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病房里，夏灼面朝墙壁站军姿站了三十分钟，她开始浑身难受，哼哼唧唧：“舅舅，我真的知道错了。”
向耀翻了一页手中书，眼睛都没抬：“站直。”
夏灼欲哭无泪：“我想将功补过。”
向耀眉梢微扬：“你还学会用成语了？”
夏灼见他面色有松动，趁机就要转过身来，向耀拔高声音提醒：“站直了！”
“我以后不在你面前学妈妈说话了。”她急得直跺脚。
“在谁面前都不能学。”你妈妈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夏灼委屈的不行：“可我也是想帮你呀，我还有其他方法，我再教你。”
“谢谢，不需要！”
夏灼被无情拒绝后，脑袋抵着墙壁闷闷不乐。
十几分钟后终于有护士来给他换药，她趁着混乱，缓慢挪步到门口用小天才电话手表打电话求救。
嘟嘟嘟！
电话另一边，林于婧刚练完新的拳法和防守动作，坐在换衣间缠绑手带。
话筒中传来夏灼慌乱的小奶音：“阿婧姐姐不好啦！”
林于婧略微迟疑：“怎么了？”
“我舅舅出大事了。”
林于婧心猛地一跳，急切问：“他怎么了，是伤口感染了吗？”
“比这个还严重，”夏灼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说：“他昨天半夜起来喝水，你知道的他是个路痴，喝完水之后把窗户认成了门，就跳下去了，呜呜呜！”
“啊？”
确定这是路痴不是瞎？
“我舅舅年纪大了，这一摔很可能就半身不遂了，以后可怎么办呀，阿婧姐姐你要抛弃他吗？”
“灼灼你别胡闹。”
"哎，你要想抛弃他我也不怪你，但你最后来他一眼吧。"她吸了一下鼻涕，说的可怜：“他已经快不行了，说不定就这两天……啊啊啊疼！”
夏灼话语未落，耳朵被一只大手反拧了一圈，小天才电话手表摔落在地。
“灼灼？”林于婧唤了几声都没听到回音。
几秒之后，听筒中传出清浅的呼吸声，林于婧心头一跳，试探问：“耀哥？”
“嗯。”
她笑了几声，语调上扬：“你还好吧？”
“目前还好，不确定之后会不会被小鬼气到半身不遂。”
夏灼捂着耳朵低头看自己的脚，她这次是真完蛋了。
林于婧忍住笑意：“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去看你。”
向耀“嗯”了一声，紧接着挂断了电话，步履轻松神清气爽的回房了。
夏灼：“……”不凶我吗？
时光流逝，向耀等她这句“我等会去看你”等到了出院，窗外的垂柳都抽出了新芽，他也没看到那个说来看他的人。
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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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宿舍前的玉兰花在夜风中散发出微淡的清香。
拳击馆每晚九点下课，林于婧累到要散架，提着拳击手套缓慢往宿舍踱步。
她安静地走着，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路灯下站了个人，黑裤白衫，正低头看手机，周围有细小的蚊虫打转。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但他并无不耐烦的神色，手机白光反射在他脸上，清晰的面部轮廓隐隐蒙了一层银光。
清冷中带了点柔和。
不多时，他似有所感，指尖微顿抬头看过来。
林于婧吓得全身一抖，立马把拳击手套塞回背包里，拔腿就跑。
她以为自己速度飞快，一定能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可这动作落入向耀眼中却是极为扎眼。
怪不得见不到人，她居然是在躲着他。
向耀大步向前，一把薅住了她的卫衣连帽，林于婧感觉整个身子失重般往后坠了过去，她踉跄后退几步，背部抵上一棵玉兰树。
树枝轻晃，有几片白色的花瓣落到了她肩头。
她抬头看到他面色骤沉，目光凝在她身上。
林于婧被看的脊背发凉，她尬笑两声：“你出院了？怎么没跟我说，我去接你啊。”
听听，这话可真像渣女语录。
“你没有接电话。”他凉凉的丢下一句。
林于婧吞了吞口水，悻悻地去摸兜里的手机，手指捏住手机边角，有些心虚的说：“我没看见！”
“没看见？”
林于婧看到他眸色渐沉，意识到自己这个借口太蹩脚，赶紧找补：“这不是刚开学嘛，课程比较忙还要排练舞剧，而且我还报名了“荷花奖”大赛，最近也在忙着训练。”
“是吗？”
“是啊是啊，要对团队负责。”她硬着头皮点头
“行，”他微眯眸子，目光浅淡：“你对团队这么负责，却不准备对我负责吗？”
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怒气，却隐隐带着失望透顶。
林于婧脑子咚的一声，她动了动嘴唇，还没搞清楚她怎么就不负责了。
一瞬间，他修长的手指循过来捏住了她的下颌，林于婧被迫仰头，就听到他说：“撩完想跑路了？”
向耀俯身欺过来，身上的清香混合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萦绕在她鼻尖。
所以他都没来得及回家就来找她了。
林于婧下意识想伸手去抱他，跟他解释她没想跑路，怀里的背包“哗啦”一声摔落在地，那两只没塞好的拳击手套也从里面滚出来，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坪上。
向耀目光落到了地上的拳击手套，他停顿片刻，弯腰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
林于婧挠了挠头，笑笑：“我去报了拳击班。”
