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借刀杀人
从这日开始, 景宁王便过上了‘吃饱喝足’的好日子。李将军不再抗拒他的亲近, 甚至在房事上还颇为配合, 每日他都可以找理由把人拖在正房寝卧之内恣意纵情一番，唯一的遗憾, 就是李将军不肯再陪他下温池。
不过无妨，景宁王美滋滋的想, 即使只在寝卧之内风流快活，也足够他乐不思蜀了。
这两日朝参上并无大事, 继任张相的人选仍然悬而未决。但谁都知道，这件事最晚在上元节之前就会有决议, 若无其他更好的人选, 恐怕还会是林甫之当选，毕竟每年元宵佳节的那三天, 各类国宴朝贺友邦遣使等活动纷扰繁杂, 统领六部的宰相之职不能空悬太久。
所以初五那日下朝之后，景宁王就去了东宫, 把李承恩说的‘近臣’的建议与太子殿下仔细商议讨论了一番。太子李豫就在当日进宫请安时跟王皇后隐晦地提了几句，随后王皇后便差人传了懿旨, 吩咐景宁王妃在初七‘人日’这一天入宫陪他过节。
李承恩接到宫里递出来的旨意时，人还在别院, 只能叹息着指派了自己的亲兵陆铁继续留在别院中替他监理训练事宜，自己立即骑马返回了王府。要入宫陪王皇后过‘人日’节，可与平日仅仅入宫聊个天什么的并不相同，他最好还是谨慎的把节庆之日要做的事全部都在府内仔细演练一遍, 另外还要派专人准备好当日穿戴递送之物，甚至还得翻阅熟悉典日仪礼的规制手册，以确保届时入宫后的一切言行都不会出什么差错。
总之，这般种种安排与准备，可实在比面对千军万马时还要让他头疼。所以说，他那日到底是为什么会有勇气、对景宁王冲动的说出由他入宫去见王皇后，然后跟对方套话的？
除了这个，景宁王还采纳了李将军的另外一个建议，就是给各位郡王和公主暗中送口信。往年元宵节之后，京中派发各地的督事、监军、运粮吏等都会陆续出行，李岚便提议他们不妨抓住机会给各位世子在其中捞几个闲职、美差，无惊无险地出去走上一趟，也能在庆帝面前过过眼，说不得还可以博取点功名，洗脱纨绔之流言。
故而这两日，庆帝的后宫就很是热闹：由王皇后主持的‘人日’节庆准备，各位公主、郡王们以各种理由的进宫觑见，还有四皇子逐渐临近的生辰和婚事操办。
四皇子李芷在生辰这日要出宫赐府并与回鹘公主完婚。按照祖制，娶外邦公主为正妃，需同时另立两位出身高门的侧妃，也就是一妻二妾同时入府。所以为了这两位侧妃的人选，后宫妃嫔和各位命妇们也是各自走动不已，便是原本打算置身事外的郁淑妃，都因为景宁王暗中塞给她的一叠人选，而与尹德妃一起喝了好几次茶。
除此之外，这两日还发生了一件事。不过这件事和上面那些事比起来，就只能算是一件上不得台面的风流韵事而已。
与风花雪月全然无关的李承恩能立即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他先前因一时之气而吩咐过江元去请那位凤君一见的缘故。当时在第二日，江元就不敢耽误地派遣了几位王府家丁去‘春风楼’请人，结果回来时却被告知，那位凤君已经让平西王世子买走了。
江元是个伶俐人，听到这里面竟然还有平西王世子来插一脚，立即就派人去把整件事都原原本本打听了一遍，这才回报给李将军。李承恩在初知道后，眉头皱了许久。这一回明明就不关景宁王的事，怎么长安城内就突然开始流传起了景宁王、淮南王世孙和平西王世子争夺一美的传闻来。
但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那位凤君本来就是淮南王世孙刘绩先看上的人，当日便打算买下来置办个宅子养着玩玩，但是因为景宁王去了诗会的关系，他便把人带到了诗会上，之后也就在那里荒唐了一夜，结果忘记了去楼里谈交易的事。等到第二日记起这件事打算去买人的时候，却被平西王世子捷足先登，提前把那位凤君给买走了，这就让他很是恼怒。
虽说这事其实是‘春风楼’的老鸨不对，他先前应了淮南王世孙的口头约定，就不该之后再接平西王世子的买卖。但老鸨自然是不认这个锅的，他只说人还在楼里，他一介贱民，可不敢当面拒了平西王世子，更何况真金白银当面点清带走，总要好过口头许诺。谁又知道你淮南王刘王孙当时的酒后之言，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醉语呢？
