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花破星河路,云开人是非
每一颗发亮的尘埃,都有生命似的,各自缓缓的浮动,我和赵乐媛就沐浴在盈盈光点中。接下来,再无异况突生,此时此景,倒叫人心醉了。
赵乐媛看着没有危险,慢慢放下了戒备。光点浮动到她的秀发上,脸颊上,照得她的面容晶莹剔透。她到底忍不住了兴奋的心情,伸开手在亮空中欢快地搅动。我惊异不止,同时也满腹无语,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感动了上天,老天爷都来给我当助力,要将赵乐媛的这个生日办的永世难忘。但我又怀疑自己的面子,所谓乐极生悲,我还不能太过乐观,事出反常必有妖。
此时此刻,星光般的浮光,确实给人无限瞎想,恐怕没有哪个女孩子可以抗拒。赵乐媛胳膊挥动累了,双手就停住,摊开手掌,闭着眼睛,一脸的陶醉。
“小坏狗,谢谢你。”她心满意足,开心地望向我。我彻底懵逼了,为什么要谢我呢,该不会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特意安排的吧!她缓缓走近我身边,说道:“想不到,你还会魔术呢,就是一开始太吓人了;这是我过的最特别的一个生日,一辈子也不会忘掉,还有你。”
“这不是我…”赵乐媛明显误会了,我连忙解释。没等我将话说完,一缕芬芳就封住了我的嘴唇,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的投怀送抱。我没办法再说下去,嘴巴中都是她香软的舌头。当我们两人手再次握在了一起,空气突然抖动,吓得我们赶紧结束。
这个时候,任谁都难以忍住惊恐了,同时大叫。只见,漂浮的光点伴随着气流,都涌进我的身体中,更有一些,先是穿透了赵乐媛的身子后,再扑向我。所有的光点消失后,一片漆黑,浓浓的黑色像深潭一样,拨不开一丝。赵乐媛吓坏了,尖叫一声,立马扑进我怀中。
过了一会儿,我们渐渐适应了黑暗,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屋子里开着灯的,可眼前就是那么黑。渐渐地,我们发现可以看到远处了,周围的黑色似乎是透着光亮的黑,可以无限地往远处看,但是无论看到哪里,那个地方依然是黑漆漆。
赵乐媛的身体抖的非常厉害,而我尽力地控制着,但也不免心底越跳越猛烈。
“不是你的魔术!”此时赵乐媛终于明白了,声音颤巍巍。
“我刚才就想跟你说不是魔术的,具体什么情况,我跟你一样不明白。“我拍拍她的手背,“别怕,有我在内。我们俩始终没离开过屋子,可能是花中有什么东西,我们闻到后中了幻觉,药性一过就好了。哪里也别走动,小心磕着。”一时间,我也只好这么安慰她。
这样,大概过了四五分钟,前方开始有光亮出现,刺进这浓郁的漆黑中,尤其醒目。我发现我们两人慢慢被推到了这片光亮的世界,而漆黑却在背后步步远离。终于,周围一切都正常了,温热的太阳,刚刚挂到天边,空气中微微凉风,掺杂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各色的路人从身边过去,竟然还有套着骡马的商队,一车车的货物堆得跟小山似的,而载货的车子,却是两轮,木制的。
我和赵乐媛,再也无心去查看更多。仿佛两个木桩子,我们就纹丝不动地杵在路边,完全失了神。这白天完全不懂夜的黑啊,我们需要是黑夜,是刚刚结束晚自修没多久的黑夜,是一切的正常回归。可是,任由我们心中如何呐喊,周围的一切依旧那么真实,随着不远处的吆喝声,包子的味道已经塞到我的鼻子里。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和谐,繁华热闹。四五十丈宽的街道,由南向北延伸,仿佛没有尽头,直插云霄。地面上不是水泥也不是柏油,全都是一块块的石砖拼铺而成。街道两边店铺林立,房屋石木结构,两层到五层不等,门头上悬挂着各色招牌,俨然一派复古街的样子。我拉着赵乐媛,三步并作两步,向那个正在吆喝买卖的店小二走去。
“两位客官,吃包子吧?本店的鸡汁灌汤包有一千多年的历时了,远近闻名,一定包客官满意。如果吃的不满意,就绝不收钱。”那伙计先是从头到脚,将我和赵乐媛瞄了一遍,神情中并无过多的惊诧,却一脸自豪地说道。
五点多钟吃的晚饭,现在才八点出头,肚子里都还没消化完呢。“吃个鬼包子。”我在心里想。但是有求于人,我脸上挂着谄笑,说道:“小哥,我们还不饿,劳烦跟您打听个事儿啊。”
“什么事儿,说吧。”店小二一听不是顾客,语气里毫不掩饰着不耐烦。
种种异象,大致已经表明了我和赵乐媛遇了鬼的遭遇,但我心里仍不死心,期待多一种求证,迫不及待地问道:“咱们这,是东阳,还是横店啊”
