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修)
窗户外面的阳台不知道什么时候蹦上来一只猫,竖着尾巴在阳台上走来走去。
白色纱帘透着小猫的身影,季让掐了掐眉心,头仰靠着墙,手也耷拉到两旁,任由身上的人睡着。
其实他这屋不会让别人进来,但当时他就想让她进来,进来跟他说说话,不过事情好像朝着他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
以前外公拿他当继承人培养,外公告诉他,想要什么就要不择手段的争取,心不狠,站不稳。
要不把她睡了得了。
季让想到这里,他的手杵着额头,无奈的笑了笑,这跟坏蛋没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她表哥突然出现,他大概会很耐心的跟她一步步接触,他不逼她,但她也总会过来。
此刻顾唯一睡得很沉,她趴在他的胸膛,听着有节奏的心跳声。
不过下一秒,手机铃声打破了夜里的寂静。
顾唯一的手机在口袋里一亮一亮的,可睡沉的她只是动了动,换了一个姿势。
季让低头瞅她,拿起她的手机,来电显示是表哥。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直接接了。没等那边说话,他先说了一句,喂。
那头张岩直接炸了,一边骂一边跑,手机里是呼呼的风声。
季让揉了揉太阳穴,把手机拿远了点,“把你妹接走。”
便直接挂了。
季让坏就坏在这里,明知道张岩防他跟防洪水猛兽一样,他也不告诉张岩在哪,就让张岩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挂了电话,他低头就见顾唯一好像醒了,好像又没醒。
她瞪着眼睛仰着脖子看他,一动不动的。
季让戳了戳她额头上的包,“谁给你磕的。”
顾唯一没说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嘟囔了一句:“玩偶也自动发热嘛。”
“……”
张岩接到电话立马给郑枳打过去,知道他们在时忘酒吧,等他到了时忘酒吧问了门口的人季让房间,便直奔三楼。
他在外面直接砸门,嘴里的话也不怎么好听。
此刻张岩早就在心里把季让来来回回杀了三四遍了,要是开门看到他不想看到的,估计他真能杀了季让。
门开了,季让趿拉拖鞋,单手插着兜给他开门。
门开那一刹那,张岩气瞬间消了。
他这个妹妹抱着人家的大腿不撒手,还睡呢。
“把你妹弄走。”季让声音冷着,他身上淡漠地情绪浓烈。
“用你说。”张岩也不甘示弱,抄起顾唯一,把人抱起来。
临走头,张岩忽然回头看向季让:“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认识的,但顾唯一是我的妹妹,所以我是以同学的身份拜托你,离她远点。”
季让看了张岩一眼,时间过得太快了,他们都变了不少。
不过张岩的性格还是跟高中一样。
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那,季让靠着墙,视线落在顾唯一的脸上,声音微沉:“你的拜托恐怕我不能接受。”
在面对以前的人,他会变得沉稳。
张岩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我也不会顾及同学情面了。”
顾唯一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她躺在床上盯着房顶,脑海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断断续续的几个片段,她也拼凑不起来。
索性就不想了。
等她拿起手机的时候通话记录里她拨过去十来个通话,都是打给季让的,第一通接通了只有一分钟,后面都被挂断了。
她不记得在那短短的一分钟里她说了什么,或许骂了他几句,不过这都是她想象的。
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这几天突然消失的季让让她心里不得劲,很憋屈。
这种憋屈很难受,还不如跟季让吵一架。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便一点没客气的推开门。
张岩拿着一瓶解酒药大大咧咧的进来,他站在床铺边上,挠了挠左边的断眉。
“醒酒药。”张岩说完,又开始唠叨,“你胆子真肥在酒吧喝多了,也不怕哪个男的给你拐跑。”
“那不是没拐跑嘛。”顾唯一眯着眼睛拿上桌子上的眼镜,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中午了。
“呵。”张岩冷哼一声。
“哥你不要忘记我是你的债主,你要对我好一点。”顾唯一起身拿药。
张岩没搭理她,是因为他想起来一件正经事。
“昨晚你断片了嘛?”张岩其实是想问她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没。
“什么断片?昨晚喝多了不是你们送我回家的吗?”顾唯一喝完解酒药给自己倒了杯水,颇为无辜地问,“我不会真被男人拐跑了吧?”
