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屋顶塌了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林丽丽之前不知道，现在可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刚开始，雨点还算温柔，不过片刻的功夫，又急又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砸了下来。雨水无情地打在脸上，林丽丽才彻底回过神来。她一把拉起杜明川，急急道：“你快回小房间，你的腿不能受凉，一定不能淋雨。”

    杜明川没动，反而挣开林丽丽的手，对明国和英子吩咐道：“明国，快把锅盖盖上。英子，你快到小房间躲雨。”

    英子望了眼从屋顶破洞漏下来的雨水，也不理杜明川，沉着小脸，用力把刚收进来的茅草往干的地方拖。“杜明川，你快去躲雨，这里交给我们。”

    眼看雨水已经把杜明川的头发打湿，林丽丽着急的催促道。杜明川却跟没听见似的，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把吃饭的小桌子拖到雨打不到的地方。“杜明川……”林丽丽心急地又喊了一声，杜明川沉声道：“你能不能闭嘴？我一个大男人，能把女人孩子扔在这里，自己回去躲雨吗？快搭把手，把碗筷收拾到淋不到雨的地方去。”

    林丽丽愣愣地看了一眼杜明川，见实在没法劝动他，只好一跺脚，赶紧收拾起了碗筷。几个人忙活了一会儿，终于把能搬的东西都搬到了雨淋不到的地方。林丽丽刚抬手擦了把脸上的雨水，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急往堂屋跑。堂屋的屋顶也漏了大半，现在雨这么大，大床肯定会被雨水打湿。事情果然如她所料，屋顶上漏下来的雨水几乎把整张床都打湿了，床上那条又薄又破的被单在雨水的冲刷下，皱皱巴巴地贴在床板上。“这怎么可以？”

    只要一想到杜明川晚上没有了安睡的地方，林丽丽的心里就一阵焦急。她几乎是想也没想，一下子冲进雨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把床拖到淋不到雨的位置。可大床实在太重了，她咬着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只把床移动了一点点。“明国、英子，你们快来帮忙！”

    也许是用力过猛的缘故，林丽丽的手心很快就出现了几道刺眼的血痕。听到林丽丽的喊声，明国和英子飞快地跑了过来，一头扎进雨里，跟林丽丽一块使劲搬床。可两个孩子毕竟年纪还小，再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根本没有多少力气。三个人拖得面红耳赤，床还是纹丝不动。“丽丽，你使劲了没有啊？”

    英子的脸通红通红的，连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当然使劲了。你们两个也用点力啊！　”“我就，在，用，力，啊！”

    明国细长的胳膊绷着，脚趾头扣着地，恨不得把所有的力气都使出来。杜明川赶过来的时候，看到一大两小绷着劲拉床，忙几步走到床边，大手紧紧抓住床沿，“哗啦”一下就把床拉出不少。“杜明川，小心你的腿！”

    雨水打在林丽丽的眼睫上，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起来。她看不清杜明川的脸，却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力量。“林丽丽，你们快去小房间避避雨，这里交给我。”

    杜明川又用力拉了一把，整张大床已经移动了大半。林丽丽却怎么都不肯，她把明国和英子塞进小房间，自己又跑了出来，躬下身子对杜明川道：“我喊1、2、3，咱们一块使劲。”

    杜明川实在拗不过她，只好点了点头。“1，2，3……”林丽丽嘴里的“3”还没说完，突然，屋顶掉下一块瓦片，砸在大床上碎成两半。杜明川和林丽丽同时抬头，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屋顶再也支撑不住，“轰”的一声倒塌下来。“明川，快躲开！”

    屋顶轰然倒塌的那一刻，林丽丽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扑向杜明川，想把他推进小房间，杜明川却反手拉住她的手臂。两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块跌进小房间里。“林丽丽，你怎么样？”

    在跌进房间的那一刻，虽然杜明川用手臂环住林丽丽，可在极大的冲击力下，林丽丽的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地面上，瞬间就青紫一片。“我……我没事，你怎么样？”

    虽然额头传来一阵阵痛感，脑子也有些发昏，可林丽丽记挂杜明川的腿，用力撑着坐了起来。“我没事，先进去。”

    杜明川看了一眼林丽丽的额头，强撑着站了起来，在明国的搀扶下，坐到了床上。“丽丽，你的头都快流血了，疼不疼？”

    英子眼里透着害怕，小手却紧紧拉住林丽丽的手臂，想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一点都不疼。”

    看见英子眼底微微的泪光，林丽丽心里一暖，故作轻松地握住她的手，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丽丽，你快坐下，我给你呼一呼。”

    英子紧紧拉住林丽丽的手，把她往床边拉。林丽丽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她到床边坐了下来。英子蹬掉鞋子，跪坐在林丽丽身边，用柔柔的小手摸了摸林丽丽受伤的额头，又撅起小嘴，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还不忘一本正经地念道：“神仙娘娘有神力，呼一呼就痊愈。”

    林丽丽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都快化成水了。她一把抱住英子，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细嫩的小脸：“英子可真厉害，我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明国站在杜明川身边，有些担心地问林丽丽：“真的不疼了吗？都肿成包了。”

    “真的不疼！”

    林丽丽故作轻松地站起来，站到门口瞧了一眼，屋顶掉下来之后，几乎把整张大床都埋在里面。看来明天又得好一顿收拾。林丽丽想到这里，转头看向杜明川，正要说话，却觉得他脸色苍白得厉害。“明川，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杜明川紧闭着唇没有说话，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林丽丽的心“咯噔”一跳，目光移向他的膝盖。被雨水打湿的裤管紧紧贴在他的腿上，膝盖上那片军绿色的布料印出了一大块血迹，而且裤脚还在不停往下滴着鲜红的血水，在地上洇出了一摊刺眼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