整理帐目,刘海星甩着袖子进来,他上下打量着他的寒酸相,眯着眼笑道:
“郭顺帐都整理好啦?”
郭顺站起作揖道:“老爷都弄好了。”
刘海星又问:“乡下帐目如何?欠得款都到帐啦?”
郭顺道:“止有下柳村杨宪家未讨得。”
刘海星向前走道:“抓紧点办啰。”
郭顺躬身道:“是的。”
他抬头看向刘海星时发觉他身上腰带做工与他发现那条几乎一样。他心在打鼓,后又忖道:
“原来这奸夫是你。”他坐立不安,心情恍惚。
三日后,他出去收帐,这次郭顺特意在出门后打了个弯回家,见门户紧闭,便上去打门。里面俩人正在入港,一听打门,柳一娘把刘海星推开,他小声道:
“我正在兴头呢!”
柳一娘下炕穿衣道:
“有人敲门,你赶紧走。”
刘海星扯她道:“别管他。”
柳一娘倒下,刘海星刚要压上,只听门口叫道:
“臭婊子在里面干吗不开门,你们在做何勾当?”
柳一娘一惊道:“是郭顺回来了,快走。”
她把刘海星衣服推给他让他从后门走,忽一想:“郭顺要是在后门等着呢?”
她扯他回道:“跳窗去。”
刘海星道:“他娘的,坏吾好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跳窗跑了。门被郭顺踢开,他见柳一娘衣衫不整,又望向炕下在地下捡起一只男鞋道:
“原来吾才是那个大王八!”
他坐炕上捂着脸哭。柳一娘跪下道:
“相公,你打我吧——是刘海星强迫吾的。”
郭顺看着她问道:“吾何时对你不好,你就这么耐不住寂莫!”
他哭着,柳一娘也慌了,她道:“相公你饶了我这次吧!”
郭顺看着她道:“就一次吗?我如今也留你不住了!今日我便写一封休书,你去找你姘头去吧。”
郭顺站起,柳一娘拉住他道:“相公别呀,你可不能休了我——自小我便在汝家,你休了我,让我去那呀!”
郭顺失魂落魄出了门。在外面逛了一圈,回来便磨墨写了一封休书,柳一娘跪下道:
“相公你就饶我这一回吧,以后我改还不行吗!”
郭顺把休书塞给她道:“你走吧!”
他回炕上躺下便想起俩人以往恩爱又痛苦万分!那一日休妻之事最终不了而之。
光阴似箭到了次年春,大雨滂沱已经下了一周之久。郭顺为了生计仍忍声吐气在刘记生药铺做事。忽一日,刘海星找着他道:
“去年下柳村杨宪家的债至今未收,明日你去一趟吧。”
郭顺道:“老爷明日恐怕不行,这天眼看要发大水了。”
刘海星道:“这雨发不了大水,去年刚翻修了堤坝不怕的。”
郭顺只好答应。是日晚,他对柳一娘道:
“明日我要去下柳村收帐。”
柳一娘一听便知是刘海星主意,她心想:
“这段时间他老缠着她,她不肯估计把气撒在郭顺身上,他莫不是想害他?”
她道:“明日你别走滩河恐发大水,俺们走山路绕过去。”
郭顺把算盘帐薄放进袋中道:
“走山路太远了,去年堤坝刚修不怕的。”
柳一娘把碗箸收拾好,夫妻二人便上炕就寝。
次日,郭顺戴上斗笠披上蓑衣走了。这一整日,柳一娘心突突猛跳,不时到门口张望。直到黑幕降临,他一夜不归。柳一娘一大早要出门寻去,刚好衙门的公差过来,他见到柳一娘道:
“刚好,吾们正找你,滩河边上发现你相公尸首,你跟去衙内认认。”
柳一娘头嗡嗡作响。关了门,同公差一起去了仵作房内认尸,那尸布一掀果真是,她倒地大哭,真是哭声旁人听着掉泪。
一周后,她上了刘海星的轿子,从偏门进做了刘海星第六房奶奶。初到时,那五房奶奶还好和颜悦色的。一年后,一日,柳一娘在外面上香打斋回来,冷不防屋内跑出两名大汉把她捆绑起来,她吓到挣扎叫道:
“你们是谁,我是六奶奶。”
对方道:“管你是六奶奶还是八大奶奶关到柴房去。”
在柴房关了有一刻钟,她又被推到厅堂,到那一看,那刘海星坐在上首,两边各坐着那五房奶奶。刘海星把一条男人腰带丢在她跟前道:
“好啊,你竟敢背着吾偷汉子。”
柳一娘拿在手上一看道:“我并不认得这条腰带,老爷一定是有人栽赃。”
大娘子恶狠狠道;“我呸,你本来就是个臭不要脸的贱女人,害死丈夫,现在又偷人。”
她看向刘海星又道:“老爷,我们有人证。”
刘海星道:“快叫。”
那大娘子站起叫道:“让呆凤进来。”那呆凤本来就有点痴傻,一进门便道:
“别打我,我说。”
那大娘子指着柳一娘道:
“那天那汉子是不是从六奶奶房里出来的。”
呆凤定定看着柳一娘一眼后猛的点头,那大娘子道:
“这便是从她房搜岀,一定是定情之物。”
其它奶奶附和道:
“浸她猪笼。”
刘海星道:“这也太过了点,赶她出门便是!”
二奶奶道:“她犯了七出之条,老爷报官吧。”
柳一娘想起郭顺,心灰意冷道:
“我愿意死,只不过我不愿意大庭广众死掉。”
大娘子道:
“那就投井吧。”
柳一娘走岀院外井口边,没有抱怨双眼一闭跳了下去。柳一娘看了这一切,她瘫坐在地,鬼差上前拉起她道:
“你所做之事还有辨解吗?”
柳一娘道:
“没有。”
两鬼差押她离了孽镜台。刘宗问老者道:
“她这是去哪?”
老者道:“分殿去受刑了。”
刘宗一揖道:“请问老先生,她这一罪判罚如何?”
老者叹道:“这劫本该她受,若想知一二便随我来,不过今日之事,你见过便了,一岀阳间便勿再说阴间之事。”
刘宗作揖道:“是的。”
老者向前,刘宗在后,只见四周黑雾重重,阴风阵阵,鬼哭狼嚎甚是怕人,刘宗不由一抖。再到前方山门时,只见上方悬挂着“枉死城”一个大匾,他停住脚步,老者手一抬大门自动打开。不知刘宗在这“枉死城”内又将遭遇何事。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