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哭包鸟精
第九章。
冬日的雪整整下了一夜，寒风呼啸，第二日推开们，外面已经没法落脚。
厚厚的积雪将半条小腿都埋进去，寸步难行，整个山头一片洁白，入目是人间最为纯净的美景，一脚踩下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留下一串串脚印。
颜真裹着厚厚的狐毛大氅，拿起扫把在院子里劈开一条小路。
“哇，今年的雪真大啊！”封离尘在门口伸了个懒腰，激动地走在小道上，虽说积雪扫至两边，依旧湿滑的很，没走两步便被滑倒，摔了个狗吃屎。
“噗……哈哈哈。”颜真忍不住笑话他，走上前将人搀扶起来，用手拍拍衣服上的雪，“真是个笨狐狸，走路都能摔跤。”
封离尘道：“两条腿肯定比不上四只爪子。”
颜真走到屋子里将贪睡的花小双拖起来，拉着二人一同在院子里扫雪，自己则负责督促他们不准偷懒。
这么厚的雪，不玩一玩实在是可惜，花小双在手中团了一个雪球向封离尘丢过去，砸在他头上，封离尘亦是不罢休，揉了个雪团回丢过去，一来二往玩的不亦乐乎。
“道长也来玩啊！”花小双边躲边喊，直接扑在颜真身上，恰好封离尘的雪球飞来，直接砸在颜真那张白嫩俊美的脸上。
“啊……我不是故意的！”
“好啊，所幸一起玩！”颜真抹了把脸，捧起雪就往封离尘身上扬，院子里欢声笑语闹成一团，最后二人打的不分上下，便欺负起花小双来，差点用雪球将人掩埋起来。
花小双抖掉身上的雪，抱怨他们二人：“好啊，怎么都欺负起我来了，两个大坏蛋！”
“因为你最好欺负啊。”颜真发丝上沾满雪，睫毛也落了一层，这是他第一次玩的如此开怀，从前在天宫里，他可不敢这般大笑，会被说不成体统，没规没矩，如今肆意潇洒的玩上一回，真是痛快极了。
回到屋子里，封离尘拿着干净帕子给他擦拭湿漉漉的长发，二人坐在火炉旁，沉默不语，却十分默契。
“好香。”封离尘挑起他一缕长发放在鼻尖，细细轻嗅，满脸沉醉。
颜真有些难为情起来，时常被他这些有意无意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坐立难安，一把夺过他手中帕子，起身说道：“你坐下，我给你也擦擦。”
他按着封离尘坐在椅子上，撩起他还在滴水的发丝擦拭，忽然发现他的衣服也湿了大片，心中叹道，这湿衣服缠在身上不冷么，跟个傻子一样也不知道吭一声。
“坐着别动。”他在衣柜里翻找，寻出一身干净的道袍给他，“换上，别着风寒。”
封离尘接过，一脸感激：“虽然我修为低，但好歹是个妖精，不会生病的。”
颜真道：“总归不能穿湿的，难受的慌，快点换。”
封离尘乖乖听话，将自己湿掉的衣衫全部脱下来，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臂膀，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毛病，啧，真是一副完美身躯，颜真看的两眼发直，就差让他把裤子也脱了。
“道长，你这么盯着，可是我有哪里不妥？”
“没有，没有，都挺好的……”
“哦，我还以为道长想摸一摸。”
“咦？！”颜真顿时红了脸，丢掉帕子，一脸愤愤说道，“谁会想着摸你啊，少自恋了，一天天就知道胡思乱想，小心上不了床！”
封离尘道：“我就随口一说，道长为何这么大反应？”说着，他拉起颜真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一路摸索到腰间，阵阵得意，“是不是感觉很不错？”
“嗯……是……”颜真立刻神魂清醒，这张老脸都没地搁了，大骂道，“是个屁啊！”
这个死狐狸！
臭狐狸！
这个好色的狐狸精又又又戏弄他，占他便宜，好在自己修为深厚，游历三界见多识广，才不会被轻易迷惑，更不会动摇！
门外，花小双依旧在玩雪，用积雪堆砌出一个雪人，不知从哪找来的破旧外衫挂在雪人身上，头上还缠了根发带，远远瞧着挺像自己。
花小双看到颜真，将他拉出门外：“道长瞧，这是我堆的，像不像你？”
颜真道：“手法不错，我很喜欢。”
然后，一个雪人就变成了三个雪人，最左边的是花小双，颜真在中间，右边则是封离尘，高高矮矮排成一列，看起来十分滑稽。
……
过了好多日，阴云散去，总算见着日头。
颜真来到一条尚未结冰的小溪边，水流清澈，摸起来触感生温，流动的水没那么冷，或许真的可以抓到一两条鱼回去。
都怪那两个馋嘴狐狸，做梦都嘟嚷着吃鱼，无可奈何，只好来河边碰运气。
今日好巧不巧碰到隔壁山头的妖精们，一般旁的妖精不了解他，见他身着一袭道袍，仙光笼罩，纷纷吓得退避三舍，生怕被抓去炼丹。
四下逃窜后，竟然还有一个临危不乱的小妖，模样看起来白白净净，衣衫得体淳朴，不似其他小妖那般花里胡哨。
颜真隔着小溪问他：“既然瞧见本道长，为何不逃？”
那小妖摇摇头，一脸期待道：“其实，我一直在此处等候道长前来。”
颜真不解：“等我作何，等我收了你吗？”
那小妖竟然飞过小溪，直接来到他身边，一脸单纯道：“因为，我觉着道长不像随意收妖，毁人修行的做派，而且，道长身边不是也养了两只狐妖吗？”
“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认识那只狐妖啊。”
“那你是什么妖？”
