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138章
星期五早晨,天色还是和这星期的前几天一样阴沉而潮湿。我走进礼堂时,习惯性朝教工桌子扫了一眼,海格还是不在。我吃过饭就开始趴在桌上写那些堆积成山的家庭作业。
德拉科从旁边走来,脸上挂着怒气,“我都听说了。”
“听说什么?”
“你关禁闭的时间不到半夜。”德拉科道。
他之前试图在乌姆里奇办公室门口等我关禁闭结束送我回公共休息室,但被我拒绝了。
尤其是今天,更不可以!
“我今天是最后一次关禁闭,”我深吸一口气说,“我们明天再一次去图书馆,怎么样?”
“不,今晚我就会在图书馆等你。”德拉科笃定地说,“你要是不来知道后果的。”
“不不不,”我连忙说,腿从桌子底下跨出来,“今晚不行,今晚我会到很晚,所以你千万别等我。”
德拉科没说什么,只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走了。
那天傍晚五点之前,我故意在哈利喝的南瓜汁里加了复方汤剂。
当然,这其中还有赫敏的帮忙。
在哈利喝下南瓜汁之后,我们赶忙拽着他来到哭泣的桃金娘所在的盥洗室。
哈利被我们两弄得很生气。
“你们不该这样,乌姆里奇会看出来的!”
“哦,她不会。”我轻笑着说,一口喝光手中的复方汤剂。
刚刚在哈利吃早饭时,我偷偷从他袍子上取了几根头发。
几分钟过后,我变成了哈利的模样,哈利变成了我的模样。
我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那张脸,着实感觉很怪异。
“来吧,快点换衣服。”
我从包里掏出一套校服递给哈利。
哈利不肯接,迟疑地看着我,说出了实话。他把在乌姆里奇办公室里几个小时的遭遇如实地告诉了我和赫敏。
“她怎么能这么对你!”我厌恶地说道,“她不正常!我们得去找麦格教授说说这个情况!”
“不,”哈利不假思索地说,“我不想让她知道她弄得我心烦意乱,她会感到得意的。”
“这不叫心烦意乱,这叫过度惩罚!”赫敏言辞犀利地说,“你必须把这件事说出来,不然以后会有更多的人遭殃!”
“你不能让她白白地这么做!”我说话时发出的是哈利的声音。
“我不知道麦格教授有多大的权力能够管束她。”哈利说。
“邓布利多,那就告诉邓布利多!”赫敏说。
“不。”哈利淡淡地说。
“为什么不?”我问。
“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哈利的神情有些失落。
我和赫敏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疑惑。
“那么,我想你应该——”赫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哈利打断,“今天就是最后一次禁闭,我不能让艾琳替我受罚,你们最好赶紧想办法把我变回去。”
“不,”我反驳道,“我必须得让你参加守门员的选拔!”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哈利还是换上了我的衣服,我也换上他的衣服。
“我们的计划就是这样,”我说,“你的复方汤剂只能维持两小时,所以你从乌姆里奇办公室出来后就直奔魁地奇球场。而我,可以一直到午夜。”
哈利明显没什么信心,但事情已经这样,没有挽回的余地,只好照做。
傍晚五点钟,我敲响了乌姆里奇办公室的门。
乌姆里奇喊我们进去,在铺着花边的桌子上,那两张空白羊皮纸已经准备好,在等着我们了。
“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乌姆里奇说,嗲兮兮地冲我们笑着。
我和哈利交换了个眼神,他坐在面朝窗户的位置上,我坐在面朝墙壁的靠背椅上,面前放着那支尖利的黑色羽毛笔。
我拿起羽毛笔,朝墙上的那些盘子看了眼,盘子里的猫咪们皆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似乎在监视我一样。
我不可以说谎。
我写道,书写的感觉很不流畅,像解剖刀深深刻画在肌肤上,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出现在羊皮纸上的字,看上去是用鲜红的墨水写成的,与此同时,这行字出现在了我右手手背上,而且深深陷进了皮肉里,——就在我眼睁睁瞪着这些红艳艳的伤口时,皮肤又愈合了,刚才有字的地方只比以前稍微红了一点儿,但摸上去很光滑。
我回想起哈利的右手,他的伤口明显很深,为了不让乌姆里奇起疑,我只好加快书写速度。
我不可以说谎。
一遍一遍又一遍,伤口一次次裂开,流出鲜血,火辣辣的剧痛。
鲜血顺着手腕流淌下来,将底下的羊皮纸染红。
剧烈的疼痛是我觉得时间都变慢了。
“好了,斯卡曼德小姐,你可以走了。”今天比以往都要早,乌姆里奇似乎只想看哈利一个人受苦,这使她内心充盈着巨大的满足感。
我没有转头,只用衣袖遮住右手。
听见身后椅子滑过地面,轻巧的脚步声缓缓来到门口。
直到哈利走出去,我才松了口气。
天色越来越暗,在昏暗烛光的映照下,整个房间的颜色变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玫粉色,很甜腻。
我不可以说谎。
羊皮纸上满是从我手背上流出的殷红的鲜血,手背疼得像着了火一般,当我抬起头时,盘子里的猫都在熟睡。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吃透这句话,好吗?”又过了几个小时,乌姆里奇柔声细语地说。
她朝我走来,伸出她短粗的、戴着戒指的手来抓我的胳膊,像欣赏艺术品一样盯着那些深深刻进皮肉的文字。我的腹部顿时传来一种十分异样的感觉。
我把胳膊从她手里挣脱出来,腾地站起身,直直地瞪着她。
“是啊,很疼,是不是?”乌姆里奇脸上的笑容把那张松泡泡的阔嘴抻得大大的。
我没有说话,砰砰砰,只有心跳声越来越快。
一种愤怒、嗜血、残暴,想要杀死眼前人的心思在我脑海中生成。我不得不闭上眼,压抑住这种古怪的情绪。
“好吧,我认为我的目的达到了,波特先生。你可以走了。”
我拎起书包,快速离开了房间。
保持冷静,我一变三步并做两步地奔上楼梯一边对自己说,“保持冷静,这不是你自己……”
“啊,德拉科!”