看起来,店小二完全出乎意料于我的问题,重新认真地审视我们两人,看的我头皮不由得发麻,赵乐媛将我的手指抓得更紧。好在他终于开了口:“什么东羊绵羊的!这里是庆州,我大兰国的国都。想我大兰国开国已有两千多年,东西南北各有万里之遥,天下谁人不知—你们这些域外人士,来我朝行商,情况都不先打听个清楚?再说,你进城的时候,城门上也有“庆州城”三个字。”然后便是一副看土包子的表情。
老天爷是要闹哪一出啊,我和赵乐媛对视一眼,心里更加毛骨悚然。此时此刻,唯一让我觉得好受些的是店小二为人还算正派,就赵乐媛这万里挑一的模样,他也只是当初查案般的审视,之后似乎就不再隔着意上,相反,眼中只有他的包子。
闹鬼了,已经毋庸置疑,我和赵乐媛被莫名其妙地带进了一个鬼地方。我们两人失魂落魄地走开,忽然背后传来声音:“等下。”是店小二在喊,他将一个纸袋不由分说地塞到我手中,满脸的同情之色。隔着袋子,我的手感觉到了温热。做过这些,他又开始了吆喝,不再搭理我们。
钻进一处无人的巷子里,我打开袋子,里面躺着四个包子,正冒着热气。赵乐媛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扑进我怀里,无声抽泣起来。我把她死死搂住,靠对方身体的存在,来彼此安慰,抗拒恐惧和绝望。渐渐的,她哭累了,眼神开始迷离,算算正常情况下,困意是要涌上心头的,况且今晚发生的一切,使人更加身心疲惫。我将赵乐媛抱起来,看到不远处堆放着干草,就靠过去贴着草堆坐下。赵乐媛横卧在我两腿间,脑袋埋进我的腰,竟然很快睡着了。热闹属于远处的正街,这个巷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我耳朵里都是她轻微的呼吸声。我双目无神地望着街上模模糊糊浮动的人影,眼皮越来越重。我也累极了,跌入熟睡中。
很快,我竟然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梦里面,到处是一片混沌的莽白,浓稠稠的莽白,让人压抑得呼吸困难。潜意识里,我还记着赵乐媛跟我在一起,却记不起来,我们为什么要在一起,去了什么地方。现在,手边上没有她,我便四处不安地喊叫她的名字。喊着喊着,一处莽白中,忽然浮出了一个娇影,起初是模模糊糊,随着向我走来,越来越清晰真切。
满头青丝,向娇影后方漂浮,头发间横插一根皎白的玉簪,脸上蒙着白纱,看不到面容,但光滑细嫩的额头,已足以给人无限遐想。她全身紫色宫衣,腰肢紧束,盈盈可握一手间,唯独脚不着鞋袜,一双玉足移动间,香风并起。
“乐媛?”我将信将疑间试着探问。她在我一米开外停下,双手相搭平贴腹前,美目中射出淡淡愠色。很快,我认定她不是赵乐媛,就是这么坚定的直觉。赵乐媛没这身衣服,我是知道的。
这僵持着的气氛,叫人顿觉不爽,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啊?”
她听罢,又向我移出一步,香风顿时扑面,仍旧一语不发,我在心里嘀咕会不会是个哑巴。没等我心思泛滥,她扬起了右手,柔软微凉的食指点到我额头中央,一股气流顺着她的指头,钻进我脑袋中,隐隐间感觉身子里被人上了一把锁,自己并没有开锁的钥匙。我一下子心凉到了脚底板,心想坏事了,该不会是被她下了什么药物,然后要对我有不轨的摆布。直到她做完这一切,脚不停留地走回了莽白中,我一下子从梦里醒来,心底还是冷飕飕。
我身体内的冰凉,很快被外界的燥热一烘而散掉,太阳高挂中天,也照射进了这个狭窄的巷子,看样子刚过午时。睡了两三个时辰,困意全消。此时赵乐媛在我怀中呢喃几声,轻不可闻,我疼惜地将她鼻子上几丝发缕拨开,不想却将她惊醒了。赵乐媛睁开美眸,看真切了是我,就伸出一只手贴上我半边脸颊,整个人仍像小猫一样,蜷缩在我胸前。
“乐媛。”我抓住脸上的那只手,对着她的眼睛说道:“看情况,我们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现在的这个世界,是鬼域也好,是仙境也罢,好在没有人要为难我们。先好好活着,活下去,我们慢慢去弄个清楚。无论何时,我都陪着你的,形影不离,你不要害怕。”
此刻的赵乐媛,看起来也确实没有忧色,相反,满目的柔情如泉水一般。我心中犹豫着这个世界里当众接吻,会不会有麻烦,但当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亲为敬,不能辜负了佳人美意。
吻罢,赵乐媛满脸潮红,久久不能平复。理智却告诉我,沉溺儿女情长要有尺度,身处他乡,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我将她扶起来,拉着手,走出巷子。