总之，就是因为这个名闻长安、洛阳的绝色凤君的买卖先后的问题，平西王世子和淮南王世孙就在‘春风楼’里吵了起来，甚至赌气约定‘人日’节于长安最繁华的东市南侧派人武斗，其中这彩头，便是这位凤君的最后归属。
而景宁王之所以被卷在其中，一是因为景宁王素来风流纨绔的声名，长安城内美貌双儿有关的事与他总脱不了干系；二是因为景宁王当时一怒离席，传出过其与这位凤君看对眼的流言；再来就是淮南王世孙当时是打着把凤君送给景宁王的幌子给平西王世子下的战书。
毕竟这刘绩娶的是庆帝嫡女，又是长公主，如今在天子脚下，偷着买个人藏在外室玩玩尚可，却是不敢光明正大的收人入府来拂了公主的面子，正好诗会后传出了景宁王对凤君有意、与他争风吃醋的流言，也就借用了这个名头。
在这件事里面，最冤的还真是景宁王。
以致于李岚自己听到这个传闻时都愣了，他什么时候对那个双儿一见钟情了？他什么时候要那刘绩给他出头去和人比斗了？偏偏这样的传闻他即使冤枉都没办法去对着长安城里的百姓解释，因着原身‘李岚’的风流过往，就是解释怕也是越描越黑！
难怪这两天镇国公在朝堂上看到他又露出了原先的那张冷脸，难怪太子李豫在今日下朝时对着他一度欲言又止，他真该庆幸当日就在温池内跟李将军一五一十地告知过实情，否则若是教李将军为此吃醋伤心，破坏了对方好不容易对他生起的情意，那才真是要疯！
景宁王简直怒不可遏，当即快马加鞭直接冲到了淮南王府，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当着平阳长公主的面狠狠揍了刘绩一拳！他是真的气得狠了，这种被莫名卷入流言又根本解释不了的态势，就和逼他吃了个苍蝇差不多。
“三弟，你这是……？”平阳长公主满脸怔愣，心疼地扶起被一拳击倒在地的驸马，望向景宁王的目光中满是责怪。
“大姐，对不住。原因你就问你的驸马吧，他应该能跟你说、清、楚！”景宁王说完又恨恨甩手气冲冲地去了东宫，他一定要问问太子前世的刘绩是如何一个结局，如果对方能得善终的话，那他今生就努力让他不得好死！
太子李豫在听完了景宁王一番气愤憋屈的说明后，感慨地安慰了他几句，而后仔细想了想前世，给出了一个让景宁王十分不能接受的说明——
前世平西王起兵叛乱时，淮南王刘泠水已经身故，淮南王世子继任了淮南王王爵之后，却并没有对当时西逃的李家皇室施以援手。更甚至，在之后的兵荒马乱中始终自安一隅，一兵不出。
等到十年之后他再度夺回长安称帝，那时的大齐也已经今非昔比，无法再完全掌控住富庶自主又兵强马壮的淮南，淮南几乎自成一国。作为淮南王世子的刘绩在之后继位淮南王时，甚至都不曾入长安觐见遏拜，只是派人带了礼物进京请旨赐封。
“淮南竟不曾出兵相助？那大姐她……”
“大姐当初倒是自己带了一队兵马前来，却在路上被叛军所截，仓促厮杀中为流矢刺中脖颈，虽连夜救治，终于未能熬过天明，就此……”太子李豫想起前世种种，恍然于那时的满目疮痍，眼眶不禁微微露红，“可叹那时兵荒马乱，大姐之死我不仅未能及时收到吊唁信函，便是尸首都……。”
“那刘绩他……”
“他可真是个命好的，”再思及那时刘绩此人的贪生怕死，对发妻的见死不救和酒色荒淫，李豫眸眼瞬间转为森冷，淡淡讥讽道：“刘绩他长我五岁，却于我崩薨之时，都依然在世。当时他年岁六十有三，却有子女、双儿合计一百二十余人，妻妾几乎成群，可真是……富贵荣华了一生啊。”
“子女有一百二十余人？！”李岚对这个数字瞠目结舌，这可比如今整个李室皇族的子孙加起来都多了吧。
“对，这还只是在籍的，据说不在籍册的还有无数。”太子想到这个，也时常有荒诞之感。再思及前世淮南的虎踞之患，他眉目再添寒意。
其实李豫自重生后也是一直在思索该如何着手布局对付淮南，只是如今淮南王刘泠水尚在，又与太上皇过从亲密，彼此相依，手中握有雄兵水师十五万之众，他实在也是苦无对策。
“既然如此……”
景宁王在知道刘绩前世竟然如此逍遥之后，再对比了他自己的命途凄苦和那前世被乱箭射杀的悲惨原身，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他来回一阵踱步，等到心绪平静之后，神色间却是露了几分狠厉杀意。决定干脆就借助这一次对方与平西王世子的武斗之约，来个借刀杀人。
“大哥，我们不如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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