我刚走过拐角,迎面撞上一个人,熟悉的青苹果味令我一下子惊呼出来。
“你喊我什么?”
德拉科厌恶地推开我。
“不是,马尔福,这么晚你怎么会在这?”我微微仰头装作一副充满敌意的样子质问道。
现在已是午夜,学生按理来说不应该在城堡里乱晃。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刚刚明明在魁地奇球场选拔……等等,你的脸……”德拉科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妙,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好奇,最终变成惊讶,“艾琳,你居然用了复方汤剂!”
“嘘,小点声。”我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倒阴暗的小角落,低声说,“这是为了帮哈利,他想参加守门员选拔……”
“你的手怎么了?”德拉科抓住我捂住他的那只右手,大拇指轻轻按压在我的伤口上。
“嘿,轻一点,这里破了。”我立马叫了一声,把手抽回来。
“你又在搞什么鬼!”德拉科语气有点冲,“又是为了疤头,你从来没考虑过我的心情!我在图书馆等了你一晚上,你人在哪?哦,在替疤头受罚,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乌姆里奇教授,你觉得疤头会怎么样?”
“不,求你了,别说出去。”我急忙捂住他的嘴,可怜兮兮地哀求道,“你要是说了我也会受罚的,这样你就更看不到我了。”
德拉科抿紧嘴,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目光流露出一丝哀伤和纠结。
“你不明白谁才是对你最重要的那个人,”德拉科拉下我的手,“在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的位置。”
“哦,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你清楚知道我是爱你的,德拉科,求你了……我是真的爱你……”
德拉科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轻叹了口气说,“我也爱你,所以……不许再帮疤头做任何事!下不为例!”
“我们是朋友,德拉科,”我调皮地吐吐舌头,一把抱住他的腰,“如果是帮你就再好不过了。”
“只有我帮你,你可帮不上我什么忙。”德拉科伸出大手揉揉我的头发,言语里尽是宠溺。
我内心异样的感觉总算消散。
当我刚钻进公共休息室,哈利和罗恩迎面朝我跑来,罗恩满脸笑开了花,手里端着高脚酒杯,黄油啤酒洒得胸前都是。
“我成功了,我入选了,我是守门员了!”
“什么?哦——真是太棒了!”我由衷地笑道。
“艾琳,你的手没事吧?”哈利笑过之后,担忧地问我。
“没什么,这点小伤用个愈合咒就好了,正好可以给赫敏用来做练习。”我努力使自己笑得自然一些,右手还在突突地阵痛,还在流血。
“喝一点黄油啤酒吧,”哈利递给我一个酒杯。
“谢谢,赫敏去哪了?”我大口喝了一口,环顾四周问。
“她在那儿。”也在大口喝着黄油啤酒的弗雷德指了指炉火旁的扶手椅。赫敏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手里的酒杯歪向一边,眼看就要洒出来了。
“嗯,刚才我们把消息告诉她时,她还很高兴呢。”哈利说,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让她睡吧。”我说着走过去给她盖上毛毯,“肯定是晚上织帽子熬得太累了。”
“她还在织那些奇怪的帽子?”罗恩大声说。
“别吵到她,”我轻声说,“我太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们也要早点睡。”
我和众人打了招呼,沿着旋转楼梯上楼。
第二天早晨,我是宿舍里第一个醒来的,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看着阳光一点点从窗外洒进来,从四柱床帷幔缝隙中透进来,灰尘在那术光里飞旋起舞。
新学期的第一个星期太漫长了,似乎永远熬不到尽头,唯一值得我庆幸的事,斯内普没有交给我任何过分的任务。
我拉开床帘,起床穿衣服,除了远处小鸟叽叽喳喳的啁啾,唯一的声音就是赫敏她们缓慢、均匀的呼吸声。
我拎起书包离开宿舍朝公共休息室走去,继而来到礼堂吃饭,德拉科出现的时间比我预想得要早很多。
他把头发一股脑梳到脑后,露出整张英俊精致的帅脸,叫我一时失了神。
“看什么呢?”德拉科毫不客气地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
“当然是看帅哥了,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要把头发梳到后面?”我揉揉不痛不痒的脑门,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