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chapter12
晚上快十点，曲炜打着哈欠跟齐漾说看不下去了，再看就要睡在齐漾家了，齐漾笑了一下，跟他走出去帮他开门，说了拜拜。
齐漾回到客厅，看见奶奶正从她自己的房间出来，奶奶对她笑了一下喊她早点睡，别看书看得太晚，齐漾应了声，回房间的时候看见奶奶手里拿着两叠厚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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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齐漾瞒着齐良臣，瞒着张老师，把她写好的信偷偷丢进学校里不显眼的那个绿色邮筒里，丢进去后她拔了拔邮筒的门，确定拔不开了才满意的回到教室。
曲炜自从那天跟齐漾说要读初中后，每晚都跑到齐漾家里让她教写作业，但是齐漾看他根本没认真，有时候还把她的作业拿去抄，齐漾觉得他是故意找借口来抄作业。
每到周五小学生都十分活跃，这天大壮突然把住他家附近的小伙伴都约在一起，说毕业了有些会去到县城读初中，很少再见面一起玩了，搞个毕业欢庆，一起下馆子。
大壮约了他的两个朋友，还约了齐漾，齐漾就把杨筝和曲炜也带过去了，杨筝起初不想去，因为大壮整天欺负她，后来曲炜答应了她才去，当时大壮看见曲炜的那瞬间脸都气红了，他瞪了齐漾一眼，齐漾却装瞎没看见。
大壮不喜欢曲炜，是因为他欺负杨筝，杨筝第二天会找曲炜欺负回去，他打不过曲炜，可是他又爱欺负杨筝，不知不觉变成了个循环，可最后挨打的总是他。
放学铃声一响，一群小学生便聚集在校门口，讨论去吃什么。齐漾是众人里最有钱的那个，吃过的好料最多，所以她最有发言权，但齐漾的世界里除了白斩鸡和大辣片，好像没有其他东西了，只说了一句我都行，又进小卖铺里买大辣片了。
果不其然，最后众人在曲炜的提议下决定去吃白斩鸡，大壮顿时后悔，他觉得白斩鸡太贵了，这么多人也得吃一百块了，白斩鸡对他来说是很奢侈的东西，谁知齐漾嘴里叼着片大辣片过来时，十分意外：“又吃鸡？行吧！”
大壮：“……”
大壮很羡慕，觉得有钱人真好啊！
白斩鸡店的伙计见一群小学生进来，先是楞了一下，把长抹布往肩上一甩没打算搭理，下一秒又在这一群里见到三个眼熟的，身子一顿。曲炜跟他对上眼后笑一下，说：“刘哥！我今儿带同学过来了，哎你们两只够不够？”
大壮：“两只太多了！”
曲炜一脸坏笑的回头看刘哥：“就要两只！”
大壮目瞪口呆的看着曲炜比了两个手指，“真的吃不完！”
“没事儿，”曲炜学着大人拉一下裤子后坐下，跟个老大爷似的，“我们仨平常来吃的时候，都是点一只，不是，你们仨都是小鸟胃？齐漾她一女的都能吃半只。”
“又看不起女生。”齐漾用花生米扔他。
杨筝也学着扔了一个过去。
大壮的其中一个朋友说：“你们经常来吃？这么有钱！”
曲炜嘴角一勾：“你们跟我们来就对了。”
他把手搭在旁边齐漾的肩上，大拇指指着说：“这位，可是这里的常客，老板说了，刷脸可以给打折呢。”
齐漾：“……”
那朋友“哇”了一下，感叹道：“这么牛。”
曲炜：“你以为，这大小姐家里的金猪可重着呢！”
那朋友眼睛都发亮了：“土豪，我要和你做朋友。”
齐漾：“……”
六个人两只鸡果然还是不够吃，曲炜本想再叫一只，但是大壮和他的朋友掏空了口袋都不够再买一只，齐漾的钱全在金猪里，也没带多少，众人才放弃，挺着半饱的肚子各回各家。
齐漾一回到家，就听见齐良臣的房间里传来了争吵的声音，她背着书包走过去，看见齐良臣坐在床上，奶奶站在一旁，两人都很生气的样子。
齐良臣发现她回来了，冲她摆手：“你先回房间。”
齐漾没理他，看着奶奶问：“奶奶，你们在吵什么？”
奶奶笑着摇摇头，也让她回屋里去。
齐漾努了下嘴，没滋没味的回了房间。
大人吵架是常有的事儿，她也没太在意。
淇河小学的毕业考在六月中旬那两天，一到五月份，时间飞快的就过去了，齐良臣六月初的时候又去了县城，他一走，齐漾的日子过得才自在点。
转眼就到了考试那天，齐漾一早准备好了笔和橡皮，出门时回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距离考试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她想，张老师见她出现在考场那瞬间，肯定会大吃一惊。
六月的早晨天亮的早，蝉时不时高声叫着，风带着凉意吹过草地上的绿叶，齐漾看见曲炜靠在木枝篱栏上，盯着自己的脚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跑过去，在快到他面前的时候跳起来，两脚同时落在他面前，“嘿！”了一声，说：“干嘛愁眉苦脸的？考完咱们就解放啦！我奶奶说要带我去县城玩儿！”
曲炜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理解不了齐漾为什么一到考试就可以那么开心，他说：“我怕我考不上，我爸昨天一喝酒，我就跑出来了，回家果然是乱七八糟的。”
他说：“我后悔了，当初没听你的好好读书。”
齐漾看着他：“考不上，你可以去读中专。”
“中专？”曲炜抬头问。
齐漾往前走，曲炜跟上去问：“你在哪听说的这东西？”
“电视上啊。”
齐漾斜眼看他，“说是学技术的，去了还没有语数英。”
曲炜听完立马停下来，齐漾回头，一脸疑问的看着他：“别磨蹭了，再磨就要迟到了，杨筝还等着我们呢。”
“哦。”曲炜跟上齐漾，脑子里装满了“中专”两个字。
杨筝老早在家门口等着他们，看上去似乎很紧张，她一路都抓着齐漾的手，说要吸取一点学霸的精气。
曲炜在一旁笑说，白骨精才这样。
张老师在第二天考英语的时候在一堆黑色脑袋里发现了齐漾，但她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像之前把她叫到走廊去问话。
