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chapter4
之后陈青真的没再回来，但时隔几个月会打个电话给齐漾问问她最近的成绩如何，她不是爱哭的人，哭过了就过了。
她跟杨筝说陈青出国了，去的地方叫南非，是有很多黑人的地方，做着跟奶奶一样的小卖铺生意，但是不帮人取名。杨筝问她想不想去南非找她妈，齐漾却摇摇头说不去。
齐良臣是在齐漾五年级下学期回来的，她看见齐良臣给了奶奶一笔很厚的钱，比挖矿老大给的都厚，她躲在门后面，看门缝里好久未见的爸爸，给她的是很熟悉的陌生感。
齐良臣在家呆了三天又要走了，这三天他大部分是在房间里睡觉或者躺在奶奶的老人椅上看新闻，旁边摆瓶酒，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前后一摇一晃地特悠哉。
他要走的那天，还给了齐漾五百块，她手抄在口袋里，紧紧的抓着那不太崭新的红色毛爷爷，听齐良臣说，“好好读书，等我回来。”齐良臣走之前抱了抱她，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齐漾看着他问：“我要等多久？”
齐良臣在村里长得算标致，笑起来双眼皮特明显，鹰钩鼻显出一份英气，话里的声音也温柔：“很快，明年过年，爸爸带汉堡回来给你吃，电视上那种，麦当劳你知道吧？”
她爸很少回来，回来也是整日待在家里，他不知道淇河村早就有汉堡店了。齐漾点点头，她知道麦当劳的汉堡很贵，不过她没告诉齐良臣，自己其实吃过汉堡了。
齐良臣走的那天晚上，她学着汉堡的样子，吃饭拿了两个汤瓷勺，在里面压满实实的米饭，中间放上菜和肉，再把两个勺叠加盖起来，乍一看就有点白米汉堡的样子了。
味道还行，她给奶奶展示了自己新发明的手艺，想着哪天也做给杨筝和曲炜吃。电视里放着充100话费送价值200元手机的广告，她又觉得曲炜可能会说大老爷们不吃这个，但杨筝一定会喜欢。
等到暑假，她做白米汉堡给曲炜他们吃，但不是在家里，是在曲炜家。不知道他妈妈从哪弄来条大鱼，把辣椒一通剁，撒大白鱼上，做成了一份剁椒鱼，味道很奇怪，齐漾不喜欢，但她还是给他们做了“白米鱼肉汉堡”。
六年级开学典礼那天，齐漾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着装，她把红领巾系的歪歪扭扭，校服的拉链只拉了一半，有点儿小混混的感觉了，她才背着装满了暑假作业的书包，风风火火地出门。
齐漾在路口跟曲炜会合，曲炜直接没把校服拉链拉上，书包更没好好背，要掉似的勾在手关节，勒出一道红痕。齐漾笑他学得更真，活脱脱就一读小学的男混混。
前天晚上两人商量一起扮一天坏学生。
因为马上要毕业了，曲炜说该放纵自己一把。
杨筝没掺和在他们里面，齐漾因为成绩好，奶奶和老师早就不管她了。曲炜的爸妈从曲炜落地那一刻起就没对这瓜娃子抱什么大希望，家长不管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他们怎么学电视上的坏人，都不会被叫家长，杨筝爸妈希望她能读上初中，考出村去读大学，所以管的严，她没有齐漾和曲炜过的那么自由自在。
被校长抓进办公室训话是曲炜意料之中的事，出来的时候曲炜自鸣得意的问齐漾：“怎么样？做坏学生的感觉也不错吧？你看，校长训一顿，一节课一下就过去了。我还想像校霸吓唬一年级的那些呆瓜，他们胆子太小了，第二天看见你能跑的比兔子还快！”
齐漾觉得挺有意思，点点头答应了，这种提前感受叛逆的滋味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她跟在曲炜身后，学着曲炜大咧咧的走路姿势，可能很拽，也可能很丑。
她最后索性把红领巾摘了，打个结在指尖上转圈圈，像个涉世未深的大姐头，两人一高一矮来到一年级公厕门口，齐漾捂着鼻子问：“他们会不会去跟校长告状？”
“不会！都说他们胆儿可小了。”曲炜昂首挺胸的堵在另一边的门口，对齐漾使眼色，小声说：“待会一有人出来，咱们就用把红领巾甩出去吓唬他，一定要用力，不然没有风。”
齐漾心想万一是女生怎么办，就有一个男生从男厕里面出来了，曲炜一看就是这事干多了，速度特别快，而且他没有按照约定，而是直接往人头上抽，齐漾感觉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眉头也皱起来，她被曲炜这么抽过一次，真是挺疼的。
