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红色骨灰
烛火闪烁，忽暗忽明。狭窄的铁皮屋子里，披头散发的黄泉奶奶满脸凶恶，盯着侧躺地上的陆仁，如厉鬼般质问：“说，你到底是谁？胆敢在老婆子眼皮下装神弄鬼，真以为我鬼家三尸，好欺负不成？”
屋里里躺着一个陆仁。黄泉奶奶背后，也拖着一具陆仁的尸体。“这……”我脑袋顿时混乱了，这什么情况？怎么会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人？还有啊！黄泉奶奶不是出去寻找治病的东西吗？怎么弄了具尸体回来？我猛地转过身，满脸惊恐看着身边的陆仁，声音发颤道，“几分钟前，陆叔说出去方便，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难道，在那个时候，陆叔已经被你杀死了？”
“喋喋……”阴森森的笑声，在这屋子里回荡着，躺在冰冷地面的“陆仁”，此时侧过了身。他是“陆仁”的身体打扮，可是那张脸，却是让人感到无比陌生。甚至说。那根本不是一张脸。血糊糊的五官，单单一对眼睛，就占据了脸庞的二分之一，半个拳头大小的眼球，散着绿幽幽的光，还有他的皮肤，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般，薄薄的皮肤下，满是一根根纵横交错的细小血管，每一根血管鼓胀，沿着皮肤往外鼓动，就好像那血管内，盘踞着什么嗜血鬼虫？“都敢算计到我老婆子头上了，不给你点厉害瞧瞧，真以为我的地盘，谁都能谁来就来，说走就走？”
黄泉奶奶显然是真的怒了。她单手一摆，直接将身后陆仁的尸体，丢到了我面前。紧接着，黄泉奶奶一步踏出去，她干枯枯的难看的手掌，捏着一道符纸。黑纸白符，传说中只属于“阴间”才会出现的符箓。“嘭！”
躺在地上的“陆仁”，墨绿色的眼球里，飞出两团如弧形的闪电幽光。符纸炸开，黄泉奶奶也倒退了一步。“别说你是从“阴间”归来的，哪怕是，你常驻“阴间”，老婆子也要送你归西。”
黄泉奶奶那一头灰发，几乎根根竖起，变为一个指甲锋利的老厉鬼形象。恐怖的黑色雾气，开始在铁皮屋子搅动，越发浓烈。“嘭嘭嘭！”
所有蜡烛熄灭了。整个屋子变得一片漆黑森然，我拖着陆仁的尸体，朝着角落后撤移动。“诶，陆叔还有气！”
我拖动陆仁时，能感觉到他手腕处还有跳动声。又探了探他鼻息，还有微弱的喘息声，人还没死透。我顾不上救治陆仁，因为……此时的铁皮屋子里，传出一道道恐怖绝伦的叫声。黑暗中，似乎有两个怨灵在缠斗？在施法？在拼命？“轰！”
一分钟时间过去，只听狭小窗户那边出现震动，木头窗破开，一道绿眼睛的影子往外钻了出去。“黄泉奶奶，你，你没事吧？”
我硬着头皮小声试探问道。“死不了！”
压抑的阴暗中，只听黄泉奶奶深吐一口浊气，下一秒，熄灭的蜡烛再一次点燃了。“那个东西，什么来头啊？”
我感觉心脏受不了。因为身前屋子的地面墙壁天花板上，遗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色爪痕？许多都是三指爪痕，好像曾有一只受伤的恶鬼，在这狂暴肆虐？黄泉奶奶脸色很差，她缓了一会，朝着这边角落迈步走来，“那玩意，就是打伤小陆的罪魁祸首，还有啊，在这东西的背后，还有个大恐怖的存在，躲于暗处操纵着，幸亏今夜，你们两个都来了，如果留在宾馆房间，等天亮了，怕是只剩下两具不完整的，遭到开膛破肚的血尸……”原来是陆仁的仇家！我猜测问道，“这些东西，该不会惦记上，陆叔管理的那间杂货铺吧？”
黄泉奶奶不反对，“在这行混迹，谁没有几个仇家呢？实话告诉你，想让老婆子死的人，都能埋一大片坟地了。”
她在身体冰冷的陆仁额头一点，印堂塌陷，陆仁也逐渐恢复心跳，回过魂来。“靠，居然在打我家千年杂货铺的主意，等老子恢复了，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能骂骂咧咧叫嚷着，说明陆仁短时间内，轻易死不了。黄泉奶奶也不管陆仁的叫骂，手指头朝着陆仁背后一点，接下来，伤口里的肌肉一阵扭曲后，变化成一张鬼物的脸！尽管脸上没有五官！可就因为如此，看得我心里阴嗖嗖的！“啊”陆仁在伤口上只出现了一秒钟，就消失了。伴随着伤口里传来的惨叫，陆仁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更加痛苦的表情！黄泉奶奶阴沉着脸道，“你身上的邪气，入体太深，哪怕咬碎了牙齿，也得给我忍着。”
让陆仁坐在屋子中央，黄泉奶终于开始治病。她开始绕着陆仁旋转，每走半步，她那只不像活人的手，就会如闪电飞出，迅速点在陆仁身上，点在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黑色伤口上。我看得真切，随着黄泉奶奶手指每点一下，那些伤口周围萦绕的白气。就会稍稍溃散一些。只是让人头皮发麻的事，黑色伤口的每一下蠕动，都会飘出一个婴儿哭声！黄泉奶奶手上速度，时而快，时而慢！导致铁皮屋子里，每个几秒，就会猛地有婴儿哭声回荡着，吓得我心脏病都要出来了！陆仁确实是个硬汉子，愣是咬牙强撑，没有倒下。到最后，黄泉奶奶出手速度更快了。此起彼伏的婴儿哭声，再加上阴暗空间内变得鬼影重重，那画面，别提有多瘆人！烛火晃动！伴随着哭丧声，陆仁身上的皮肤，也在浮现一张张扭曲狰狞的无面鬼脸。他整个人，宛如背负着无数密密麻麻的怨灵，看得我毛骨悚然。“小陆，记住一句话，小命活下来，才是重中之重，牙齿咬碎就碎了吧！”
“现在，老婆子要给你拔除身上的邪气。”
黄泉奶奶怪气叫了一声，从身上掏出一个盒子，又从盒子里抓出一把猩红色泽的粉末。她五指并拢，猛地朝陆仁身上某个伤口拍上去。一道诡异的白绿烟雾冒出，我看到陆仁脸上肌肉一阵扭曲，然后身体像筛子般抖了起来！我终于明白！刚才黄泉奶奶离开铁皮屋子，去外边是要寻找什么！原来是去挖坟。那个盒子，明显是一个样式古老的骨灰盒！“嘿嘿！”
黄泉奶奶突然侧着脑袋，密布折纸的树皮老脸对着我，阴恻恻一笑道：“小子，你见过，像新鲜血液一样的……红色骨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