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失事
去丹麦的机票是黎月给他订的。
黎星已经很久没见过黎月了，自从黎星进了黎明传媒、黎月出国后，他们姐弟俩就很少能见到。
飞机上，黎星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到了大学的时候的事情。
他跟在江知研身后，一口一个学长叫着，乐此不疲。
他大一的时候，江知研上大三。
那个人好像总是很忙，经常会出校参加一些活动或者比赛。
为了能跟江知研待在一起，黎星偶尔会逃课跟着他们一起去。
可是次数多了，也就被老师发现了。
梦里是一节专业课，老师点名念到了黎星的名字。
室友在宿舍群里喊黎星去上课。
可是这个时候的黎星却在校外陪江知研。
说是陪，其实也不过是跟在那人身边，看他跟自己的同学朋友模拟企业经营。
那段时间，黎星几乎把自己生活的全部重心全都偏向给了江知研。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坚持能换来江知研回头看他一眼。
黎星在梦里皱紧了眉头。
他不想这样了。
“黎星，别做无用功了。”
忽然，黎星听到了一声巨响，随后就是一阵颠簸。
他从梦中惊醒，飞机上已经出现骚动了。
黎星从旁边的窗户向外看去，机翼正往外汩汩冒着黑烟。
飞机侧翻了将近九十度，黎星感觉自己的四肢都被拉扯着。
这是他之前从未体会过的疼痛，铮鸣声从窗外闯进来，刺入他的耳朵。
黎星闭着眼睛，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坐好，系好自己的安全带。”
很正常的一句话，但是黎星坐在前排，他听到的是飞行员在提醒空姐。
飞机的颠簸越来越厉害了，坐在后面的人开始惊叫。
一时间，慌张的尖叫、怒骂声还有小孩子的哭声充斥了整个机舱。
“乘客们，飞机遇到紧急状况准备迫降，请系好自己的安全带，戴好氧气面罩，不要惊慌。”
空姐的声音被广播传到了各个角落。
尽管她在努力保持镇定，但是黎星还是听出了女人声音里的颤抖。
黎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能迫降成功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虽然戴着氧气面罩，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喘不上气。
因为是长途航班，飞机上有wifi。
黎星好不容易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却因为一阵剧烈的晃动让手机滑落到了地上。
他弯着腰，好不容易从地上捡起了手机。
黎星先是给顾川发了消息，说了一下万一自己出事了，财产一半留给他，一半转给在国外的姐姐。
他犹豫着打开了江知研的聊天框，聊天信息还停留在前几天签订离婚协议的时候。
颠簸里，黎星给江知研留下了几句话。
【江知研，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你。】
【如果可以的话，请对黎明的老员工好一点。】
【王婧她虽然性子慢，但是业务能力还不错。】
【小陈刚来公司没多久，还有很多地方不懂，你找个人多带带她。】
【还有，如果顾川去找你麻烦，你别理他，他就是一时士气。】
【算了，不说别人了。】
【再见江知研，说不定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不过幸好我早就不喜欢你了，要不然还得带着遗憾死掉。】
写到这，黎星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这么烦人。
这么多条消息，江知研一条都没看到，说不定早就把他设置成消息免打扰了。
黎星紧紧握着手机，后槽牙也死死咬住了。
飞机开始下坠了，不是迫降，是真正的下坠。
失重感像猛兽一般向黎星袭来。
他绷紧的手臂使劲抓着身旁的扶手，让自己稍微有点安全感。
黎星又看了一眼手机。
标着江知研名字的消息框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黎星长长舒了一口气。
多可笑啊，他临死都还在看江知研有没有回自己消息。
终于，在一声巨响中，飞机从万米高空瞬间坠落。
而黎星也在灼烧的感觉中进入了濒死感。
他感觉不到疼痛感，听不到声音，失去了一切知觉。
可是他的大脑还醒着，更准确来说应该更像是进入了深度睡眠。
他看到自己的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在眼前快速浮现，他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走马灯，像是逐帧电影一样。
画面一幅幅划过，黎星就这样平静地看着。
他忽然发现，江知研在他短暂的生命里居然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
原来有这么久吗？
就算已经离婚了，可他还是很想和江知研好好道个别。
md，早知道不出国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黎星恨恨地骂了一句。
……
“江总！”
交接会议被人打断了。
江知研看着匆匆跑进来的王婧，皱了皱眉。
“怎么了？”
刚跑完还在急促呼吸的王婧突然红了眼眶，
“江总，黎总出国的飞机失事了，现在还联系不上。”
江知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扶着桌子站起来，走到王婧旁边。
“你说什么？”
王婧又颤抖着声音重复了一遍。
“江总，黎总的坐的飞机失事了……”
会议室静谧得诡异。
江知研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凝固了，甚至因为心脏缺乏动力，所以手脚都是冰凉的。
这是江知研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像是生生从他的身体里生生抽走了一条肋骨。
江知研愣了一下，拿出手机打开。
他收到了黎星发来的消息，但是十分钟之前发来的。
但是因为手机静音，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看到。
黎星就连这个时候给他发的消息都有一大半在说别人。
小傻子……
会议室里坐着的人也都摸不着头脑。
自己老板不是一点都不喜欢前老板娘吗？
现在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没有人敢说话，小小的空间里只有王婧的抽泣声。
江知研按下了那个熟悉号码的拨通键，可是对面已经关机了。
“别哭了，”他冷静下来，看着王婧，“给黎星打电话，找人定位他手机信号最后的位置。”
王婧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江知研颓坐在椅子上，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黎星，不会有事的……
飞机失事的概率明明那么低，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呢？
可就算再不想相信，新闻也已经开始报道这件事了，机上百名乘客同机体坠大西洋后失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