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梨花满地不开门（1）
杨素从太后那出来，听太后和武治讨论武易熙的失踪和武令姝的婚事，武治也派了不少人去找武易熙，杨素猜测要不了多久太后就会把武易熙接回来。太后也有意无意地询问朝堂的事，还催促武治尽早把武令姝的婚事定下。
武令姝也最先坐不住，虽说她没有强硬的态度，但是也很明确的表明了不肯嫁。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姐姐到底身在何处，哪有心思想婚嫁之事。太后见自己的亲女儿有些厌烦，也怕伤了母女情分，只好道身体乏了，让他们都散了。
杨素也庆幸能尽早离开兴庆宫，毕竟后宫的女人没法参与朝政，后庭的事也是反复的说来说去。武治的低级侍妾多，基本都是得宠几日后就被遗忘了的，想往上爬的越来越多，也免不了后宫纷争。
杨素准备去中书省，发现景竹秋一直跟着自己。他便绕了个无人的道停下：“姑姑什么事？是皇后有什么吩咐吗？”
“杨舍人。”景竹秋行了礼：“近日皇后身体抱恙，太后免了皇后的请安。不知，刚才陛下和太后在聊什么呢？”
杨素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左不过就是长公主的事情，朝堂之事，后宫也是不许议论的。”杨素也知道景竹秋想问什么，便索性都告诉了她：“不过姑姑今日来，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正是正是，什么都瞒不过杨舍人。”景竹秋笑道：“是我们娘娘想给闻人将军送封信，只好麻烦杨舍人了。”
杨素思量着，装作不解：“给闻人将军送信，这是为何？”
景竹秋愣了愣，一惊：“难道杨舍人不知道我们娘娘和闻人将军的事情吗？婢子以为闻人将军都跟您说了。”
“这样啊。”杨素点点头，装作好像明白的样子。
“您不知道，起初我们娘娘不太待见闻人将军，可后来闻人将军救了我们娘娘，我们娘娘就觉得他也是个好人。”景竹秋说着，拿出了信：“喏，这信还要拜托杨舍人了。”
杨素淡淡一笑，接过了信：“姑姑告诉娘娘，请娘娘放宽心，臣一定将信送到，不会被别人知晓。”
“婢子替皇后娘娘多谢杨舍人了。”
“想来，皇后身体抱恙，应该是得了相思病吧。”杨素打趣道。
“是，但也不是全是，还有个更重要的。”景竹秋盈盈一笑：“我们娘娘第一次怀有身孕，难免有不适应的地方。”
杨素微微愕然：“那要恭喜皇后娘娘了。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嫡子呢。”杨素本来就因为香囊一事，觉得闻人昴和吴颂嫣的感情不一般，当听到皇后有喜，他第一反应觉得这个孩子不是武治的。
先帝还在时，武治听了太后的话，不随意纳妻妾，到了即位之前一直只有皇后一位妻子。虽然不纳偏房，但也时常也与东宫的宫女寻欢作乐。其中就有一个宫女怀了孕，太后为了武治的清誉，待那个宫女生下了一个公主之后便秘密处死了。
武治即位之后有段时间宠爱林婕妤，便把公主交于她抚养，只是盛宠一时，也很快被忘了。武治虽然妃子多，到现在活下来的却只有一、两个公主。宫里的女人你争我斗，苏昭仪前不久的孩子就没的很蹊跷。
林婕妤是太师闻人言举荐的，神态娇媚，讲话时柔声细气，楚楚可怜的样子迷了武治很久，只是一直没有怀孕，待闻人言送上了新人，她也被武治忘记了。
“过几日是皇帝的生辰，送给皇帝的礼物可准备好了？”杨素问道。
王安道：“不如这次送寿桃？”
“寿桃？武治能喜欢？”杨素撇撇嘴：“之前在地方的贡品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他似乎也没有特别喜欢的。”
“送点稀奇的？”王安沉思片刻：“不如咱们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送个美人？”杨素道：“这京城的美人，也差不多快被闻人言搜罗走了吧。再去找一个怕不是来不及了。”
“郎主忘了，咱们府中就有一个。”
杨素带着玩味的神色：“叫她过来。”
朱燕浅浅含笑，被带了上来：“郎主有何吩咐？”
“长相不错，是个美人坯子。”杨素盯着朱燕看了好久，开口道：“若是仔细打扮一番，也不逊于苏昭仪她们。”
朱燕连忙微微一怔：“杨舍人这是什么意思？婢子不明白。”
“过几日是陛下生辰，郎主考虑送什么礼物给陛下。”王安解释道。
“难道是要送婢子吗？婢子哪能和各宫的娘娘相比啊！”朱燕忙道：“婢子不想进宫啊，只想一直在郎主这伺候。”
杨素轻轻一笑：“哼，当初闻人言挑人时，必定都是选的有些姿色的，别看你现在是个婢子，精心打扮也是能摇身一变成为妃子的。”
“这，这是什么意思。”朱燕瘫坐在地，疑惑地看着杨素。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来历？”杨素说道：“从你进府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你是谁的人了。我与闻人昴在齐州共事三年，他至少不会突然就随便纳妾。”
