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未来的皇后
杨武不懂，云澜地偏国又小，哪有什么样的风光比得过大景的江山壮丽各有千秋，但他还是跟了上去，顺便还去叫上了乔卓乔侍郎。
乔卓一脸懵地被杨武拽来陪景白川赏景——说是赏景，其实就是在云澜皇宫里瞎转悠。
云澜国小地又偏，他们的皇宫里种植的花草皆是些耐活好养的，花园里也没有什么争奇斗艳的芬芳，几乎没什么可赏的，无聊得只能称他们这般行为是瞎转悠而不是赏景。
直到他们遇到了云苓他才明白过来。
美人儿，也是一种别样的风景。
景白川远远地就看见了云苓，于是就在那里停下了脚步，看着对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于三步之外停下冲他行礼：“丞相大人，杨统领，乔侍郎。”
杨武乃一武夫，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抬手正要回礼便被被乔卓拉了去：“杨大人，咱们去那边亭子里坐坐，走吧。”
也不管杨武愿不愿意同他去，乔卓一介文人愣是生拉硬拽地将人拉走。
子衿也很有眼色地叫停了一众随行的宫女，只余下景白川和云苓二人并肩走在花园中。
“皇后将他们都支开，可是有话要同本相说？”
二人并未远走，子衿等人同着杨武乔卓也都还能看见他们，只是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罢了。
云苓未答，只弯腰随手捻了一朵白色小花，又听见他说：“这是小雏菊，云澜虽地偏，但气候温和，这个时节在大景却是见不到这样的花的。”
云苓笑了笑起身道：“但丞相大人神通广大，即便是寒冬腊月若想要一只小雏菊又有何难？”
“确实不难，不过可惜……”
景白川也跟着笑了一下，引得身侧之人侧眸才又道：“本相并不喜雏菊，只独爱那寒梅。”
“那还真是可惜，我们云澜长不出丞相大人的喜爱。”
云苓扔下手中的雏菊，有些惋惜。
她言语里不知是自嘲多些还是试探多些，但景白川并不在意这个。
他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皇后又怎能确定，云澜这样的小地方就一定长不出那样孤艳的景色呢？”
云苓抬眸的瞬间，景白川似乎从里面看到了烟火璀璨，还有狐狸偷吃后的洋洋得意，嘴上却是恭维：“丞相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景白川失笑：“所以不知皇后娘娘想要臣为您做什么呢？”
云苓等的便是他这句话，闻言更是毫不客气：
“丞相大人也知，我这此去大景，生死未知，归期未有，或许终此一生都再难回乡，此去路途遥远，思乡也是难免。可前些日子大景婚约文书下达，只许我带一名丫头随侍，但我想多带几人，也不多，加上子衿拢共也只有五人罢了，您也知道我在大景并无甚亲朋，去了难免寂寞，总是有些个熟悉的人陪着才好安心。”
这一字一句说得倒是情真意切潸然泪下，景白川却是不吃这套：“先前往大景的和亲公主乃是你姑姑，她如今虽已贵为太妃但却并无子嗣 ，想来她定是欢迎你去的。”
此话一出，云苓霎时就变了脸，不知想到了什么，但嘴上却依旧是原先那副示弱的模样：
“可是姑姑她在我出生前就出嫁了，即便这有着血缘亲情，到底也是不曾见过，亲与不亲疼与不疼的，终究是个未知数，我一介小小女子又怎敢拿此去赌日后在大景的生活，还望丞相大人垂怜我这即将背井离乡的可怜弱女子。”
她的微弱变化景白川都收在眼底，虽是好奇却也没问，亦陪她演戏一般装作动容的模样应了她的请求，不过是多加四个随行的服侍丫头而已，再有本事也逃不过大景的御林军。
对于云苓带回来的好消息，子衿又喜又疑：“殿下，您是怎么让他答应的？”
“山人自有妙计，”云苓对此很是神秘，“你去告诉春夏秋冬，让她们准备好过几日我们出发去大景。”
子衿点点头，没再追问，而是说道：“也不知您要出嫁的消息二王子有没有收到，怎的这么久还没收到他的回信呢？”
她这样提起，云苓才恍惚想起她似乎有很久都没有自家王兄的消息了，但她也只是表示：“许是路上耽搁了。”
出口的话不过是自我慰藉，心中的担忧却不少分毫。
云苓盯着寝宫的地面愣神，良久才抬起头对子衿说道：“子衿，你再去趟景朝使臣的住处，找几个人把本公主明日要外出打猎的消息传出去。”
子衿道：“可是殿下，昨儿景朝使臣来时，您就偷摸溜出去一回了，这回嬷嬷们恐怕会时刻关注着您的去向，您如何出得去啊？”
云苓笑道：“你觉得她们当真能拦得住我吗？”
子衿张了张口，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终是应声退下。
