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今日之仇，现世现报
“我偏要一错再错。”再睁眼时空桑忽然笑了，法诀塑出的利刃已被摧毁，牢房中，一众长老级别的人物已经将她围起来。
掌门的声音浑厚有力，一如拜师大典上他站在高处三言两语便安排了她的去处，一样教人讨厌，“堕入魔道，为祸四方，青云宗今日便要清理门户。”
话音刚落，众人只感到地面摇晃，四壁坚硬的牢房隐隐松动，不断有沙石落到头顶，少女周身被一股极其纯粹而强大的魔气缠绕，一双墨色的眸子冷冷看向他们，像在看死物一般。
阮轻语心中一惊，空桑居然已经变得如此强大，想到之前在地牢中的事，她分出一缕灵识在灵府中反复呼唤那团黑雾，却不得结果，只好站到顾衍之身边。
空桑能感到地底之下那股充裕的灵气一点点渗透出来，被她吸纳入体内，积压、反复冲撞，碾压过体内每一寸经脉，仿佛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痛感也是，抬手之间，一种可翻云覆雨的力量感冲淡了剧痛的折磨。
长老们面色严肃，皆掏出自己的保命法器向空桑扔去，撞上法诀，声音铿然，少女笑了笑，肆意潇洒，傲据狂妄，灵力与魔气撞在一起，两股强力轻而易举便将地牢中的防御符阵撕碎。
地面轰然坍塌，墙体颓圮倾倒，落石满天，又被众人的法诀击溃为齑粉，烟尘缭绕，云开雾散之后是天光洒下，大半地牢重见天日。
“怎么回事？有魔族入侵？”
“地牢出事了？”
“长老和仙尊在里面！”
“……”
宿星峰上往来的弟子皆被这巨大的动静吸引到此处，遥遥朝天上望去，却只见到青云宗有头有脸的峰主长老腾空而起，手持法器，满脸戒备，被围在中央的却是一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少女。
“那不是空桑吗？”
“真的是她？”
“她不是在清隐峰休养吗？怎么入魔了？”
“……”
底下的声音还在议论纷纷，空桑五感灵敏到极致，将所有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自地底下的灵脉蔓延而出的灵气受到感召，争先恐后地涌入她体内，经脉被反复冲刷拓展，她痛到想死。
也更加令她疯狂到肆无忌惮。
今日之仇，现世现报。
阮轻语本想趁乱逃出风暴中心，但每次退却的时候总有利刃逼着她，上下追击，不肯放她出去，她恨恨望向空桑，对方似有所感，两道眼神就这么对上。
那一双原本温柔淡漠的眸子再找不见半分平静，里面肆意流淌的尽是疯狂和暴虐，仇恨积压，恨不得将人片片凌迟，又如睥睨天下的神祇，覆手之间便可拨弄众人生死，极致冷酷，极致强大。
阮轻语心底犯怵，握紧手中本命剑，想到自己有各种法宝护体，心下稍安。
空桑却笑，山巅之上狂风大作，连片的阴云集聚过来，灵气与魔气相撞的刹那，光芒万丈，犹如天光破晓，拨云见日。
顾衍之额头上渗出薄汗，断霄剑铿然有声，但空桑却似乎永远不知疲惫，应对这一圈的大能，游刃有余。
“混账！再不收手，为师也保不了你。”
“我要你们都死。”
空桑眸中染上血丝，拂袖之间魔气搅动，她仔细地牵引着，将这股巨大的力量牢牢控制在手中，身形快速移动，衣袂翻飞，一边躲避众人的攻击一边绘制符阵。
她想起那日在半块仙人头识海中所见的死阵，虽只是惊鸿一瞥，但其中威力和杀意皆非下界之人所能敌，她弄不到龙族神躯做原料，便只好改动得更简陋，以这宿星峰底下的灵脉做原料，也足够用了。
脑中无数符文快速掠过，少女的神情也愈发疯狂，上界的死阵非下界之人可以染指，空桑不断吸取地底下的灵脉之力，身体愈发痛疼，脑子却愈发清醒，手下一笔一划，不经思索便落到最合适的位置。
她自知今日一战，她必定死在青云宗，但就算死，她也要替噬月讨回来。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也不想退。
“灵脉！她动了灵脉！”掌门面色难看。
青云宗三峰，每一峰下面都有一支灵脉，可以说，这三支灵脉是青云宗跻身栖梧界第一仙门的根基所在，过往无数飞升的前辈也是依靠灵脉中逸散出的灵气修炼。
灵脉一出问题，青云宗必定失去威信，实力大减。
“青云宗众弟子听令，开启护峰剑阵！”
掌门下令，这下清隐峰和宿星峰的长老都坐不住了，浑厚的声音自山巅之上传到山腰众修习弟子耳中，大小管事的弟子和长老皆御剑前来相助，一点点将山巅围得水泄不通。
至于落木峰，本身便与这件事没什么干系，加上峰主和长老各个性子古怪孤僻，也没人来凑热闹，反倒还不知宿星峰上的具体情况。
空桑却视而不见，身形灵巧地躲避着法器的攻击，手下稳当，引导着地下灵脉的灵力为自己所用，一笔一划，不慌不忙地绘制死阵。
眼看弟子齐聚，宿星峰的护峰剑阵即将开启，而死阵只绘制到一半，空桑指尖颤抖，手下的动作顿了顿，身居高处，垂眸冷眼看向清一色身着白色弟子服的修士，嗓音冷冽。
“冤有头，债有主，今日踏入宿星峰山巅阻我者，死！”言罢，威压放出，直逼修为低下的众弟子。
是威胁也是劝告。
青云宗所谓护峰剑阵，对下界的人来说威力巨大，但她已然见识过上界杀阵和死阵的厉害之处，还能亲手绘制改动，又对灵气和魔气的感知敏锐到反常，这区区剑阵于她而言不足挂齿。
为蓝痕和噬月报仇是如火一般燎原的偏执和疯狂，但疯狂之下，她尚存一息理智，不愿将无辜之人牵涉进来。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和善意。
掌门面上不屑一笑，手持神器镇魂玉，天地仿佛为之失色，“空桑叛出师门，堕入魔道，众弟子听令，合力开启护峰剑阵，诛杀妖魔，”
“弟子领命。”众人顶着空桑大乘期的威压领命，心底有些打鼓，但看到镇魂玉又重拾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