向耀极为不解：“你忙到没时间回我消息，居然有时间去练拳击？”
天地良心，她可是每次看到消息都及时回复了。
就是她不怎么看消息，因为一看就会忍不住找他。她有无数次点开通讯录，心里建设良久，终是不敢按下去。
她怕听到他说：“算了吧。”
她患得患失的逃避着，却也知道不能一直逃避，至少要在他说出口之前，她要想到理由反驳。
“我没有不回你，而且……”林于婧从他手里抢回了手套，犹豫半晌，还是说了：“我也想考虑一下。”
他的语气很温和，眼神却冷得吓人：“你说什么？”
林于婧低头盯着怀里的拳击手套，轻声低语：“那天你跟谷峰哥的话我听到了。”
“你说怕我我受到伤害，你还说不应该靠近我，你说要想一想，我都听到了。”
向耀神色难辨地凝视她几秒：“我说想一想的意思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知道……”她慌乱地高声打断他，“我知道的，所以我不想你为难了。”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因为在乎不敢轻易靠近她，也因为在乎不想轻易放手。
他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允许她走进他的生活，却没有勇气将她剥离出去。
灯光在他眼底投下一抹阴翳，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缩紧。
“那你考虑好了吗？”
她低头轻声：“嗯。”
向耀的胸腔有些胀的发疼，喉咙像塞了一团棉花，咽不下去也吐不上来：“结果呢，你考虑的结果是不想再跟我有任何联系了是吗？”
林于婧一怔，抱着手套的手指渐渐缩紧：“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在想什么？”
“我想保护你。”她脱口而出。
“……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她的神情认真而严肃，根本不像开玩笑。
“你保护我？”
“嗯，我觉得自己太弱了，我不想再让你因为我受伤，我想变得强大，强大到无论你在哪里都不用分心来担心我，强大到不怕歹徒或是变态找到我，强大到也可以……保护你。”
她咬了咬下唇，其实她很不好意思说这种大言不惭的话，可是他好像误会了。
向耀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极为无措的站在原地。
该说她无畏还是无脑。
他神情带了些许严肃：“不要胡闹，你还是学生，学什么拳击。”
林于婧轻松说：“我还能增强体力呢，就算哪天我真的被人贩子挟持了，他想打死我还得耗费点功夫呢，到那时我也能撑到你来救我”
“你别胡说。”
林于婧看他面色缓和，眼角一弯，笑意盈满双眸，小手拽着他的袖口轻轻一拉，声音软了下来：“开玩笑的啦，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哪有资格生气，只是心疼她，她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女孩，穿着漂亮的裙子与同学约好周末去哪玩。
如今因为他，她要承担这些本不属于她的担惊受怕。
“我也不是不想回你，但我总怕你乱想，然后说要跟我分开一段时间，我觉得如果不理你，你就没机会开口。”她低头声如蚊蚋。
向耀有些无奈：“是谁在乱想？”
她撇撇嘴：“是我心小、小人之心。”
他走上去单手拿走了她怀里的拳击手套，温声说：“我不需要你保护我，你好好学习，不要再搞这些了。”
林于婧：“我也不只为了你，我强身健体呢！”
“强身健体需要练拳击？”他眉心一跳：“把自己搞成绿巨人吗？”
“啊，你怎么知道的？”林于婧惊讶的胡噜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帘，有些失落的说：“我前几天想染个酷炫的发色，结果回来一洗开始泛着绿，我都没脸见人了。”
“……”
小姑娘说着说着眼角开始泛红，食指搓了搓眼睛，声音都哽咽了。
他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哭了，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发顶：“就……也挺好看的。”
“真的吗？”
“嗯。”
话题被成功带过去，林于婧笑弯了眼角，她伸手去勾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软柔的声音传来：“我真的挺喜欢拳击的，你让我继续学好不好？”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好。”
向耀往前两步，低声问：“我想抱抱你，行吗？”
“我……”她嘟了嘟嘴：“你亲我的时候也没这么礼貌。”现在开始拿腔作势的。
他笑了笑，单手揽过她，林于婧像个小鸟似的依缩在他怀里，她把脸埋在他肩膀里，无声的笑了。
怀里的女孩柔软无骨，他心里也软的一塌糊涂：“明天一起吃饭？”
林于婧想了一会，还是决定郑重地……拒绝他。
“我明天社团聚餐，可能不能和你吃饭。”
“哦——”他拖长了音调，似是非常的不满意：“你说了这么多，结果就还是要晾着我呗？”
白感动了。
眼见好不容易转移的话题又要转回来，林于婧急忙抬起小脑袋，对着他笑了笑：“但我可以聚完餐和你吃宵夜呀，共度一个微醺的夜晚。”
“……”
默了片刻，向耀有些无可奈何地妥协：“好，我去接你。”
他又补充：“不许再跑。”
他不是那么容易和人建立亲密关系的人，他给过她选择，而且是很多次，既然她执意横冲直撞进入他的世界，他就不会允许她再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