那男生一开始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捂着脑袋回头定睛一瞧，不知道骂了句什么，然后就怒了。曲炜当时觉得冤家路窄真是这么回事儿，他这个假校霸居然把真校霸给抽了！
那么一瞬间他有点慌。
毕竟他还带着齐漾，总不能在齐漾面前丢脸吧！
曲炜心又一狠，反正已经把校霸抽了，也不差那几下，齐漾傻愣愣的站在一边，看他已经把啃白斩鸡鸡腿的劲儿也使出来了。杨筝要是也在，说不定还会在旁边呐喊加油。
可是人家校霸也不是白叫的，他个头跟曲炜一样，但身材却是比曲炜精壮很多，也有可能是虚胖，他站稳了身子一把扯下自己的红领巾，抓着曲炜那两公分的头发，先是冲他的脸挥了一记拳，再有模有样地学着用红领巾抽曲炜的脑袋。
齐漾还是愣愣的站在旁边观战，看这校霸学以致用的速度，有点想不通他为什么不把这些用在学习上呢？
她居然还有点惋惜。
“操！”曲炜暗骂一声，抱着校霸的腰，对齐漾吼道：“还看什么看呆瓜！还不赶紧去帮我找救兵！”
校霸这时才反应过来他还有帮手，他转头一看是个女生，冷哼了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似乎根本没把齐漾放在眼里，回过头，继续跟曲炜在地上纠缠打滚对抽脑瓜子。
“……”
齐漾揪起眉头，把校服的衣领“唰”的一下拉高，从书包的侧兜掏出三条崭新的备用红领巾，连上她原本的那条，四条合一条瞬间粗实了，冲那校霸的虎背生疏的一顿乱打，嘴里念叨着：“看不起谁啊你！把你那猪蹄手给老娘从他撒开！曲炜你掐他腰啊！你咬他那猪蹄有屁用！”
曲炜立马把嘴松开，想起他刚刚是从厕所里出来的，立马扭过脑袋朝一边狂呸几声，“艹你大爷的张晓天！你上厕所不洗手啊？！恶心死我了！”
张晓天学着武侠剧里的招式狂扭自己的身子想要把这两人甩开，被人提醒，他还笑嘻嘻的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没洗，谁像你跟个女人似的那么讲究。”
齐漾：“……”
曲炜：“……”
得，一句话彻底得罪两人。
张晓天最后被打的两眼冒星，才感觉自己的校霸位置要不保。
后来保安带着校长来，看见三人扭打在地上的场景，气打一处来，就像牛鼻子喷气似的指着三人骂道，“又是你张晓天，还有你曲炜！到底还想不想毕业！想不想？！”
齐漾在荣升六年级后的这天，第二次“如愿以偿”的进了校长办公室，班主任张老师也被校长叫来训了一通，曲炜一副无所谓惧的样子，站在旁边玩着口水泡泡。
大概是第三节课下课，太阳直挂云边。
阳光穿过玻璃窗照射进教师组，氛感惬意轻松。
校长还在指着张晓天脑门说教，齐漾学着曲炜，斜扭歪八的站在一边，吊儿郎当的样子学得可精了，她低着头的时候，余光看见窗外走道走过一个人，他的个子很高，衣服是蓝色的。
她抬头看过去，却看见一个戴着黄头带的男生，穿着其他学校的蓝色校服，嘴里正说着“叮哥，你等等我啊”，像在追什么人，然后就朝楼道跑没了身影。
那一瞬间，齐漾想起了童星爸喊的那句“小叮”，她一下子跑到窗边，又打开教师组的门。好像看见“胖头陀”了，她心想，那样干净白皙的皮肤，淇河小学的男生可没有。
齐漾三步作两步的小跑出去。
跑到一楼时，人已经看不到了。
回到六年三班，她把书包丢在靠窗的桌面上，来到杨筝面前，两手撑在杨筝的桌子上，居高临下，十分兴奋的对杨筝说：“筝筝！你还记得胖头陀吗？就那个挖矿老大的儿子。”
“胖头陀？！”杨筝脑海里先是浮现出鹿鼎记那个又丑又坏的男人，随后又想起当年那个长得好看但是脾气一点都不友好，还一起放过烟花棒的男生。她问：“你说小韦吗？”
“对！就是他！”
齐漾咧嘴对她笑，“我刚刚好像看见他了。”
杨筝眨巴两下眼睛，拿铅笔抵着下巴，抬眼看着齐漾，对她的态度感到疑问：“齐漾，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典韦吗？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胖头陀啦？！”
“我早就不喜欢典韦了。”齐漾开心的咽了一小口唾沫，从杨筝身后过去，坐在自己位子上，“我喜欢胖头陀，胖头陀长得好看。以后胖头陀就是我未来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