等最后一科英语考完，张老师看了眼齐漾就踩着布鞋离开教室了，齐漾在位置上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可她这口气还没彻底松到离开学校，在出校门的时候，又被保安给拦了下来。学校门口的保安大爷给了她两封信，说是邮局刚送来的。
没等齐漾看清上面的字，曲炜伸手一把把信全抢了过去，跑在前面让齐漾追不到，他边跑边看，对齐漾大声吼道：“齐漾，京都一中给你回信啦！”
齐漾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她根本追不上曲炜，他跑得太快了。杨筝在后面小跑过来，指着曲炜骂：“你能不能别欺负齐漾了！她马上就要去京都了！”
曲炜没理她，又翻到下一封信，看了眼立马停下来，盯着信封上的文字，大声问她：“齐漾！闫叮为什么会给你写信？！”他有一瞬间都差点忘了闫叮是谁。
齐漾这口气刚喘到一半，一听立马朝他冲过去，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整个人像风一下，把一旁的杨筝都给看愣了。
齐漾睁着她那双大眼睛，上气不接下气的把他手里的两封信都抢了过来，低头就看见几行既清秀又眼熟的字体，上面的收件人是齐漾，寄件人是闫叮……
齐漾脑袋一空，不知道心跳加快的原因是因为刚跑完步还是因为这封信，又或许都有，她的视线往下，寄件人的地址是：京都一中，初二a班…
曲炜十分好奇，又问了一次：“闫叮为什么会给你写信？！”
“要你管！”齐漾把两封信都藏进口袋里，回头对杨筝说，“筝筝，我肚子饿，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走吧。”
说着，曲炜和杨筝就看着齐漾跑远了。
杨筝站在原地问：“我都快忘记胖头陀这号人物了。”
曲炜为远在海边的兄弟抗议：“人家叫闫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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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不过六点。
齐漾没顾奶奶在不在家，就跑回房间，盯书桌上的两封信纸盯了好一会儿，淇河村除了曲炜，没人知道她拒绝了一中的邀请，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也没人知道。
知道闫祎围写信来的时候，齐漾其实还是慌的，也有点不知所措，闫祎围这个人，好像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就像当时他突然出现在淇河村里一样。
齐漾把闫祎围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内容很简单，正常不过的几句问候语，最后带了几句牢骚，齐漾想象不到他发牢骚的样子，但能感觉出他写信时应该心情不太好。
最后她把这两封信，跟她的金猪放在了一起。
然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吃晚饭的时候，齐漾还是决定把拒绝一中的这件事告诉奶奶。她给奶奶夹了块荔枝肉说：“奶奶，我告诉你一个事儿，我不去一中了，我瞒着爸爸把一中拒绝了。”
奶奶看着电视剧，里面的主角不知道因为什么正互相对骂着，听见这句话，奶奶皱着眉头回过头来看着她，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担忧：“你爸知道吗？”
“还没说。”她摇摇头，有点心虚。
“这是你一辈子的事情。”奶奶说：“你应该考虑清楚，也应该跟你爸商量跟我们商量，你还小，齐漾。”
“奶奶，我不会后悔的。”
齐漾说，“你要相信我。”
奶奶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一张本就褶皱的脸更加愁眉苦脸了，过了几秒她才说：“你的事，你想清楚就行，以后别怪别人，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齐漾勉强的笑了下，明明她成绩不差，却没人相信她能靠自己考上大学，随后奶奶又说：“你爸要是知道，会很生气的。”
齐漾心里清楚，甚至还没想好怎么跟爸爸说。
她认为最坏的结果也就挨一顿揍。
奶奶突然说：“不过也好。”
齐漾奇怪的看着她。
奶奶只回了个笑容给她，“好好读，齐漾。”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奶奶染的黑发又白了许多。
齐漾淡淡“嗯”了一声，埋头吃饭了。
齐漾偷偷拒绝京都一中的事情在不久后便在村里传开了，没人理解这小孩心里在想什么，齐奶奶的取名观来来回回又热闹起来，有村民问她：“小漾到底在想什么？！多么好的机会！”
还有人说：“小孩不懂事，太自私了，没想过大人的期望有多高吗，唉，小孩子不懂事啊不懂事啊！”
……
齐奶奶眉目疏淡的坐在一旁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她并不理会邻居说什么。这件事对整个淇河村来说，不算一件很大的事，但村里难得出了个会读书的，不好好珍惜机会，她们觉得很可惜。
曲炜一开始也不理解，但是他一根筋，从不会觉得齐漾做错了什么，反倒还觉得齐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态度很牛/逼。
他拍着齐漾的肩膀，笑着调侃说：“说牛还是你牛，人家的梦想就是想去一中，想去还去不了，你倒好，直接把人家的梦想踩脚下，二话不说就把一中拒了，真特么狠的！”
杨筝也在一边附和：“对！齐漾你也把我的梦想踩在脚底下了，我妈说我要是能去一中，立马把这边地卖了去京都买房。”
齐漾被她们逗的笑得见牙不见眼，对两人说：“怎么你们还急上了？多大点事儿，我以后帮你捡起个更大的梦想！”
曲炜补刀：“然后继续踩在脚底下。”
齐漾瞪他，杨筝只在一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