当我们返回大街,站在路口,不由得惊呆了。这个时候,满街人头攒动,男女老少,车马穿梭不停。此时此刻,我才明白我与赵乐媛的着装,并不十分突兀,先前那店小二为何如此淡定。行人如织,有宫装女眷,有长袍俊男,这些大概是大兰国百姓。也有夹衫长裤,短发无修的赶车伙计,是他们口出所谓的域外商人。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充分地开发石油资源,化学制品几无可见,一切都如地球上的封建时代。我看了一眼赵乐媛腿上的牛仔裤和脚上的帆布鞋,隐隐有些不安,怕被人深究看出了端倪。无奈我们又没带行李,也不能拔了不穿。
换个角度再次望着眼前人群时,一个新情况,叫我细思极恐:在正常的世界中,赵乐媛的容貌,绝对是万里挑一的。现实中,美女的概率跟财富一样,只有金字塔顶尖上那一小撮。芸芸众生,更多的是普普通通,但眼前完全不是。十个女性路人中,六七个如赵乐媛一般模样,余下的说实话脸蛋也不差,就是身段上有缺点,或矮一些,或胖许多,才显得相对平庸。
我相信眼前并不是打卡街,就是一条交通要道而已,那些女性行人,也不会是各类“狐狸精”。从地球上的角度来想,这个世界人的基因,普遍优秀。俊男靓女,寻寻常常,这怎能不让我吃惊。
冷不防的,腰间传来巨痛,还是赵乐媛第一次实打实的用上了力气拧。只见她两眼喷火,嘟着嘴巴凶道:“看够了没,旧人不如新吧!”
在女性泼发醋意的时候,最难为的是解释能被她们听得进去。我索性使出杀手锏,一阵甜言蜜语:“新人如梦,梦破人散;旧人如心,身不死,心不变。你怎么可以怀疑我的心呢!”
“真的?”她语气到底还是软了下来。这个时候,才能开始解释,我说道:“世上花朵千千万,一个男人只会采摘相知相守的那一朵—你是我的那一朵。刚刚,我是惊诧这个世界的基因问题,我们为什么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得慢慢去弄清楚。”
不知道解释有没有被她听进心里去,至少赵乐媛没再生气,我就牵着她随着人群,漫无目的地走动。“眼下,我们得想办法先找个住处。”我说,“还得找一门营生,解决衣食住行的问题。先好好活下去。”
说的容易,做起来却难。我反复试着从好几家营业的店中,谋求一份工作,无一例外的被人从头到脚审视一番后,毫不客气的拒绝掉,只见他们眼中满是怪怪的同情之色。然而令我更加不解的是,他们在我临走之际,竟然捏了几个铜板,强塞到我手中,随后是一阵长长的叹息声,压得我心头沉重无比,手中的铜钱也如滚烫的山芋,丢也不是,留也不是。半条街走下来,我竟然攒足了三百多文,匪夷所思,俨然把我当成了讨饭的乞丐。
我不忍心叫赵乐媛陪着抛头露面,一路奔波不停,刚好经过一家客栈,索性就进去,反正手里有钱心不慌。进了店,直通大堂,方桌条凳一块块井然有序,柜台在最里面。客房环绕四周,左手边木头楼梯衔接二楼,二楼一角落有楼梯,再通三楼。一处三层坐落的客栈。此时刚过午,办理入住的新客不多,就餐的也已结束,诺大的堂内空荡荡,倒是比外面阴凉很多。
“请问…”到了柜台,只有一个妙龄女子,百无聊赖的趴在桌面上,一时间,没有看到来人。“房间都什么价钱的?”我问着。
那女子直起身,突然见了鬼似的,看到我后,大叫一声,又连忙捂上嘴吧,企图截住声音,脸上颇有尴尬之情。我在心里顿时郁闷,我这是真人,吓到鬼了。
“那个…要住几日啊?”
我说要包月,包月是什么价钱。我总不能叫赵乐媛跟着我三天两头的搬家。
“满月的要一两银子,普通客房;你住的话,我收你五百文好了。”这时候,我看到这个陌生女子满脸的善意,搞得我头皮发麻,是福是祸难料。我是要问个清楚,才能放心:“别人住要一两,为什么我只需要一半的钱呢?”
“爱住不住,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反而不开心了。
“要住的,要住的,嘿嘿嘿。”我舔着脸陪笑,“再跟您商量个事儿啊,我现在手里头只有三百多文,先付你三百,留一点小钱吃饭用。很快会将余下的补上,您看成吗?”她目色犹豫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拒绝,说道:“三楼,丙字玖。”说着,从身后的墙上取给我一枚钥匙。
“三楼好,三楼视野开阔,空气畅通。”我赶紧摆出来三百文钱,奉承的话也不忘送上。
办好一切,却发现身后的赵乐媛,眼神极为不太友好地深剐了那女子几眼,然后又一脸幽怨的瞪着我。搞得好像,我跟这个刚认识的女老板之间,老早就有着不可见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