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左生手指贴上徐和的手背，炽热的体温传达到徐和的皮肤，他看着徐和，短暂触碰后，缩了回去。
徐和眼睛睁大，震惊地张了张嘴。
左生神色冷静：“刚刚那个人扑过来的时候，蹭了我一下。”
“牙齿吗？”
左生：“太快了，不知道。”他道：“我发烧了。”
起初的时候左生没有在意，因为没有强烈的疼痛感，但是人群开始脱衣检查的时候，身体逐渐有了反应，这种感觉他莫名很熟悉。很快他就发现，身体起烧了。
发烧是开始感染的迹象，通常在发烧的同时就会开始丧失理智，但左生不一样，他曾在感染中平安活了下来。
左生喉结滚了滚，他现在的感觉是渴，很想喝水。胸膛起伏加深，心里非常暴躁。
燥热越来越明显，上一次，他侥幸在感染中苟活，不知道这一次还能不能撑过去。如果不能，他也不想害了其他人。
左生呼吸加重，眉心拧起来，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需要一个知情他产生过抗体，且靠得住的人。
徐和沉默，垂眼，左生看不清他的表情，两秒过后，抬起来，抓住他的胳膊，低声：“跟我过来。”
左生本能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想起自己还是配合比较好，于是忍住了。
徐和拽他到一面墙后，明明只有几步路，左生却开始剧烈粗喘，他扶住墙，低头喘起来。
徐和观察着他：“现在感觉如何？”
粗重地呼吸，几次过后，稍稍平复下去，身体烫的厉害，嗓子开始干哑，他道：“还好。”
他侧过身，背靠墙，伸出手指解掉领口第一颗扣子，扒开领口，露出脖子根，果然看见一道擦伤，不像是牙齿留下的，像是硬物划擦，有血，但不像他自己的。
徐和回想当时的情形，左生是从侧面扑过来，刚好擦过了狂化男的侧颈，打抵是碰到了他的伤口。
左生自己看不到伤口，他仰头，深深喘息，问：“怎么样？”
白皙毫无血色的皮肤因为发烧开始泛红，竟然显得整个人红润了不少。
徐和语气没有一丝温度：“不是咬痕，可能是刚刚动作拉扯被衣服上的硬料划破的，碰到那个人的伤口了。”
左生重新把扣子扣回去，四肢像灌了铅，他甩甩头，目光锁定在徐和腰间的枪，心脏狂跳。
事实上，徐和不是他的第一选择，他是想找维兹，因为上次维兹救过他，或许维兹更好说话。但维兹不在，恰巧徐和就在他边上。
意识开始模糊了，左生快站不住了，眼睛仍然盯着那把枪，他在赌，他产生过抗体活了下来，他赌徐和会看在这件事上不会立刻杀死他。
有些喘不上气，一种恐惧涌上心头，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说：“我好像，曾经产生过两次抗体。”
徐和看着他：“所以我现在还没有开枪。”
语气和目光都毫无波澜。
左生喘息着，笑了一下，如果他刚刚选择的是维兹或者大个子，他们可能会安慰自己，告诉他这次也可以。
他顺着墙坐下去，目光一直在徐和身上，徐和一言不发，没有过来扶他。他看见，徐和的手没摸向那个枪在的地方。
再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徐和蹲下来，看着他窝在墙角，陷入了昏迷，观察了好一会。
左生的症状，的确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丧尸的临床症状中，鲜少有发烧后陷入昏迷的，少有的相同病例是，在昏迷中死亡。
目光落在脖颈，左生胸腔起伏着，带动伤口。他手臂垂在地上，因为发烧，手背的静脉扩张，血管清清楚楚。
徐和眼睫半敛，刚刚要不是他及时扑倒自己，现在他可能已经死了。
沉默了一会。徐和站起来，打开通讯器：“呼叫指战中心。”
不一会，通话接通，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出来：“这里是地下城基地指战中心。”
徐和道：“我是东方港撤离队伍先锋队徐和，我的坐标在雾城，请问救援机是否已经出发？”
呼机里的声音道：“救援机已经就绪，即刻出发。刚刚不是才转达过，请问你们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徐和回头看还在检查中的群众，一个人被从群众中带出，拉到外面，紧接着一声枪响。
徐和道：“群众里有人隐瞒伤情，发生感染袭击，已经紧急排查拔牙，希望救援部队加快速度。”
对面沉默了两秒，道：“我立即上报，请稍等。”
十分钟过后，群众排查完毕。
加上发作的人，一共有两人隐瞒伤情，按照比例来算，以往像这样长的潜伏期极为罕见，他们才四百多人，就有三个人的潜伏期超过了12小时。
德尔说：“我觉得可能是这次流行毒株的问题。”
徐和赞同：“记录这个症状，到时候上报研究中心。”
“好。”
“诶？”德尔看见了墙角躺着的身影：“那不是你们队的，怎么了？”
徐和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小声道：“感染了。”
“啊？”德尔警铃大作。
徐和拍他手臂，把他掏出一半的枪按回去：“这小白脸儿之前产生过抗体。”
德尔更惊讶了：“真的假的？”
徐和伸了个懒腰，像是把精气神一并伸出去了，懒懒散散地说道：“昏迷了。前段时间从西南方基地捡回来的时候他也被感染了，就隔了这么几天，说不定抗体还有用，看他命大不大吧。”
徐和没走远，就近找了根柱子靠着，手里握着通讯器。按理说，救援队出发了就会通知他们，既然救援机已经就绪，为什么十几分钟过去了还没消息。
徐和手指敲着通讯器，拨开：“呼叫地下城指战中心。”
呼机嘟了几声，没有响应。
民政大楼外的院子里，两名士兵正在处理尸体，其中一人道：“好像到我们检查了。”
另一人没有应话，目光凝滞，看着灼烧的尸体。
士兵道：“你怎么了？”
“哦没事，被烤到眼了。”
士兵道：“那你在这看着，我先进去检查。”
“好……”
不多会，又有一人从里面出来，这次不是刚刚那个士兵，而是另外一人，他道：“哎，你还在啊，你检查过了没，我来看着吧。”
看尸体的士兵看来人：“刚刚西德没告诉你吗，他在外面帮我检查过了啊。”
……
左生烧到了四十度，意识模糊间呢喃着：“水……水……”
徐和给他递水的时候，他又没了反应，水喂不进去。
通讯器在嘟地一声过后又停了。
德尔过来：“怎么，还是联系不上？”
徐和收起通讯器：“军方失联了。”
他沉下脸：“联盟政府也无法接通。”
“怎么会这样？”
徐和半垂着眼，情绪晦暗了一会儿，他道：“我们不等救援了。”
“嗯？”
徐和道：“你觉得，雾城机场的飞机还能用吗？”
德尔愣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意思？”
徐和道：“现在联盟联系不上，我们不能再拖下去，要另做打算，我们队有三个人在外，我派其中一人先去机场，看机场的飞机是不是可以用，等不到救援机，咱们就自己走。”
“你想用雾城机场的飞机？”德尔有点不敢置信：“雾城沦陷十五年了，咱们到现在连一辆能开的车都找不到。”
徐和笑着，拍他肩膀：“飞机造价高，用我们队副队维兹的话来说：赌一把。”
“我还是觉得……”他想到什么：“唉，也没别的办法了，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