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紫珠合故地,非梦现两仪
这次接吻,是一个伟大的心路探索和进步,在我和赵乐媛的初恋中。但总共待了个把小时后,我依旧被她赶了出来。破天荒的,不像往日里,每每半个时辰一到,我就被她轰走。直到回到我的“小狗窝”,趴在桌子上傻傻发呆,嘴巴里仍旧萦绕着赵乐媛的味道,久久无法散开。我一整夜的觉睡得囫囵吞枣般,期间醒来多次,抬头看到窗外还是灰蒙蒙一片天。好不容易熬到天明,一个鲤鱼打滚翻身下床,急匆匆处理完洗漱,外面买了早餐后冲到教室外,门还都没打开。
我趴在栏杆边吃着饭,眼睛紧紧盯住校门,等着那一抹惊鸿的出现。直到包子全进了我肚中,豆奶杯内被我吸成了真空之地,开锁的同学也到来,依旧佳人无迹。怕被别人瞧出来些个端倪,我只好恹恹地进去。
大半同学到来后,赵乐媛终于轻手轻脚地出现,埋着大半个脑袋,坐到凳子上,打开书包拿出物品。
“早饭吃了吗?”我将写了字的本子推到她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平日里,我和赵乐媛就靠这个本子交流敏感的知心话,彼此交流完后,我就藏进书包,反正天知地知,我知她知,任谁也发现不了我们的小动作。
赵乐媛提笔,唰唰两下后,推还给我,娟秀的小字跃然纸上:吃了。
这性情,与往日大径相庭。以前她写下的话,可不这么生硬,都是句句深情。我心里一咯噔,悄悄地看她脸色,倒也是一番平静,没有任何怒意。终于,我发现了赵乐媛双眸下的一抹浅灰,整张脸不经意间有微微怠色现出,显然是睡眠不足的结果。
“昨晚,没有睡好?你家里打你电话了?”我写好,不安地推给她。
赵乐媛盯着纸上的字,一时间并没有立马回复。她仿佛无可奈何般地苦笑一下,终于提笔写字。我看到她握笔的力气都比平日里多几分,写在纸上的字,恨不得穿透纸张:“不是家里的事情。都是你,你个小坏狗,害得我失眠了一夜。”写完,她狠狠地推给了我,之后再也不与我搭理。第一堂课的老师也晃悠悠走了进来。
我的心里可是绽开了一年四季所有的花朵,老师在上面侃侃而谈,我却时不时地捂紧了嘴巴,靠强吞口水按下了满肚子的得意。忽然间,赵乐媛又拉过去了本子,写完推给我:“晚自修后,今天别去我哪儿了。”
我一时语塞,看来是得瑟过了头,全落在了她的眼中。于是就写下“啊?”还给她,但是她却不回复。就这样,无论我反反复复写过去了多少花言巧语,多少讨好,她都仅仅淡然地扫过,始终再无她的只字片言落到纸上。
在英雄末路般地颓败中,我熬过了这天,仿佛秋后霜花打过的茄子,眼看要从枝头上跌落。晚自修接近尾声,我苦苦等着最后一刻的结束,才好死缠烂打,跟她去住处。如果我天真地以为她说的不让去,我就的真不去了,那是万万不可能的。生气中的女人,纵然没办法跟她们讲道理,但也不能选择一个最坏的路子—逆着她们内心真实的想法。该哄,还是要死皮赖脸地去哄,我多少还是懂得一点。
“一会带路,去小坏狗的小狗窝看看。”
可谓峰回路转,千回百折,在最后一刻,我又收到了答复。这回的字痕倒是浅浅的,看起来温柔无比。
就这样,我们在人群中相隔着一段距离,看起来像是各回各家。入村口,熟人相继消失后,路上渐渐空荡起来,我两三步追上去,一把抓住赵乐媛右手,转个弯往我的地方拐进去。
我们好像夜间的一对神偷搭侣,贼兮兮瞄紧着周围环境,生怕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蹑手蹑脚地上了楼,开锁后,两人赶紧一闪而进,再抵上屋门。此时,灯还没开,屋子里一片混沌,只隐隐约约听到两颗心跳的突突声。我将赵乐媛的身子一把扳过来,一手搂住她的后腰,一手捧住她的下巴。她想挣脱开,却拧不过我的力气。我轻车熟路地,将嘴唇狠狠贴上去。赵乐媛用力将我往外推,推囊了几下后,渐渐没了力气。
酒足饭饱。哦,不对!是我们恣意地吻罢,她将满头秀发抵在我脖子上,轻柔地磨蹭。我心满意足,爱惜地揉着她的脑袋。今天从早到晚的我,可谓在水与火之中各经历了一遍。
“把灯打开。”许久之后,赵乐媛开了口,声音一抖一颤地说。
“开灯干嘛啊,我们就这样一直抱着多好。”
“想得美!”赵乐媛再次拧了我腰间一下,轻快地说道,“我要看看小坏狗的狗窝,瞧瞧之前班主任有没有冤枉你。”她的心情中没有掺进任何乌云,越打趣我,越是更加晴朗。