王安补充道：“还有你的厨艺，你要是真是家中贫困，怎么可能会认得这么多食材，会做这么多上等佳肴。”
朱燕哑口无言，只呆呆地坐在地上。良久，她开口：“杨舍人能否放我回去，留我一条命。”
“即便我愿意放你走，你以为闻人言会放过你吗。他一旦知道你被我发现身份，你以为你还会对他有什么用吗？”杨素道：“你若是进宫得宠，他肯定会继续利用你，但是你可以保住你的命。”
“婢子一定要进宫吗……”
“陛下后宫的妃子多，恩宠也是一天有一天没的。如今皇后刚得宠，宫内也需要有个人帮衬着。闻人言多疑，你要是回去必定会把你杀了，你放心，只要你能帮助皇后，皇后一定有办法让你得宠笼络住陛下的心，生下个皇子公主的，今后可不是丫鬟的命了。”
“婢子全听杨舍人的。”
杨素亲自让王安到齐州给闻人昴送信，也顺便看看闻人昴听到吴颂嫣怀孕之后的反应。这几日闻人昴一直在查自己兄长闻人煜的事情，他弄不明白为什么闻人煜突然被调到了灵州。
“你怎么来了？”闻人昴神思倦怠，开口问道。
王安微微欠身：“是皇后的婢女给了我们郎主一封信，说是皇后给闻人将军的，让郎主亲自派人交予闻人将军。”
闻人昴愣了愣，抑制住内心的喜悦，面不改色地说道：“搁这儿吧。”
“是。”王安放下信，随即开口：“皇后娘娘有喜了。”
“皇后有喜了？”闻人昴心里一震，明明是件好事，可他却有些失落：“真的？”
王安道：“皇后的婢女亲口说的，应该不会有假。皇后真是好福气，刚刚得宠就怀了孕，若是生下位皇子，地位就更稳固了。”
“不必拐弯抹角。”闻人昴站起身来，腰间的香囊也随之晃动：“你大可回去禀报杨素，我与孩子的事情无关。”
王安听了杨素的话，不试探地太明显，但是闻人昴还是听出来了。王安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既然有闻人将军这句话，那属下回去也好复命了。”
“还有，我兄长为什么突然被调到灵州？杨素知道吗？”
“这是太师的家事，我们郎主不知道的。再说了，太师府口风很严，我们郎主想知道也很难的啊。”
吴颂嫣有孕在身，再加上大臣们送了不少的美人，吴颂嫣也因此被武治冷落不少。
“也不知道闻人将军收到信没有。”吴颂嫣低着头，打不起精神来：“如果他知道我怀了陛下的孩子，他会不会多想。哎呀，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景竹秋道：“就算娘娘您不告诉闻人将军，闻人将军早晚也都会知道的。您如果提前就告诉他，他还会觉得您心里是在乎他的。”
“真的？”吴颂嫣半信半疑地问：“那本宫就宽心了。”
“话说大臣们送了不少美人进宫，陛下也很少来咱们这了。”景竹秋幽幽道：“婢子还听说，杨舍人也送了个美人进宫，就是那个朱才人，她才进宫没多久，陛下就封他了个才人。”
“她是杨舍人送进宫的？”吴颂嫣漫不经心地问道：“杨舍人从哪里找来的？”
景竹秋道：“婢子打听了一下，那个朱才人原先是个要饭的。后来……后来……”
“后来怎样啊？”吴颂嫣好奇道：“刚才不是很能说，怎么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了？”
“后来，婢子也只是听说。后来，那个朱才人在街上被闻人将军看见了，闻人将军硬要纳她为妾，再后来被杨舍人看到了，杨舍人见她可怜便收留在杨府当佣人。”
“闻人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吴颂嫣本来对朱燕不感兴趣，但听到闻人昴，她就立刻坐不住了：“闻人将军之前喜欢过她？”说着，便委屈着嘟嘴。
景竹秋忙道：“婢子也只是听说，娘娘听着玩就是了。”
“娘娘，朱才人求见。”宫女进来禀报。
吴颂嫣撇撇嘴：“她来做什么？算了，让她进来吧。”
朱燕行了一礼，恭敬道：“娘娘。”
“妹妹坐吧。”吴颂嫣勉强笑道：“妹妹怎么有空到本宫这儿来。”
朱燕淡淡微笑：“娘娘不要误会，妹妹既是杨舍人推荐来的人，自然是和娘娘一条心。不瞒娘娘说，我本是太师府里的人，太师让我卧底杨府。杨舍人发现了我，我也知道如果我回到太师府，太师一定不会留我性命，索性我就跟了杨舍人，进宫帮助娘娘。”
吴颂嫣皱皱眉，心里暗暗道原来朱燕本就是太师府的人，事先肯定也认识闻人昴，她也因此更确信曾经闻人昴想纳朱燕为小妾。“本宫不需要你帮。”吴颂嫣撂下一句话。
朱燕没以为吴颂嫣会拒绝自己：“妹妹当初入宫，也是因为杨舍人能保住我一条命。倘若娘娘不愿意见到我，那妹妹以后就少来便是。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你先等下。”吴颂嫣知道杨素推荐朱燕的目的，无非就是巩固自己在宫中的地位留住陛下，如果日后她诞下皇子，闻人昴回京的机会也多了不少。“本宫没有不愿意见你，只是本宫现在身怀皇嗣，万事都得小心些。”
“妾身既然已经到了这深宫中，自然已是没有了退路。妾身一定尽心尽力帮助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