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蛊虫
清晨。
云苓来到刺史府外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门口等了她好大一会儿了，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她匆忙上前道：“抱歉我来晚了。”
一行人对此倒没什么意见，秦诗音看见她眼底的乌青惊呼道：“我天啊，你昨晚去干嘛了弄成这副鬼样子？”
云苓摇摇头没解释，而是问景白川：“你让人把叶娘子带来了吗？”
景白川微微颔首，而后便有人带着叶宛徽过来。
云苓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伸出左手摊开道：“吃了它。”
叶宛徽的目光在她的手上和脸上来回移动，良久才斟酌着开口：“这是？”
“我昨晚连夜制成的蛊虫，吃下它你去了何处我都会知道，并且你要定期来寻我拿解药，不然你就会五脏肺腑溃烂而亡！”云苓笑嘻嘻地解释着，无端让人后背发凉。
景白川看着云苓直皱眉，总算明白昨晚她不邀他进屋的原因了。
但是知道了，他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叶宛徽从云苓脸上看不出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犹豫着不肯动作。
云苓微微抬了抬那只手，挑眉道：“这世上可不止你认识的人会制蛊，我母亲的汉家姓，是杨姓。”
成功看到叶宛徽双眸在听到自己这话后的微张，云苓继续笑道：“可惜我学艺不精，所以只懂些皮毛，至于这只蛊虫有没有副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秦诗音闻言上前拽了拽她的衣袖，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行了，别真把人吓死了。”
“我有分寸。”云苓回她。
秦诗音见她这般模样便知她没将自己所言往心上去，只好看向景白川，希望他能阻止这个女人。
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景白川这家伙竟然跟云苓同流合污！
他冲着自己点了点头，然后上前说道：“叶娘子，您是自己吃还是本相请你吃？”
秦诗音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但又不敢对景白川生气，只好把气撒在了云苓头上。
冲着她腰间狠掐了一把：“你再这样小心你进了宫我不帮你！”
云苓：“……”
“你不会的，”云苓忍着痛反驳她：“典衣您对我可上心了！”
还对着她抛了个媚眼，秦诗音险些气吐血，偏过头不再理她。
叶宛徽到底还是拿起那只看着像是蚕宝宝的黑色小虫子吞进了肚子里，然后看向云苓道：“这样可以了吧？”
云苓没错过她眼底的怨恨，但还是笑着点点头：“可以。”
眼前的人明显憋着一口敢怒不敢言的怒气，云苓心情大好，转头揽住秦诗音的胳膊，道：“叶娘子，比起那些虚无缥缈不知真假的事情和承诺，我更愿意相信人性是复杂的，也更愿意相信只有头上悬着一把刀才能让人真的为我卖命。”
秦诗音听到这话一怔，瞬间反应过来，那口火气也转瞬消散得一干二净。
看了看身旁的云苓，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景白川，秦诗音眯起了眼睛：这两个家伙像是老狐狸带着小狐狸出来觅食，小狐狸还不听老狐狸的话！
景白川和云苓是最后离开梁京城的，上了马车景白川递给她一个食盒，没有说话。
“这是什么？不能是吃的吧？”云苓好奇地打开来看，居然真的是各色各样的点心。
她今日出来得晚，自然也没赶上饭点。
景白川好意她自然不会不领，于是冲他扬了个最大的笑容：“多谢丞相大人！”
对此，景白川不为所动，依旧闭目养神。
云苓饭量偏小，景白川是在她吃不下的时候睁开的眼睛，问：“你就吃这么点儿？”
“嬷嬷说了，不可多食，不可偏食。”云苓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景白川只觉得那个教她嬷嬷有病。
云苓似乎是察觉出他的情绪，说道：“丞相大人当然不会懂了，我是要做皇后的人，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是要符合你们景朝的要求的，不只是我，你们景朝那些世家贵女也都是做此要求，不然身为女子，一不能投军而不能为官，能为一个家族做出做大的贡献就是凭借这些外在的东西寻一个有益于母家的夫家，这就是现实。”
景白川听罢眉头依旧不能舒展，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云苓见状觉得有些好玩儿，靠近他问：“难道丞相大人没有遇到过给您送女人或是介绍自家闺女姐妹的人吗？”
景白川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云苓一愣：“真没有？”
景白川叹气：“大概没人愿意把宝压在我身上吧。”
云苓对他这番说辞嗤之以鼻，并不相信：“丞相大人猜我信不信？”
这次，景白川却没有回话，而是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为何还是制出了那蛊？”
话语间的不赞同和担心并未隐藏分毫，云苓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间找出一些不同寻常来，但却很快败下阵来：“可是我觉得此法乃是捷径，可为我们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事。”
景白川并不认同：“你既说了是捷径，又岂是好走的？何况，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一旦上瘾你也会沦为他们那样的人的。”
云苓被他的话惊到，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突然又贴近对方问：“若我当真变成那样不择手段阴狠毒辣之人，丞相会如何？”
景白川再次蹙眉，像是在纠结又像是在思索如何让她死无全尸，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那臣大概会让皇后知道知道，什么叫最是无情帝王家。”
“……”
云苓抖了抖身子，显然是被他突如其来的骇人眼神吓到了，于是端坐好摆手道：“放心吧，我不会如此的，诚然你说的是对的，这种东西一旦用上瘾是会出事的，所以我只做了这一个，而且我那所谓的毒性是骗她的，我给叶娘子的蛊就是普通的没有追踪蛊，没有副作用，想弄死它也很简单，越是有复杂功效和毒性的蛊虫付出的代价越大，我比您清楚，我也不会拿此去冒险，我答应您，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景白川点点头，没再多言。
有些事，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