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相
气氛一时僵住了。
江边风景甚好，一旁就是大酒楼，来此小聚和品尝菜式的客人极多，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温无暇提议道，“去酒楼开个雅间说吧，没有站在这里的道理。”
桑华这才反应过来，她拉住周慈音的袖子，眼神带着祈求，“我们先进去，我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周慈音面色难看，但到底没有拒绝。
于是上了酒楼，两人单独进入一间隔音好的房间入座。
今日遇到的人让她心情起伏巨大，周慈音深呼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
“你说吧。”
桑华坐在椅子上，仿佛在组织语言，半晌她才道，“我……我来大晋的时间比你早，大约是几年前吧，我来的时候碰巧原身在参加豫王妃的赏花宴。”
周慈音怎么也没想到桑华那么久以前就来了这里。
“那时候我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时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宴会上的贵女极多，我心中恐慌，又怕人看出端倪，不知怎么就和大家走散了……豫王妃的赏花宴是在武陵山脚下的私人庄子里办的，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走到了山里。”
“那时已是下半晌了，我怕自己孤身一人在外会出事，所以急着返回，结果在返回的路上遇见了沈彦。就是那个和宇梵长得一样的男人。”
“他当时腹部被人刺伤，昏迷不醒，他长得和宇梵一般模样，我不忍心看着他流血而亡，便想着救他。可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搬得动一个大男人，恰在这时，豫王妃的女儿怀淑郡主，也就是李靖怡发现我不见了，出来找我……我们两人一起将沈彦安置在庄子上，李靖怡瞒着豫王妃，我们两个找了借口留在庄子上一直照顾沈彦，后来他醒了，他说自己因家中小有薄资被心怀不轨的歹人灭了满门，身负血海深仇，今次来京城就是为了躲避追杀，顺便找时机为家人报仇。”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有了私心，我不想让他娶别人，只要一想到他顶着和宇梵一样的脸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这种事情只要想一想我就要发疯……”
“当时朝廷正在对北宛用兵，前线战事吃紧，几次打了败仗，朝堂上有人提议议和，我深怕再次战败后和让公主和亲，于是，我和沈彦做了交易。”
“我答应他为他报仇，他当我的驸马。”
她当时告诉沈彦，他们一辈子不圆房，沈彦若要找别的女人也可，但不能让她知道，唯一的条件就是在她想念宇梵时出现在她眼前，让她看一眼，聊慰相思。
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她从来不知道花花心里默默藏了这么多的事。
桑华痛苦的捂住脸，“音音，你不知道身边有一个和自己恋人长得一样的人，可你却真真切切的知道那个人却不是他，那种感觉有多痛苦。这种痛苦我不想让你再尝了。”
他不是宇梵，她内心深处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即便长得再像，他也不是宇梵。可他的那张脸却在时时刻刻的提醒她，自己距离恋人有多远，超越了时间和空间，他们有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眼泪顺着指缝流下。
周慈音弯腰抱住她，“别哭。”
“我们能回去的，我们一定能回去。会再次见到哥哥的。”
所以别哭。
桑华抬起满是泪水的脸，“你不怪我？”
周慈音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我怪你做什么？”
“我，因为自己一个念头，有可能毁了沈彦一生，你不觉得我十分可怕吗？”
她之前不说这些话是情理之中，把自己内心黑暗的一面在别人面前摊开来，不是什么人都做得到的，而桑华现在愿意把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阴暗告诉她，只因为害怕她误会，这让周慈音深受感动。
桑华哭的抽不上来气，“我知道是我自私，可我就是没办法看沈彦和别人结婚生子，我……不行……”
周慈音拍拍她，“没关系，你提出了交易，他答应了，你并没有强迫他，他能答应就说明家人的仇恨比他的幸福更重要，你并不欠他的……不要胡思乱想了……”
……
两人出来时眼眶都是红的，外面站着太子和沈彦两人。
桑华向太子行礼，“今日多谢殿下。”谢他拦着音音，没让她在外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想来殿下还有事，乐安不敢耽误，这就先离开了。”
太子微微颔首，视线定格在她身后的周慈音身上。
周慈音愣愣的盯着沈彦，他的面孔，真的和哥哥一模一样，就是那颗眉边的痣都长在一个地方。
可他一笑，就知道这不是哥哥，哥哥的笑起来总是让人觉得暖暖的，不由得想亲近，而这个沈彦，他一笑周慈音就觉得背后发冷。
桑华不让她再继续看下去，很快拉着她离开。
没一会儿太子跟着走了，只剩下沈彦时，他身后的门毫无预兆的打开了。
沈彦挑起笑，望向戴着斗篷出现在门后的人，眼前的女子脸庞圆圆，笑容浅浅，他喊道，“怀淑郡主。”
他今日出门就是为了赴约，赴这位豫王家郡主的约。
门很快再次关上，隔绝了同一层楼窥探的视线。
没几日就是桑华去和皇后请安的日子，她向夫子告了假。值得一提的是忍冬终于被□□好了，又回到了她身边。而佩兰也回到了桑华身边伺候。
一早上喂了仙仙后周慈音才去了学堂。
忍冬本就稳重，又受过一段时间的□□，猛然进入宗学也不慌，她把周慈音上课要用的一应事务打点好，道，“小姐，奴婢就在外面候着，等下了学就来接您。”
周慈音应了，她注意到身后的位置是空着的，也没见小泉，可见李靖怡今日也没来。
直到下了课，才听忍冬说起，“奴婢听说太后她老人家近几日身体不适，皇上和皇后也都很是担心，召了几位王爷进宫侍疾，就连几位得宠的公主郡主也入宫了……”
原来如此，那想必桑华今日进宫是回不来了。
“怀淑郡主也入宫了？方才在学堂没见到她。”
“应该是的，太后看重豫王，连带着也看重豫王府的后辈，怀淑郡主自然也要尽孝。”
宫中的氛围和宗学的祥和相比是一个天一个地。
太后的慈宁殿里乌泱泱围了一圈人，桑华站在几位老王爷身后，抬头就能看到坐在上首的帝后。
此刻两人的神色都说不上好。
前头太医院的太医跪着，心惊胆战的回话，“太后娘娘原是着了风寒，只是她老人家毕竟上了年纪，极易被邪气侵体……”
听见院正拉拉杂杂说了一堆，皇帝不耐烦的摆摆手，“朕不想听这些，你就明白的告诉朕，太后还要多久能好？”
“这个……这个，总得要两三个月……”
太医院的说法一向比较保守，说是两三个月，估计也就一个月左右就能好。
皇上和皇后都松了一口气，能好就行。“朕知道了，你去拟方子吧，务必好好医治。行了，其他人都退下吧。”
人多了，反而打扰太后养病，未必对太后身体有益。
桑华跟着众人行礼退下，等到走出慈宁殿后，皇后身边的静檀姑姑叫住了她，“还请公主去坤德殿一趟，娘娘在等公主叙话。”
这态度似乎有些不对。
桑华使了个眼色，佩兰机灵地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塞在静檀姑姑的手上。
桑华笑着道，“今日进宫本就为了给母后请安，姑姑放心，我这就过去。”
静檀姑姑快速的收了荷包，小声提醒道，“昨日豫王妃进宫探望太后，和皇后娘娘说了好一会子话，奴婢离得远，只听见说什么公主把驸马禁足了，引得外面流言纷纷……”
原来是这件事。
同春楼那日过后，她心情不好，又气恼沈彦不听吩咐，私自出门，后面便把沈彦禁足在府中，不许他出去，也禁止他人上门探望。
没想到这件事会传到外面去。
更没想到连皇后也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