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百年光景
白光闪过,地上已空无一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围攻而上的一群魔族打了个措手不及。
有魔将迅速查看阵法,发现不论是主峰上的困阵,还是笼罩着整个落云宗的法阵都没有受到任何破坏的痕迹。
不仅如此,广场上也没有残存任何空间类法宝的气息。
“回、回禀尊主,阵法没有任何被破坏过的痕迹。”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还是在魔尊眼皮子底下,被魔尊宠幸的人族小娘们给弄跑了!
被推上前来禀报的魔将瑟瑟发抖,他回想起刚才的场景,简直他妈像做梦一样。
归溟没有理会他,此时此刻,他眼里只有被绑成粽子的朝黎。
少女一身黑衣,发丝凌乱,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她就像一头恶作剧成功的叛逆期小兽,挑衅地看着主人。
归溟心脏蓦然停了一拍,撤下困阵,一步步靠近朝黎:
“小东西”
他俯身向下,白皙修长的手指覆上朝黎的脖颈:
“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本尊不知晓的。”
盛青时离开,朝黎脑海中不再有歇斯底里的声音,胸口痛意也早已退却,既然逃不掉,气一气邪魔也好。
她柳眉微挑,笑得欠揍:
“你猜。”
“真不乖。”归溟不怒反笑,将额头轻轻抵下。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朝黎被捆着压到床角,归溟丢下一干魔将扫尾屠宗行动,然后耗费三天三夜的时间,用所有方法来查探朝黎的神魂和身体。
每一寸,每一毫
他甚至尝试过在朝黎神魂中种下禁制亦或与她缔结主仆奴契,奈何混灵神魂无法下手,只得作罢。
朝黎冷眼看他和狐狸眼折腾一番也没发现化仙砚的存在,开心极了。
噬灵化仙砚与她神魂相融。
魂在砚在,魂灭砚毁。
邪魔就算发现了它的存在,也无法夺走。
当下,不管邪魔做什么,只要她周身有灵气或是任何含有灵气的东西,都可以供化仙砚吸收。
后来,不知邪魔和那个白面书生商量了些什么,朝黎又被套了一个黑色指环,关进牢笼。
这种牢笼由特殊材质制成,能隔绝一切可供修炼的本源之气,是真正的绝灵之地。
起初,邪魔只会在月圆之夜将她放出,渐渐地,是每隔二十天一次,每半月一次,每十日一次
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最后,他几乎每天都会将朝黎从牢笼中提溜出去,完事再关进来。
邪魔向来桀骜无常,做事全凭心意。
随着时间进展,有时会在朝黎身上留下许多醒目的伤疤;有时会带她去斗兽场,看败落的人修被魔兽撕成碎片;
有时又温柔地将匕首放在她掌心,然后握住她的手,一片片剜下同族的肉
朝黎曾破口大骂,也将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狠话说尽,但邪魔却没再像第一次那样,对她动手。
更多的,是加注在神魂之中的痛楚。
日复一复,年复一年,从山谷竹楼到魔域大殿,朝黎每见邪魔一面,心底的恨意就更加浓烈一分。
沉重的身心煎熬中,一百年过去了。
魔域。
朝黎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凌迟之痛,归溟将头抵在她颈窝,银发铺泻而下,唇齿间发出满足的呢喃:
“小东西,倒是愈发合用了”
她眸中一片厌恶,卯足了劲扯着邪魔垂落到手边的银发,缓缓吐字:“小杂种,你tm也越发恶心了呢。”
朝黎这点反击,对于邪魔来说微不足道。
归溟起身,眼神扫过她指间缠绕的发,黑如墨渊的凤眸添了丝纵容。
混灵神魂比他预想的要好用许多,不过百年时间,他神魂暗伤已经被修复九成,此行无间诡域,若无意外,便可冲击假分神境。
因此,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这个小东西多了些许纵容。
纵容小东西痛极时咬他,纵容小东西那些毫无杀伤力的狠话,纵容小东西胡乱撕扯他的发
对于合用的物件,他向来不介意多些耐心与宽容。
归溟轻轻拨开朝黎手指,将发丝抽出,又把人打横抱起,走进寝殿中央的温池。
再出温池,已经是两刻钟后。
出乎朝黎意料,邪魔这次没有再伤害她,也没带她去看虐杀同族的事情,而是命人为她换上一套白绿拼接的留仙长裙,又将她带到妆镜前,打扮一番。
铜镜前,朝黎看着那张五官与自己有六分相似的脸出神。
因为曾经修炼过,又服用了驻颜丹,这张脸皮肤白皙清透,五官更加精致自然。丝毫看不出她是一百二十五岁的老年人。
‘风向蓠……’
朝黎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我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相似的容貌
穿越时的选择
对师父的思念
对邪魔的滔天恨意
看到盛青时的时候,心中升起的那种特殊感情
典籍中有记载:常人夺舍,都是高阶修士夺舍低阶修士和凡人,从没有凡人夺舍修士一说,混灵神魂也没有这个作用。
即便可以,神魂与肉身相融的速度不会这样快。
但自己与风向蓠这种情况,不是夺舍又算什么?
朝黎一时理不清这些东西。
她眉眼染了丝疲色,任由着几位魔侍给自己挽发描眉。
归溟靠在大殿魔椅上,姿态懒散随意,目光自始至终凝在朝黎身上。
百年征伐,此界域中,昔日仇敌早已清肃干净,魔域又重回鼎盛时期,甚至更胜从前。
他亦不想再将时间浪费在那些蝼蚁身上,此行无间诡域,寻得造化,便能飞升上界,亲手了结那个渣滓。
至于这个小东西,魔尊长眉微蹙。
凡人寿命至多一百五十载,又无法服用延长寿命的丹药,肉身身死,即使身为混灵神魂,也只能离体存活几十息。
小东西最好的结局,就是归入命河,转世投胎。
就像他曾经遇到过的那些异世来魂一般。
他们自认特殊非凡,跳梁小丑般在这个世界展现自己的不同与无知,实则轻贱如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