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忆
叶知绪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纯白的梦境,然后一直坠落。
他的意识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迷迷糊糊见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即便是内心再抗拒,他也认出了那是他许久未见的亲生父母。
女人依旧是醉醺醺的,在自己的手上涂着劣质的红色指甲油,一边涂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
叶知绪就缩在一旁,怯怯的看着她,内心有止不住的莫名的颤抖。
像是在惧怕着什么。
果然下一秒,屋子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高壮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老子的钱呢?”男人气势汹汹地走到桌子旁,一把抓起了女人的头发,将她从椅子上扯了起来,“一个月只能给我拿来两千,剩下的钱都他妈的被你偷去喝酒了?”
女人被扯痛了,尖叫一声,挣脱开男人的桎梏。
“你发什么疯?”女人用艳红的指甲指着缩在一旁的小叶知绪,“你问他要啊!”
男人竟真的走过来,照着叶知绪的肩膀踹了一脚:“老子养你是干什么用的?连点钱都拿不出来?”
叶知绪被踹的一下子侧翻在地,他颤抖着身子,想躲远一点,可男人发现他的意图后,像是被激怒一样又踢了几脚。
“小畜生还想跑?”他恶狠狠的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威胁道,“下次再拿不出来钱,可就不是踹几脚这么简单了。”
女人在一旁冷嘲热讽:“我不是教过你偷钱包了吗?果然是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做不好。”
小叶知绪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被这猛烈的几脚踹的头晕眼花,他发白的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没敢说话。
偷窃是不对的行为啊。
他才刚刚14岁,打工的地方也不招收他。
他已经很努力的在街边乞讨了,乞讨来的钱也全都交上去了。
为什么……还要打他?
男人又打又骂,估计是累了,看叶知绪躺在地上不动弹了,也没了继续打的心情。
他从兜里抽出一包压的皱皱巴巴的烟,抽出来一根,点上后疯狂地吸了一大口。
劣质烟草的气味总是很浓郁,没过几秒,狭小的屋子里就塞满了呛人的烟味。
男人皱着眉吸烟,过了一会儿,忽然问道:“这小畜牲今年多大了?”
女人有些茫然,她也记不清,估摸着小声回答:“看这样应该有十二三了吧。”
“他分化了吗?”男人又朝叶知绪瞥过去一眼,“长这么点儿个头,别是个beta,将来什么都干不了。”
“你是alpha,小畜牲估计也能是alpha,等他到十六,我们就把他送到干苦力的地方……”
脑海中这段回忆的声音逐渐变得不清晰,很快便跳转到了下一个场景。
叶知绪比同龄人都分化的要晚,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只是beta,分化期则是有可能在睡眠中不痛不痒地度过的。
直到半年后的一个晚上。
他分化成了omega。
小叶知绪是被热醒的,他浑身像是被火烧了一样难受,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玫瑰香气,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气息。
那时的叶知绪不知道这是分化期,他跌跌撞撞爬下床,想找点药吃,却不小心踢翻了脚边的凳子。
男人不在家,大概是又出去赌博了,女人却被吵醒了。
她猛地推开叶知绪所在的小破房间的门,尖叫道:“大晚上你弄什么动静!”
话音刚落,她便闻到了玫瑰的omega信息素气味。
女人像是受刺激了一般,拿起凳子,发狠地抽打着叶知绪瘦弱的身躯:“小贱蹄子,谁让你分化成omega的?”
凳子在挥舞的过程中打到了叶知绪的头,他在一片剧痛中感受到似乎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那时候的叶知绪想,如果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
可是上天对他不善,他连死都没死成。
男人隔了两天便回来了,看着奄奄一息的叶知绪,却没生气,而是两眼放光。
“omega也没什么不好的,”他转头对女人笑了,“正巧,我买毒粉的那个大哥最近手头上的几个omega都玩腻了。”
男人蹲下身,捏起叶知绪的脸,左右看了看,淫笑道:“这小畜牲也就这张脸能看了。”
女人猜到了男人的意思,叉着腰,语气刁钻:“你要把这小畜牲免费送出去?老娘一手把他拉扯大,凭什么无缘无故送人?”
“这要是合老板的胃口,那报酬肯定少不了我们的。”男人回头叮嘱女人,“这些天就别打他了,让他吃饱饭,现在这样实在是吓人。”
说完,他又转回头,拍拍叶知绪的脸:“你也不用出去乞讨了,多学学床上那些事,到时候好好表现,懂不懂?”
小叶知绪听着他们的话,内心被无力和屈辱感淹没。
他趁着男人把手伸过来时,狠狠的咬了他一下,像是不服输的小狼崽。
下一秒就被吃痛的男人一脚踹在了肚子上。
很疼。
特别疼。
叶知绪呓喃了一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腹部有隐隐的钝痛传过来,让他一时间分不清是不是还在梦里。
但眼前不再是那脏乱的破旧房间了,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花白的墙壁和挂着输液线的吊瓶。
叶知绪隐约感受到他的手似乎被人轻轻握着,传来一阵暖意。
他乏力地眨了下眼,轻轻侧过头。
“小叶?”
裴则川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带着几分微微的颤抖和喜悦。
叶知绪的手被握紧了一点。
裴则川像是抓着独一无二的宝藏一样抓着他,生怕下一秒眼前的人会消失。
alpha的眼眶有些红,眼里也有些疲惫的红血丝。
像是好久没有合眼了一样。
叶知绪看到了墙上的表,时针正指着三点,窗外是一片漆黑。
裴则川……是在他身边守到了现在都没睡吗?
“叶小绪,”裴则川细致地帮男生拨开眼旁的发丝,轻声问道,“麻药的劲要过了,疼的话,你就抓住我的手,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想要什么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眼周更红了些。
叶知绪感觉心底似乎和手心一样,被捂热了一点。
“你……”他小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