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其他人呢？”
徐和道：“他们先撤了，我是来找你的。五个区已经全面感染，上峰命令幸存者撤到地下避难所，然后开始拔牙[1]。”
所谓拔牙，就是将所有没被感染的人转移走，把感染丧尸困在一个范围内清扫击毙。
左生脸色一下沉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扩散得这么快？”
“就在你失联的时候，现在的情况不乐观，基地已经没有净区了。”徐和语气很冷静。“我甩开丧尸以后，其他人先到了疏散广场，通讯器呼不到你，谷子说你们走散了，定位显示你在这附近移动，我离得最近，就让他们带着救下的人先走了。”
左生还在全面感染这句话里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徐和竟然又带他们回到了地下物资站，不由得一顿。
“这里是二区避难所的其中一条地下通道。”徐和解释，见他停住，问：“怎么了？”
左生面无表情：“我们刚才就是从这出去的。”
“嗐，世事无常，你就当锻炼身体了。”徐和找到一个绿色逃生门，打开。所有人都以为这扇门连着的是外面，没成想打开一看，深不见底的楼梯直通地下。
“这条地下通道还没投入使用，没有安装照明设备，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长而黑的通道一眼望不到边，徐和掏出一只手电筒，亮光消失在深处，徐和道：“走吧。”
这时，身后传出一声呜呜声。
说来也巧，刚刚他们往回跑的时候，徐和胳膊底还夹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到地方放下来一看，竟然就是年轻人的女儿。年轻人抱着女儿，鼻涕眼泪一下涌上来，小孩约莫三四岁，不知道是惊吓过度还是太小不知道伤心难过，只是抱着爸爸不动，怀里一阵清脆的呜咽，松开一看，原来她抱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狗。
年轻人呵斥：“你从那里弄来的，快扔了！”
小女孩说：“我在路上捡的。”
“快把它丢掉！”
小女孩不理解。年轻人蹲下来，放缓了语气：“我们现在在逃命，乖，听爸爸的话，咱们现在养不了它，把它放下，好吗？”
小女孩羊角辫上有发臭黏液往下滴，问：“为什么？小狗也想活下去啊。”
年轻人急了，去抢她怀里的狗：“人都吃不上饭了，怎么养畜生，快松开！”
女孩死死抓着不放，大叫起来：“不要，它太小了，会死的！”
小狗嗷呜嗷呜叫着。
两人僵持不下，不能再耽误下去，徐和走了过去，俯身蹲到小女孩面前，棉里带笑：“它可以活着，但是小狗有专门的通道，有专门的人管理动物，就在上面，把它交给我，让专门的人来带它走，好吗？”
不得不说这家伙哄骗无知少女儿童很有手段，小女孩很吃他柔声细语这套，半信半疑一会，竟然真的把狗交到他手里：“你轻一点抱它。”
徐和接过狗往回走，过了一会空手回来，合上安全门，举手电筒在最前面带路。
年轻人抱着女儿走，女孩一直看着他身后安全门的方向：“听说以前，人是可以养狗的。”
年轻人摸着她的头：“乖，等一会我们就能见到了。”
女孩眼神黯淡，没有任何期待，却说：“那太好了爸爸，我们走快一点吧。”
左生走在最后给他们照亮台阶，一切尽收眼底，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女孩看了左生一眼，没过多久，趴在爸爸肩膀睡着了。
下了台阶过后，又走过一段路，狭窄的通道豁然开朗，前方的通道变大，头顶出现照明灯。
“这条隧道直通一区。”徐和关上手电筒，灯光顿时暗淡，地下的电压不太稳定，照明灯闪晃，还有电流声。他时刻注意身后的动静，每隔一会就会回头观察，回头去看的时候，看见左生走在最后，防啃面罩不透气，下隧道以后被掀开大半，露出的皮肤白得瘆人，原先他还不觉得，昏暗的灯光下衬得左生越发的白。徐和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有这么白的人。
他不仅白，而且瘦，头顶光一照，瘦得作战服都空荡。徐和不由得多看两眼。
左生见他停了，警惕起来：“怎么了？有情况？”
徐和回过神：“哦，眼睛里进沙子了。”
左生奇怪地看他，隧道没风，他连护目镜都没摘，哪来的进沙子？
不知道他又作什么妖，催促：“快走。”
大约两个小时过后，旁边小岔路有脚步声，很快也走出一支队伍，进入主道。两方正巧碰头，原来是从另一入口下来的维兹等人，先锋队的人到齐了。
大个子兴奋得朝他挥手：“太好了，我就说他肯定活着吧。”
看见他没事，左生也放下心：“你去哪了？”
大个子：“我也想问，你当时叫了一声，我以为要往来的方向回去，结果你撒腿就跑，我一回头看你跑错方向了，喊你也不理我，那几个龟孙丧尸死咬着我不放，只能跟你分道扬镳了。”
当时左生只想着往人少的方向去，没想这么多：“我没听见。”
大个子道：“吓死老子，差点以为你挂球了！”
徐和的通讯器响起来。按住耳麦，公共频道听不到，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左生只看见徐和的表情变了，声音也低下去。
关闭通话，左生走到他身边去，问：“怎么了。”
“东方港沦陷了。”
徐和长出口气，“还不到24小时。”
他很快恢复：“指挥官下达了撤离命令，从现在开始分批撤到地下城，先锋队全体负责善后撤离，机场的条件有限，需要分批撤走，上面紧急编排撤离顺序，我们负责的排在最后，速度快点，先把这些人送到避难所登记安排撤离。”
左生想到什么：“西南方基地也是这么快吗，是这次的毒株？”
徐和嗯了一声：“潜伏期缩短了一半，尸化速度空前。”
隧道越走越深，让人烦躁，又过了三个小时，终于到了尽头，到达地下避难所。
地下避难所四通八达，由像蜂巢一样的各种房间组成，有简易床铺和桌椅，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型物资站和值班室，不间断巡逻监察。小型物资站提供水和食物，除了定点去领取以外，不允许在避难所内走动。
来到避难所以后，其他队员被临时调到地面帮忙，左生不熟悉地形，被留下来跟谷子值班。
他拿到了一份避难所的地图，他们负责的群众共172人，其中有一半是因里特人，对面的活动区也是如此，这两个队伍都被划分到最后撤离的行列。
巡视完一波后，左生回到值班室，在巡逻表上填写记录：无异常。
三十分钟后，进行第二次巡逻。
门咣当一声弹开，不知谁在外大喊：“徐队，徐队在吗？”
来人是个挺健硕的男子，他是用脚开的门，门板触墙反弹回去，原地打晃，左生怀疑被他踹坏了。
见里面没有其他人，他站正了点：“不好意思哈，那什么，你们徐和队长在吗？”
左生：“他上去了。”
“哦那什么，我是先锋二队的，我叫德尔……”外面有人催他，“来了——这个麻烦你替我转交给他。”
看清是什么以后，左生脸色瞬间变了，刚刚被门挡住了没看到，德尔手里拎着的，是一条鱼，活的。
“这是塘子里的，不是海里的，记得告诉他，德尔送的哈，我走了！”
左生还没来得及反应，德尔就把鱼塞到了他的手里，又咣当一下带上了门。
左生居高临下，瞥手里，那只活鱼与他四目相对，仿佛是感受到了杀气，使出浑身解数蹦跶了一下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