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寺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步行上山,年轻又姣好的样貌,衣着气质不凡,引得路上同行的香客频频侧目。
当然这是前半段山路,等爬到后半段山路,平时不爱运动的小子,早已脱离了队伍,落在后头,狼狈的喘气。
姜景翎神魂上的伤势未愈,仅爬了半程山路也是有些受不住了,嘴唇被风吹了发白,眉心微蹙,几人在山腰的风雨亭里歇脚,姜燕回和姜梵音在一旁守着,递水。两人打发了尚有余力的小子让他们不必守着,自行上山。
青雀在这时候飞了过来,显然玩了一程后,突然记起了自己的临时饲养员,过来看看。
飞进风雨亭,本目标明确冲向姜景翎的雀鸟,在看到姜梵音的那一瞬,生生转了个弯,停在了姜梵音的肩头,又蹭了蹭。
“意志不坚的小雀”姜景翎气笑了。
“啾啾啾啾。。。。。。。啾~”青雀理直气壮地回嘴,也不管有无人听懂。
“还敢回嘴,今天的零食小果没有了”姜景翎微笑。
“啾~~~”
“不许撒娇。”
被无辜牵扯的姜梵音并不说话,只是换了只手缠念珠,抬手轻抚了抚青雀翠绿的羽毛。
春风还有些寒,出了汗之后吹的人有些发冷,落后的小子们也追赶上来了,亦打发了他们继续往前,三人也不多歇,过了半刻,又继续慢慢上山,所幸北玉山不高,不过半个钟的功夫,山寺的大门便看到了。
前殿宽阔,香烟袅袅,烟火形成的精灵有些调皮,仗着普通人看不见,变成各种形态的生灵追逐打闹,那边乌龟在追兔子,鸟儿打闹猫咪,更有调皮的化作人形,跟在上山的香客后面,模仿香客的一举一动,引的扫地的僧人看过来后,又化成了一团烟雾,绕着僧人转了一圈,卷乱了一些落叶就跑走了。
姜梵音早已吩咐了弟子多准备了禅房,领了众人过去。
姜家从前几年开始便一直在往这个山寺捐香油钱,小辈们不出意外每年都得上山给六爷爷拜年,大爷爷总是对自己这个早年出家的幺弟十分的宽容,山寺也算作是姜家小辈的一个“避难所”,于是渐渐的都有了自己固定的禅房,时不时的要过来住一段日子。
所以来这山寺,除却姜景翎初来乍到,大家都是熟门熟路的,也不用人领路,自己就能找到禅院的门,年轻人腿脚快,一溜烟就往前窜去了,姜梵音带着姜景翎在后头慢慢的走。
青雀跟着姜梵音上山后,过来蹭了蹭姜景翎的脖子,又忽的飞走了,好像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一行人在各自的禅房安顿下来,年纪不大的小沙弥,端了粗茶过来,姜梵音给姜景翎沏了一杯,便颔首告退了,他还有课业。
禅院在后寺,藏在寺院的一隅,与前殿的热闹不同,这里才像是寻常山寺般肃穆静谧,桌案上有香炉在燃着,在其上方聚成一个小小的狐狸的样子,蜷着自己在睡觉。
姜景翎在屋内换下了汗涔涔的运动服,梳洗了一下,换回了广袖长袍,又简单的画了个阵法,解了腕上的灵玉串珠,修补着自己。
和卓和玉二人跑过来,说大家要去前殿奉香,问老祖宗去不去,姜景翎听了这话,道了声“可”,开了房门出去。
入了山门宝刹,不管是何缘故,奉香与主人知会一声,总没有错处的。
前殿佛像的高台下,僧侣列位坐着唱经,姜梵音穿的显的正式,金红袈裟,五佛宝冠,面容清浅而慈悲,嘴上低喃着经文,时不时手拿小杵撞击金钵,金钵浑厚的声音,混着唱经的吟诵,在大殿荡开,殿外是举香跪着的香客信徒。
前殿后殿敬了一圈香,小辈们四散开玩去了。
晌午,吃过斋饭,又在禅房小憩,醒来后,姜景翎随意寻了一条小路慢慢地走,竟寻到一处位于后寺外的小断崖,断崖旁有一棵明明是春日里,却发黄落叶的银杏。落叶铺了一地,金灿灿的,树下有木几竹椅,显然是有人常来此处。
姜景翎往断崖步去,断崖用铁条栏了栏杆,略做了围挡,从这能俯瞰北玉山整个景区,远处了姜家老宅也尽收眼底,断崖静的只余春风拂叶的声音。
姜景翎眺望整个景区,目光移到了老宅,望着它出神,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了,眉间的疤在隐隐作痛,整个人冷的可怕。
”姜施主“清冷泠泠的嗓音打断了他,姜景翎回首,姜梵音同姜燕回还有几个小沙弥站在树下。
姜景翎又是扬起的温柔的笑,看见几人手上的东西,走近他们道了声,”诸位雅致“
沙弥把手中的铜壶火炉放在了几旁,对几人竖掌行礼,便告退了。
姜梵音拂走木几竹椅上的银杏叶将茶具一一摆开放上,姜燕回拨开炭灰中藏着的炭火,将铜壶热上。几人落座,姜梵音煮茶。
”这银杏是何缘故?“姜燕回先启了话头,他看到这银杏时便想问了。
