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依赖
“我在，”裴则川轻轻道，“我一直在。”
叶知绪本来想贫嘴，问他什么时候给他起的新外号，看到对方这副样子，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明明中刀子的是他，怎么这alpha看起来比他还疼。
再说玩笑话好像不合适。
病房的门“笃笃”响了两声，裴则川按下了床边的按钮，门缓缓打开，一位医生带着一名护士走了进来。
“病人醒了？”医生问了一句，语气却不惊讶，有种抚慰人心的平静，“身体有什么明显的不适吗？”
叶知绪摇了摇头。
“注意休息，”医生叮嘱道，“伤口有点深，但很幸运没有伤到任何内脏，要注意清淡饮食，每天消毒，观察是否有发炎的迹象，两周后拆线。”
叶知绪又点点头。
他原本就白皙的脸上血色更少了几分，乖巧点头的样子格外惹人疼惜。
裴则川抓着他的手似乎又紧了点，下一秒又松开一些，像是怕他疼。
护士姐姐把消毒的托盘放在了叶知绪的病床床头，安安静静给他换打完的吊瓶。
医生确认没问题后便把裴则川叫到了一边，交待一些更细节的事情。
护士姐姐把新的吊瓶换好，忽然笑了笑，跟叶知绪搭话。
她小声说：“那是你的alpha吗？他对你真好。”
叶知绪一愣，本想否认，但护士姐姐还在说话。
“你被送来的时候真的有点吓人，他满手都是血，整个人都慌了，却又能飞速办好所有手续，你的缝合做好后，他就一直在守着你，帮你擦脸擦手，用棉签润嘴唇。”
她虽然戴着口罩，但从眼神中能看出羡慕。
“我……”叶知绪欲言又止。
那句“我跟他只是普通同学”就这样硬生生的梗在了喉咙中。
医生那边很快就把所有事情交代完了，裴则川立刻回了叶知绪身边，小心翼翼地又牵住了他的手。
“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他柔声说，“那个人渣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我会让他在牢里待上几十年的，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害怕。”
叶知绪没说话，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又看向他们牵着的手。
裴则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手一顿，低声道：“对不起，我就是……太不安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碰你。”
他缓缓松开叶知绪。
下一秒，却被反勾回去。
叶知绪的力气还没恢复完全，他动作轻缓，指尖抓住了裴则川的手。
裴则川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叶知绪没有什么解释，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带着虚弱：“我好累，先睡会儿。”
裴则川连忙点头，攥紧了男生的手，又轻轻抚了下他的额头。
“我在这陪你，你安心睡。”他哄道。
叶知绪实在是疲惫，微微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没几秒，裴则川用遥控把单人病房的灯给关了，只留了床头的小夜灯。
一片黑暗中，叶知绪却没了以往常有的那种不安。
裴则川的手宽大到能把他的手整个包裹起来，温暖而干燥。
就好像有这个人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用怕。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叶知绪都没有搞明白。
比如裴则川是怎么知道他在那儿的，又比如对方是怎么敢直接赶过来的。
但这些放在平常他一定会追究的问题，在此刻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
叶知绪在昏昏沉沉中，心中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涟漪。
什么时候……裴则川成了他能够放心去依赖的人了？
也许是药物令人无精打采，第二天，叶知绪还是醒的很晚。
他缓缓睁开眼睛时，时间已经快接近中午了。
他身上的麻药劲已经全过了，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比起他以前受过的伤，这种痛感其实算不了什么。
裴则川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叶知绪又转了个头，还是没看到人。
手上的温度已经消失，他的指尖还是发凉的。
一股失落感乍然在他心头漫开。
可能……对方是回学校了吧。
毕竟他已经完全脱离危险期了。
想到这儿，叶知绪慢慢掀开被子，自己坐了起来。
他身上已经换了一身病号服，略显空荡的裤管下是细瘦的脚背。
拖鞋就在不远的地方，叶知绪刚想去够，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他回过头，正好和裴则川四目相对。
“叶小绪？”alpha手上提着一堆装着食物的袋子，看到叶知绪自己坐着，连忙把东西都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赶过来，蹲跪在了叶知绪身前，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新的白袜子，轻轻帮他穿好，又把拖鞋摆到了男生脚前。
“我……”裴则川很自责，垂下了眸子，“是我的疏忽，我只是想着给你买些吃的，忘了这样你起床就没人陪你了……”
叶知绪唇动了动，总觉得太不对了。
好像自从他受伤，裴则川就一直在跟他道歉。
“裴则川。”他轻轻喊了一声。
裴则川抬起目光，“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叶知绪问。
裴则川沉默了几秒，低低开口：“那一刀，本来不应该扎在你身上的。”
听到对方的回答，叶知绪下意识问道：“所以你是因为愧疚才照顾我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关注这个点，只觉得思绪好像被缠上了一团乱麻，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当然不，不完全是。”裴则川不明白为什么叶知绪好像又生气了。
他就是一个笨拙的追求者，在这种时候只会尽力顺着毛哄：“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而且……你受伤了，我很心疼。”
叶知绪轻轻舒出一口气。
alpha的个子高，他坐在病床上还能勉强跟单膝跪着的裴则川对视。
对方黑沉的眸子像装了一片海，其中满满映着他的身影。
叶知绪好像忽然明白这几天自己烦的是什么了。
他高中时和裴则川的相处确实不太安宁，但仔细回想一下，也都是对方在迁就他。
他嘴上一直嚷嚷着和裴则川是死对头，但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产生过什么真正的矛盾。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真的讨厌他。
所以……才会在裴则川的行为下，很快溃不成军。
想到这儿，叶知绪神使鬼差一般，伸手轻扯住了裴则川的衣领。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omega呼吸快了几分，他看着裴则川微缩的瞳孔和浓长的眼睫，心一横，闭上了眼睛。
然后轻轻偏了下头，向对方的唇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