太久的黑暗了,虽然是温柔的,让人心安宁的。陡然充斥进来一片明晃晃的亮光后,赵乐媛赶紧手搭凉棚,挡住光线。她然后适应了,将我的屋内慢慢扫一圈。
“咦!还挺干净的嘛,收拾的也整洁。小坏狗。”赵乐媛捂住嘴巴,痴痴地笑。
我扬起右手,在自己后脑勺上抓几下,也跟着笑:“班主任那天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我又不是一个邋遢的人。家风上,我爸妈管得还是有些标准要求的。”
赵乐媛看完一切,移步到桌边,自然而然地坐到屋子中唯一的一个凳子上。我站她身后,双手在她双肩上抚摸。她先是好奇宝宝似的,浏览一遍桌面上的各种物品,期间手指头也不经意地拂过几件。最后,她的目光落到墙上的字帖。
“漂泊湖上,人皆言轻。”赵乐媛反复低吟几遍后,转回头问我道:“小坏狗,你自己写的?”一双好奇的大眼珠,紧紧勾着我。
“如假包换,只此一处,绝无分店。”近在咫尺的人面,让我的心一阵失神。
“字也写的挺好,你还会写毛笔字啊!”赵乐媛目光又回到了字帖上,继续喃喃细语道,“人皆言轻…我们都还不大,你怎么会这样的心思呢?”
我紧随她的目光,也重新审视这幅字。抬起一只手,轻轻按在她的脑袋上回答她:“我爷爷和我爸都会写毛笔字,到我这里,也没落下。我名字中间的那个‘君’字,是我爸给起的,他希望我一生如君子般。”这个时候,赵乐媛不再看墙上,她盯着我的眼睛,听我慢慢说话。
“君子慎独嘛。”我最后说道。
“君子慎独。”赵乐媛故意扳起了脸色,嘴角却藏着笑意说道,“那好嘛,以后我可不敢再打扰你这个君子了。你自己慢慢独着罢。”显然在故意将我一军。
“千万别怕打扰我。”我知道赵乐媛没有其他心思,就在他粉嫩的鼻梁上轻轻刮一下,“为了你,我可以不当君子了,从此只做小人。”然后狡黠地盯着她的眼睛。
赵乐媛知道我跟她在一起时,从不稀罕脸皮,只好吃下了这个败仗,无何奈何地说道:“小人常戚戚,我更要敬而远之的才好。“嘴上说着话,手上却没也闲住,又摸到我的腰间。将要掐时,窗外刚好有走动的脚步声,她蹭地从凳子上坐起来,像是受惊的小兔子,扑进我怀中。她支起耳朵,循着窗外的声音,直到脚步越来越远的消失了。
“还笑。”赵乐媛对着贼兮兮的我捶敲,“我们说话声音小点。”我和她的这份早恋,在她眼中仿佛是谍战,处处惊心。
抱着这么一团温柔,我的心血忍不住又翻滚起来,呼吸也越来越重。她听到我喘气声,双眼中打转着惊怕,在我胸前的两个小拳头失去了力气,身子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逃开。既已入了笼子的小兔子,哪还有逃掉的机会,我又盖上了她的双唇。赵乐媛紧张的身子往上窜动几下,双手推了我两把后,放弃了抵抗。这天晚上,我们两人感觉已经将世界亲吻到了天荒地老,星月无光。
“谍战”日复一日的继续,除了当事人,至今无一个外人看透,转眼到了七月底。往年的这个时候,我已经在乡下,但现在要补课到八月中,然后才能回去休息十来天,迎接新学期。高考倒计时早已每天更新在黑板一角,什么时候摸了零,才是另外一种人生。
过两天是赵乐媛的生日,偏偏不巧,赶上了周六。周六我们是照常白天上课的,只有晚自修缩减了一节,周日才能全天休息。每四周轮到一个完整的双休,各位学子中,不是市区的,该回家充值生活费了。
赵乐媛告诉我,本来她妈妈星期六要上来的,陪同她过完这个周末再回去。她爸爸家里头只有两个儿子,外面的这个又是女儿。人家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可惜这件小棉袄被他迫不得已的搁在了外面,但是对她的疼爱确实无虚情假意,老早就打电话也要上来。赵乐媛以学习紧张为由,将他们统统拦了下来。近段时间的关系,本来就有些紧张,她爸妈好说歹说,最终也不敢兀了她的心意。对于这种“女大不中留”,我是彻底的站在她那边。经历了那晚跳水的事情,我是害怕赵乐媛爸妈的到来别节外生枝,好不容易抚平了伤口的小兔子又被伤到;我的私心作祟,也想要这个特别的时光,只属于我们两人。
周六这天的时间过的很慢,整节晚自修,我和她都无心扎进书里去,苦苦熬着时间。眼看着快到七点半了,我悄悄写给她:“一会儿,你先自己回去。我前后二十来分钟就到你那。”
