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难以复加的痛
“自然是字面的意思，你这阵法有缺陷，即便是救回魔君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
“一派胡言，我的阵法没有问题，少在这故弄玄虚……”
白鹤越说越没有自信，狐疑地看向张婉婉，当察觉她的目光锁定阵中龟甲时，他的心猛地一抽。
——莫不是最后的时候出了什么纰漏？
张婉婉见激将法起了作用，趁热打铁道：“白鹤，你知道当初百里家是如何帮助盘凰恢复真身的么？”
白鹤眼中闪过精光，直接将晋源从阵法中拉了出来，锁喉威胁道：“告诉我，不然我杀了他。”
白鹤的举动彻底看傻了张婉婉，她望着戾气一点点消散的晋源，不可置信道：“你个疯子，居然选择灵根连阵？”
张婉婉还想和身在北渊的盘凰一同联手，趁机救出晋源，没想到就这么轻松被白鹤拉出大阵。
她更没想到白鹤如此执拗，居然用自己的灵根祭阵，虽然他可以强行控制阵法，可阵法大成之时，就是他归天之日。
她虽然不了解白鹤，但自是明白对方至少是大乘中后期的高手，是怎样的执念，让他肯为了救回魔君甘愿用性命铺路。
张婉婉不禁对传说中的魔君有了一丝好奇。
“张婉婉别废话，若是不想他死就告诉我阵法的漏洞。”
“告诉你也行，就是这阵法材料不齐，可你又能去哪里找冥皇之钟呢？”
张婉婉知道假的事情自然骗不了白鹤，但冥皇之钟整个异世界只有一个，早就在百里家复活盘凰时用掉了。
不然她也不敢将此事告诉白鹤。
“冥皇之钟？张婉婉你没骗我？”
“尊主大人执掌北渊多年，不会连这么厉害的神器都没听说吧？”
张婉婉努力表现出一副极其轻蔑的样子，连余光都懒得分给晋源一眼。
可她早在电光石火之间想通了，晋源是在帮她，包括之前他心甘情愿接受张婉婉的解契之阵，又默不作声将她放走。
当时她陷入师尊被背叛的死循环中，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根本没法作出正确的判断。
此刻若是不将晋源救出，她会责怪自己一辈子的。
她见白鹤沉思不语，适时开腔游说：“怎么，堂堂魔君麾下第一巫侍要食言么？”
老社畜张婉婉是懂得拱火的，她提到魔君白鹤立刻激动起来。
白鹤出手吸干了晋源的灵力注入阵法后，直接将没了用处的晋源丢到张婉婉脚边，道。
“废人一个，圣母若是想要，拿走便是，还有你不要企图破坏阵法，不然百鬼之地那十万地支堂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张婉婉双手紧握，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欢颜，你个叛徒。”
除了欢颜还有谁能告诉白鹤这个秘密，张婉婉虽然不是真的魔族圣母，可她毕竟在落魄时受过那些人的恩惠。
此刻分心乏术，只能回头再想办法。
她扶起晋源准备离开，就感觉身后传来一道纯净的灵力，张婉婉刚要反击，就见晋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
“晋源……”
张婉婉一声惊呼，稳稳接住晋源的同时，打出一道炁力攻向白鹤，却被对方轻松躲过。
她有些惊讶于白鹤的功法，可怀中的晋源已经昏迷，让她一时间有些为难。
即便白鹤灵根连阵，张婉婉以上神之躯，也能跟对方打个平手，可眼下带着濒死的晋源只能放弃破阵的机会逃走。
等张婉婉带着晋源来到安全的地方，他灵力散尽气息微弱，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她急忙渡了些灵气给他，摇了摇头道：“晋源，你这又是何苦呢？”
晋源的做法在张婉婉看来就是寻死。
晋源拦住张婉婉再次施法的胳膊，满脸的淡定道：“小豆芽对不起，从一开始我就骗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死他根本不怕，这样的选择注定了命不久矣。
张婉婉化灵飞升后早就没了常人脆弱的情感，可面对晋源的离去她还是心生不舍。
“我明白你都是为了我好，可为何要做得这般偏激？”
他明明可以跟张婉婉说，她又怎会不理解。
但是张婉婉不懂一个忠心耿耿的巫侍，接受不了自己背叛旧主。
从晋源选择帮张婉婉的那刻起，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犹豫，远古的记忆已经被鲜活的张婉婉所掩盖。
死对于晋源来说是种解脱。
“小豆芽，别难过，堂堂圣母可不能哭鼻子。”
而始终信奉好死不如赖活的张婉婉，永远也无法理解晋源的情感。
但，晋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重新燃起斗志。
“白鹤的阵法不足为惧，想要彻底复活魔君，非得有魔君元神不可，只要你找到元神破坏，那偏执的白鹤一定疯魔，到时候阵法不攻自破。”
晋源在复活魔君这件事上迟疑，也是因为他曾经流浪过，见过人间疾苦，不想再次生灵涂炭。
几乎疯狂的白鹤欠下了太多的血债，晋源不忍对方继续犯错，决定临死前将秘密告诉张婉婉。
虽然他背叛了魔君，但自古忠义难两全，他跟着张婉婉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倒是懂的了取舍。
道理张婉婉是懂了，可眼下还有个难题：“五界那么大，我去哪里找魔君的一缕神识？”
简直比大海捞针还大海捞针。
晋源嘴角扯出一抹深藏功与名的笑容，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举起形容枯槁的老手，从纳戒中取出一枚灵蝶，温柔地放到张婉婉的手背上，最后不舍地看了眼他的小豆芽，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晋源……”
张婉婉望着眼前失去灵气滋养的晋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随着他生命迹象的消失，她心里的痛后知后觉蔓延开来，直到难以复加。
“你别走，回来啊，我命令你回来。”
张婉婉将晋源的尸骨抱在怀中，感受不到对方一丝的气息。
往事历历在目，她终究还是失去了最初的伙伴。
张婉婉不理解他们怎么都要离她而去，独留她一人承受悲伤。
半晌，晋源灵蝶感知到主人气息的消散，说出了他的遗言。
可熟悉的话飘来，张婉婉稍微平复的心，再一次被拉出来接受鞭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