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安承说的好地方是橙心酒吧。
橙心本来是个清吧,但会定期搞一些party,找几个小有名气的网红乐队来炸炸场子,每到这时候老板程鑫就会给他们发短信,都来给爷捧场,酒随便挑,妞儿看本事泡。
周日工作了一天,安承属实憋屈,迫切需要放松一下。他翻了件小皮夹克出来穿上,又抓了头发,工装裤配高帮靴,修身又有型,有了当年在北欧彻夜海浪的架势。
季白穿着运动裤和加绒卫衣就要出门,被安承一脸惨不忍睹地拦住了,这人本钱这么好,怎么就不懂得打扮呢,简直暴殄天物。衣服买了在那儿堆着,挑一件都嫌费事?
安承打开衣柜,左右端详后抓了一件掐脚的休闲裤出来,配季白的跑鞋,外面罩再罩件长风衣就齐活了。风衣走的是军服版型,立领板正,不像泡吧的,倒像是去捉奸的。安承这回满意了,私下嘀咕着不能给他弄得太好,要不到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绝对得让人叼了去。
大周末,街上堵得厉害,他们干脆乘地铁出去,两个鹤立鸡群的男人,迎着霞光万道的夕阳走在大马路上,单是背影就让人浮想联翩。
橙心开在酒吧一条街上,现在还不到活动的时间,但店里已经开始预热,侍者就在门外拉人,相互较劲一样,空气中充满了躁动分子。
“shakeshakeyourbody,”安承踩着乐点轻哼,熟门熟路拐进去,服务生都认识他,把两人领到靠窗的卡座。
“一杯莫吉托,”安承选择了保守款,“木桶装生啤。”
橙心有几款独家配方的手工精酿,得提前预定,味道确实没得说,安承之前喝过一种普洱茶酿的,味醇回甘。
“你想喝什么?”他问,“要不要再来点特色啤酒?”
“柳橙汁就行,”季白说。
“好啊,”安承忍着笑,季白似乎酒量不怎么样,但出来玩嘛,开心最重要,万一等下喝大了还有能人扛他回去。
晚饭还没吃,他又点了几份龙虾包和鸡翅垫肚子,一边摇头叹息,说失策失策,应该吃过再来,这下又要吃一肚子垃圾食品。
刚放下菜单,程老板就扭着过来了,看到季白后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呦,安老师带人来的啊,质量不错哦……”
“骚兮兮的,”安承笑骂道,“别把我人吓跑了。”
“怎么着,这是?”程老板挤着安承坐下了,凑到他耳边,“认真的,还是玩儿呢?”
“认真的,”安承一本正经回他,“还没点头呢。”
“何方神圣啊,见到安老师还不速速就范,”程鑫笑得没个正形,“还是说你宝刀已老,技术不行了啊。”
“去你的,”安承不跟他扯屁,“赶紧忙去吧,凑我这儿瞎耗着。”
“见色忘友,见色忘友啊,”程鑫摇着头走了,“刚失恋那会儿谁可怜兮兮来我这儿求抚摸求安慰呢。”
气得安承恨不能揍他一下。
季白就这样看着安承和他的朋友凑在一起说小话,慢慢吃完一只龙虾包。安承仿佛又变了一副样子,跟人嬉笑怒骂,乐在其中,他在任何环境中都适应得非常好,而且游刃有余。那是一个很有层次的人,总是能带来惊喜,就像这只龙虾包,咬破油皮儿,牙齿推开层层的馅料,最里面还卧着虾球,咬下去汁水四溢,鲜甜嫩滑。
半杯酒下去,感觉就上来了,酒吧里开始放一些劲爆的歌曲,彼此说话得靠喊,安承隔着一张桌子给季白讲自己当年的游学经历,如何纵情伦敦街头,又如何徒步冰川,很放肆张扬地笑着,领口都被扯松。
到了九点舞池开放,一伙人涌进去群魔乱舞。安承喝掉最后一口莫吉托,摩拳擦掌准备上去露一手。
“走走,”他催促道,“再不去没地儿了。”
“我不会跳,”季白看着他,笑得有点无奈。接触到酒精的安承变得有些可爱,那些理性的条框逻辑被压了下去,更深层的东西浮了上来。
“你不用跳,”安承打包票,“站着晃就行了。”
面对这样的安承,季白总是说不出拒绝,还在犹豫的时候就被人拽了上去。
去了才发现,不会跳的并不止他自己,大多数人都是跟着瞎晃,但是气氛很嗨,其实泡吧的精髓就在这里,情绪发泄到位就可以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看。
安承显然是会跳的,而且跳得还不错,他那件小皮夹克的袖口和肩顶处都贴了铜片,在炫彩的霓虹灯下闪闪发光。
季白人高马大,此刻紧紧贴着安承站稳,看他靠在自己身上跳辣舞。摆腰,推胯,一些看起来很暧昧的动作被他做得充满了力量,恰到好处的力量,少了些妖冶,但足够撩人。
“喔豁!”有人吹起了口哨,更多的人往这边看过来,很快为他们腾出了小片一米见方的场地。
季白是从来不会尴尬的,因为他压根不会考虑别人在想什么,因此还是兀自冷着一张脸,双手插兜,尽职地给安承当木头桩子。
这个组合实在过于诡异,程鑫靠在吧台几乎不忍直视,这哪是没追上啊,这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连尾气都没捞着呢,安老师你且努力去吧。
这么想的人显然不止程老板一个,有更多的人给安承发出了邀约。来泡吧的人无非两种,一半怀有心事,一半期待艳遇,被酒精和旋律催大了胆子,能借机和帅哥共舞一曲,岂不美哉!
安承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离上次他来这边已经又过去了两个多月,此刻酒劲发酵得正好,简直通体舒畅。
季白仍不动声色,只是压着视线环顾四周,犹如实质的目光让周围人一激灵,继而默默退下,这是有主了啊……更懂行的人则露出玩味的表情,高大严肃的男人和放浪不羁的青年,放在哪里都让人津津乐道。
安承一连跳了几首歌,最后在舒缓下来的旋律里放慢动作缓缓律动,随手摸出纸巾擦汗。再一抬头,季白正垂眸看他,表情专注,几乎让人心跳都漏掉一拍。
“你……”他张口,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结巴,继而内心狂喜,还没来得及把情绪表达出一丝一毫,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拽住了。
“安老师,”那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孩,然而眉眼张狂,显然也是个中老手,“好久不见啊,安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