“你去哪儿?天黑了,不要去了。”
赵乐媛的关心,字里行间藏不住,我心里暖烘烘的。看到她脸上,也是一片忧色。
“没事的,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被人劫了色不成!中午我跑出去订了一个小蛋糕,过去取回来,过生日了,哪能没有一个蛋糕,只有我们俩吃,嘿嘿;隔壁刚好有个花店,再给我的乐媛买束玫瑰花,什么样的花都比不上我的心,但锦上添花也是好事。”
“花就不要买了,花那冤枉钱。你早点回来,我一个人担心。”赵乐媛将本子推给我,破天荒的,在我手上按了一下,就赶紧缩回了手。此刻,我们可是还身在教室之中。纸上的话语虽然很拒绝,可是看着她的嘴角,那丝期待和舒心,毫不掩藏。我在心里想:“信你个鬼,不买花的话,估计你的生日就是我的祭日。”
顺利取到了蛋糕,隔壁店也买好了玫瑰,我就连走带跑回去。忽然路边一片粉光,乍一看,隐隐勾人心魂,抬头看招牌,原来是性用品商店。此刻,我脑袋中的理智,不知被哪个吸血鬼咬走了一大口,竟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直到买好了物品,出了门,我仿佛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玫瑰花塞进赵乐媛手里后,看着她满眼的欣喜,我心里暗自庆幸。赵乐媛此刻的眼中只有那捧花,她抚摸花瓣时的温柔,甚至超过了对我。
“这是什么?”赵乐媛发现了蛋糕盒子上的一个彩色小盒,好奇地一把拿起来,端到眼前,“避孕…”终于无法继续读下去。
“糟糕。”眼看已无法遮掩,我尴尬无比。本来买完这盒避孕套后,我就后悔死了,后来怎么又稀里糊涂的跟蛋糕放在了一起,恋爱吞噬智商,毋庸置疑。赵乐媛转回头盯紧我,脸上的表情尤其精彩,一时看不出喜怒哀乐。
“啊…”她另外拿着玫瑰花的手,失神间用过了力,手指头扎到一颗花刺上。我赶紧扑上去,抓起这根手指,已经有血丝流出。流出的血丝,原本顺着指头往下流。忽然整根血丝仿佛活了起来,离开手指头,飞向我的口袋,隔着一层布,然后消失了。
我和赵乐媛一时间呆若木鸡,她也忘记了向我发难,我们两人紧张地盯着口袋处,似乎下一秒就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果不其然,口袋中无缘由地亮起来,我想起来,我放进去的东西,只有那颗紫色的珠子。但此刻,要不要掏出来,看个究竟,我十分纠结。
赵乐媛的身子在不停颤抖,眼睛无助地望向我。“是福不是祸,总要知道结果。”我心里攒足了决心,伸手就掏了出来,只见紫珠的一半区域发出强光,闪烁不定。赵乐媛缓缓靠着我,也想看个明白。
“为什么只亮了一半呢?”研究了小半天无果后,我们倒是得出了一个无关痛痒的疑问。可是这个疑问,实打实地叫人更加迷惑。
“会不会…”我大胆地满脸瞎想。
“怎么样?”赵乐媛不安地攥住我的衣服。我说,我只是忽然有个荒唐的想法,另外一半会不会需要男性的血,才能点亮,所谓一阴一阳。她一时间惊诧于我的天马行空。自从她的血让半个珠子亮起来,荒唐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荒唐,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在考虑范围内。她需要慢慢适应。
说干就干,我捡起地上的玫瑰花,挑到有刺的地方,十分干脆地按上手指头,立刻一阵钻心的刺痛。我紧紧盯着从指头溢出的第一个血珠,它竟然也飞了起来,后面的血珠也争先恐后地跟上,连成一条线,目的地只有一个,扑向紫色的珠子。
血线与紫珠接触到的刹那间,整个珠子都活了起来,通体明亮,飞悬在房间中,光亮耀眼,刺人眼珠子都生痛。忽然,明亮的珠子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虎虎生风。在我们始料不及中,它突然炸开了,云雾般的亮点,充满屋子,我们仿佛一下飞到了银河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