景白川收到消息时也不过刚刚与云苓分开回到住处，乔卓和杨武甚至都还没告退。
“这云澜公主是个什么意思？”乔卓笑了笑，不甚明白这小公主的心思。
景白川也不太懂，但还是说道：“明日去瞧瞧不就知晓了。”
“你还真要去啊？”乔卓问。
“那不然呢？”
景白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乔卓到底是没再问出来。
美色误人啊！
乔卓摇摇头，转身提溜着杨武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提醒景白川：“前人殷鉴在史书上写得分明，丞相大人可别忘干净了！”
景白川：“……”
翌日。
景白川和乔卓杨武二人来到围猎场，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一抹白，正跺着脚朝手中哈着气，似乎是等了很久了。
这要得益于云澜国小地偏，虽是围猎场，也不过巴掌大。
若是景朝的围猎场，若无人引路，两个人只怕几个时辰都找不到对方。
“见过丞相大人。”
景白川走到眼前，云苓盈盈行了一礼。
女子身上穿着的是他进城那日见她时穿的白色骑装，说好听些是素雅，说难听些是寒酸。
景白川稍加眯了眯眼睛，半晌才回她：“皇后不必多礼，不知皇后引臣来此要说什么？”
云苓抬头冲他笑笑，道：“丞相勿怪，选在此处只是不想让景朝来的嬷嬷们看到。”
景白川跟着笑了下，问：“为何？”
云苓道：“景朝是礼仪之邦，讲究许多，而且我想求之事，不便让她们知晓。”
“道是如此，”景白川点点头，又问：“不知皇后又所求何事？”
他话里倒是听不出嘲讽或是其他什么意思，仿佛只是单纯地询问。
但云苓还是提了一口气，道：“我想让丞相帮我打听一下，我兄长的消息。”
“你们兄妹倒是感情好。”
景白川听罢没有表示，反而说了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云苓不解：“丞相何意？”
景白川没有解答，只道：“只是如此，皇后派人传个话就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云苓闻言垂敛了双眸，任由心中的冷意肆意蔓延，交叠身前的双手在暗中已然沁血。
良久，她才又抬眸，眼睛里闪着星光：“我想与丞相大人比一比，看谁射的猎物多。”
景白川不是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只是他并没有探听别人心事的爱好，自然不会追问，问道：“条件？”
云苓摇头：“没有条件。”
“你不为自己求些什么？”
景白川愣了下，还是问了出来。
“没有，如果真有什么所求，我希望云澜百姓安居，希望景朝百姓乐业，希望天下百姓幸福，希望世上再无征战。”
云苓几乎是脱口而出，景白川甚至分辨不出来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场比赛到底还是景白川赢了。
云苓固然箭法精准，但到底比不过景白川常年练武拿枪的人。
清点完猎物，云苓接过子衿递上的水壶小口抿了一点，道：“丞相大人果然厉害。”
景白川不置可否。
倒是乔卓打笑道：“丞相大人，您还真是不知怜香惜玉啊，竟是一点没让！”
言罢，两位正经当事人还未说话，杨武便开口道：“为何要让？技不如人自然要愿赌服输！”
此言一出，乔卓白眼快要上天去了。
好在云苓不在意，反而应和道：“杨统领说得对，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风。”
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她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光，就像她本人，仿佛永远都在笑，笑起来永远都这样干净。
哪怕是初见那日，她步步要逼他入她的套，她的笑都不会让人觉得充满算计，反而澄澈明朗得像是将将被雨水冲刷过的天空——纯净，明媚，又厚重，可怕。
景白川心中默默将她划进了一块地——一只危险未知而又吸引人的猎物才会在的地方。
云苓回到寝宫，子衿就忙着拿出药箱要给她上药，云苓推开了她，道：“这点小伤，不用上药了。”
“可是，若是留疤了呢？”子衿皱着眉问道。
云苓叹了口气吐槽道：“还真是麻烦！”
子衿安慰道：“您是景朝未来的皇后，自然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
云苓还是伸出了手。
景朝的皇后，连身体都不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