”她便是我邀你过来的原因。“铜壶开的很快,想来是来前便烧好的,姜梵音烫了茶具,摆在两人面前,执起铜壶沏了三盏白水。
”何意?“姜燕回看着茶盏中的”茶水“微挑眉,拿起呷了一口,带着惊奇的神色看向姜燕回,”酒?“
”味道如何?寺内酿的接待香客的素酒“姜梵音也呷一口,垂下眼眸,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又抬眼看了看头顶的银杏道,“她名公孙白,于。。。除夕那夜不知所踪,想请姜家和九处帮忙寻一寻。”
姜燕回听着便放下了酒,脸上闪过一丝不解,但又正了神色,道,“姜家寻,你只需道一声便可,九处那边,还需得六叔你同四伯过去京城一趟。承慎四伯也只是在九处挂了个闲职名号,发号施令须得九处处长。”
“你说,她是在除夕那夜失踪的”姜燕回侧目看了眼姜景翎,暗道,许是巧合。
“对,但不知是何缘故,她的原型从去年秋天开始便好像在时间里停下了。”三人都望向了头顶依旧落叶的银杏。
姜景翎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轻抿了口热酒,理了理宽袖,站了起来,手抚银杏的树干闭眼,灵力从他的手掌溢出流向银杏的每个枝杈。
姜景翎操纵灵气在银杏妖的本体内转了一圈,避过了树妖留在本体的防御机制,找到了树妖藏起来的丹田内府,内里皆是雷电肆虐过的痕迹,妖丹不知所踪。
姜景翎睁眼,对着姜梵音说道,“这树是空的,外显的只是幻象。”
姜梵音无言起身,摩挲着银杏粗糙的树干,那如同高台上的泥塑木雕的脸,突然因为忧虑茫然的神色显得鲜活了起来。
出身修行世家的人都知道,草木妖精的原型空了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得道了,修行到一定境界可脱离本体了,还有一种便是重伤之后带着妖丹遁走,如同壁虎断尾逃生。
“明日,小僧同你们一同下山。”姜梵音定了定神,转身同姜燕回说道。
姜燕回闻言一愣,有些惊喜,六叔叔自从出家以后便再没回过姜家,他展颜道,
”好!大伯一定很高兴,我现在就去找戊叔安排。“说罢,当即就拿起了手机,起身给姜戊打电话。
铜壶里的酒沸着,热气升腾,酒香蔓延开来,姜梵音神思远游,手里念珠下意识的拨动,无暇顾及沸腾的酒。
姜景翎看了眼心早已不在此处的山寺主持,执起铜壶给几上的”茶“盏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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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开饭了开饭了~~”山寺的钟响起,同样响的是一声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一起荡在寺院中,是晚膳时候了。
欢快的伴着银铃般声音嚷着“开饭”由远及近,一直往斋堂冲去,身着天青色衣裙,头顶编着双丫髻,看着约莫八岁大小,拖着一口巨大的青铜钟,卡在了斋堂的院门口让人进出不得,青雀飞在女孩头顶叽叽喳喳的叫着。
“啾啾啾~~啾啾~”
“你才笨呢,坏雀儿”女孩鼓着包子脸,使劲拽着铜钟想把它从门框中拽出来。
“啾啾~啾啾啾~”
“那些英雄拖着巨大的武器不是很帅吗,哪里蠢了,坏雀儿,你在说我,哼~不理你了,哼~”包子脸被青雀说的生气了,钟也不拽了,抱臂在自顾自的生气,头和身体都扭向一边,等着青雀哄。
沙弥僧人,陆续过来斋堂,看见被大钟堵住的院门,见怪不怪的绕向院墙,提气几个踏步翻了过去,神色都没变过。
说来这青铜钟幻化成的小妖怪,也算是山寺一霸了,毕竟她在佛前的日子比寺中的任何一人还要长,寺中所有人加起来也打不过她,也只能由着她玩闹了。
不过小姑娘还是极好哄的,有时候斋堂大师傅多加一碗饭便可,有时候是山下的糖葫芦,不过最近迷上了什么英雄的游戏,见天的拖着那口大钟到处走。
铜钟在过去的时光里辗转经年,呆过不止一个寺庙,可能是被护极好,到如今也还是一副贪玩娇气的丫头模样,任性霸道又娇气的连主持都得让一让。
“啾~~~”
“嗯。。。。。。行吧,下不为例。”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为了不轻易失去好不容易有了的玩伴,女孩马上被哄好了,胖胖的手指轻点了下青铜钟,那千斤重的大钟便自己回到了山寺的门口,自己给挂上了。
一人一雀,欢快地奔向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