“我啊……只不过是一只小山雀。”小妖低着头，露出几分自惭形秽之色，“论起修为和样貌，都不如道长家中的两只狐狸精，但我真的很喜欢他们。”
颜真大概懂他的意思了，询问道：“究竟是他们，还是他？”
小雀妖道：“我不敢打搅道长，只好每日都在这里等着，说不准那日就能碰到你，若是道长想抓鱼，我很乐意帮这个忙，就是……事后可不可以去道长的住处坐坐？”
“当然可以！”颜真高兴还来不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总算找了个小媳妇回去，但是看到这些妖精都长得雌雄莫辨，开口询问，“你是男是女啊？”
这话一问出口，颜真顿觉自己有点傻，明明可以开法眼观测真身竟然就这么问出来，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太失礼了。
小雀妖道：“是……男的。”
男的？颜真思索，自己也是男子，可是那狐狸精依旧痴心不改，看来和男女无关，他一定是到了发情期所以才会轻易意乱情迷，这小雀妖既喜欢他，自己何不成人之美呢。
啊……不知不觉又做了件大善事。
回去路上，二人聊得十分开怀，颜真心想，这么好人谁见了不喜欢呢？白白净净又善解人意，比那些花花绿绿不知好多少，如果那个笨狐狸能聪明一回就好了。
……
封离尘看到颜真回来，身后还带着一个十分眼熟之人，睁大眼珠子说道：“你你你，为什么你会来？”
小雀妖道：“我给你带了鱼，你不是很爱吃鱼吗？”
封离尘炸毛道：“我现在不爱吃了！”
颜真道：“怎么说话呢你，这么凶，想翻天吗？！”
封离尘道：“我就是把天翻了也不吃他的鱼，你为什么要带他来？”
小雀妖听到他如此绝情的话，顿时心凉到谷底，满脸委屈之色，眼眶絮满泪水不一会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一张白净小脸哭的梨花带雨。
封离尘咬牙道：“雀眠，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丢出去！”
“不……不用你赶我，我自己走。”
“原来，你叫雀眠。”颜真将人拉住，挡在他身前发怒道，“阿尘，你真是太无礼了！他好心抓鱼给你吃，不喜欢也不该冲人发火，给人赔罪。”
封离尘别过头：“不赔！”
“你！你真是……这道观究竟谁做主？！”颜真见他态度坚决，知错不改，懒得和他较真，拉着花小双三人围坐在炉火前烤鱼，将他晾一旁。
花小双吓得不敢吭气，看向独坐在一旁的封离尘，开口劝道：“阿尘，你方才是凶了点……雀眠哥哥人很好，你为什么……”
封离尘道：“闭嘴。”
雀眠道：“是我太烦人，给阿尘造成困扰，对不起……”
封离尘道：“你知道就好，明知我不喜欢你，就别跟屁虫一样的黏上来，一大男人还动不动就哭，烦人！”
“我错了，再也不会了……”雀眠委屈巴巴的低着头，忍住眼泪，整个身子都在抖，手指用力攥着衣摆，显得如此卑微。
颜真简直要被气死，本来还想撮合他们二人在一起，现下看来是没可能了，这两人完全不般配，可以说，是极其不般配。
这根本，就是两个极端嘛！
“雀眠，你什么都没做错，根本就不需要同他道歉！”颜真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喜欢一个人没错，但不该如此低三下四，你瞧他那嚣张模样，除了一副好皮囊，哪里都配不上你啊！”
雀眠想要摇头，奈何颜真拼命托着他的脸颊，不准他反驳。
“阿尘，你不该出口伤人，若有下次，就别怪我惩戒你。”
“可他就是个烦人的爱哭鬼……”封离尘靠在窗边嘀嘀咕咕，又不敢明着犟嘴，别以为他不知道雀眠来是为何，一定是道长想撮合他们二人！他才不会上当！
颜真看了眼不争气的笨狐狸，心想，真是本性难移，虽说比当魔族太子时收敛很多，但骨子里的傲慢轻蔑还是会被他轻易看出来。
火炉旁的鱼被烤的劈啪作响，香气飘满屋子，闻着味就让人流口水，冬日里难得寻来的解馋之物，不动心是不可能。
“哇哦，好香呢。”
“雀眠，小双，多吃点。”
他就是不理会封离尘，偏要磨着那执拗又不懂事的性子，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人小脾气大的狐狸精。
封离尘心里憋屈极了，这屋子里好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道长处处和他作对，竟然为了一只从未见过的雀妖说好话，还给自己气受。
砰！门声响动，众人回过头，看到封离尘已经走出屋子。
颜真起身：“你们慢慢吃，我出去去瞧瞧。”
“呀，这就憋不住了？”他手中拿着一条烤好的鱼，穿在木条上还在散发热气，瞧见眼前人不吭声，他晃悠手中香喷喷的鱼，笑道，“这是跟谁赌气呢？”
封离尘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颜真道：“那你说说？”
封离尘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你带他回来，是不是想给我撮合？劝你趁早死了那条心吧，得不到你，我也不会要他！”
颜真心头一颤，手中鱼掉在厚厚的雪地里，他连忙捡起，故作手滑，心想这小子不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