张岩松了一口气,忘了也挺好。
“有你哥在谁能把你拐跑。”
“哦。”
今天没课,她不用看自习,吃完药喝了点粥又窝在床上玩手机。
三人群里面异常安静。
顾唯一:【你们都到家了嘛?】
赵黛汐:【到了。】
郑枳:【到了。】
顾唯一:【我昨晚喝多了没耍酒疯吧?】
群里静了一会儿。
郑枳:【没有。】
一向话多一点的赵黛汐跟着说了一句没有。
其实顾唯一也忘记昨晚的事情,她就记得自己喝多了,晕晕的,然后后面的事情忘记了。
她喝多了酒品不算太行,会耍酒疯,喜欢抱着东西,既上次喝多抱着电线杆不走之后,她就很少喝多。
等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表哥又不知道去哪了,她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倒是酒味不多,但她细细闻了闻,愣住了,衣服上好像沾了特殊的味道,很好闻的香味,好像是季让身上的味道。
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南一庆元旦在大礼堂,是要准备节目的,大到校长老师,小到学生都可以准备节目。
像她们级部李主任便喜欢唱歌,虽然跑调但也会唱,学生也很乐意看他唱歌。
而顾唯一所在的历史组组长跟李主任年纪相仿,也是一个喜欢准备节目的人。
顾唯一是新加进来的老师,这个准备节目自然少不了她。
组长比较有话语权定了一个节目,历史组的老师穿汉服去上面走一圈,因为顾唯一和另一个男老师是最年轻的,他俩还需要表演一段。
男老师姓丁,顾唯一就直接叫他丁老师。
丁老师比她早来一年,跟刘婷一届的,长得嘛普通一些,戴着眼镜倒是白净也厚道。
顾唯一听过小道消息,丁老师追过刘婷,不过刘婷没看上他。
历史组聚在办公室,组长问:“顾老师,上次你们班那个民国服装是不是租来的。”
顾唯一点头。
组长:“那你有时间能不能跑一下看看有没有汉服租赁的,我听郑老师说你跟那个老板熟。”
在众多同事的拜托下,顾唯一接下了这个工作。
周末的时间,顾唯一和历史组的老师们一起排练,而季让好似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样。
她没有主动联系,季让也从未找过她。
周六这天,顾唯一收拾东西准备去彩排,办公室里没什么人,灯她还没来得及打开。
有人倚着门框敲了敲门,吓了顾唯一一跳,这个敲门的动作太像季让了。
灯打开是郑枳,郑枳看见她被吓住了,笑得厉害:“看你发呆半天了。”
顾唯一摸了摸脸:“有嘛。”
郑枳站直,走过来,凑近了一些:“你这额头上的包还没消,要不买点药。”
“不用买,有人给我拿了一盒。”
“谁啊?”郑枳问。
“我也不知道,放在讲台上,消肿的,我就用了。”
郑枳嗯了一声,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什么,打趣道:“听说你跟高三的丁老师扮情侣,是什么情侣?”
“宋朝的小姐和书生,俗气得很。”
“你俩还要表演一段?”
“听组长的安排,应该不长。”顾唯一收拾好东西,“我得去彩排了。”
“我跟你一起。”郑枳立马说。
南城的冬天湿冷湿冷的,冷风强劲,好似能吹到人的骨头里面。
顾唯一的手冰冰凉凉的,她插着兜和郑枳并排着走。
郑枳因为没什么节目特别清闲。
“你哥真打算在时忘酒吧旁边开清吧?”
顾唯一摇摇头又点点头:“他是准备开清吧,但我不知道在哪。”
“应该在时忘酒吧旁边,我听林嘉伟说的。”
“他这个人像来想什么是什么。对了,阿枳。”顾唯一转头看向郑枳,“我喝多那天没离开过你们的视线吧。”
郑枳愣了一下,“没……没有,你喝多了我们哪敢让你离开视线。”
“哦。”
顾唯一没再继续问,郑枳松了一口气。
那天喝多了,郑枳和赵黛汐以为顾唯一是去厕所,等张岩来得时候,她们才知道顾唯一跟季让碰上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也不清楚,送顾唯一回去的时候,她嘴里一直念叨着季让,她们这才意识到顾唯一对季让有不一样的感情,而这段感情并不适合她。
大礼堂内,组长跟人要了一块舞台排练用。
顾唯一站在一旁看完其他老师表演后,就该她和丁老师上场。
虽然组长没有深入发挥他编剧的能力,但他还是安排了一场戏,需要丁老师虚虚地抱一下她。
丁老师是一个脸皮薄的,几次排练到最后脸红着放弃。
有老师调侃说:“丁老师,再这样组长直接给你加吻戏了。”
这个老师说完,旁边的老师跟着乐起来,对于这样的玩笑,顾唯一倒是没什么感觉,也不会脸红。
可以往季让逗她的时候,她总爱脸红。
在丁老师再一次尝试的时候,顾唯一声音极小地说:“丁老师,你再放弃就耽误我吃饭了。”
丁老师瞬间红了脸,咬着牙,心一横,把顾唯一搂在怀里,本来是虚虚一抱,因为丁老师的紧张,抱得实实在在。
咔嚓一声,郑枳照下来这一幕,看上去还不错。
她直接发了朋友圈。
【陪顾老师排练,书生x小姐,郎才女貌】
赵黛汐立马评论:【请问哪里领顾老师这样的小可爱。】
郑枳:【不好意思名花有主了。】
此刻,时忘酒吧里还没什么客人,十分冷清,旁边清吧忙活的倒是热火朝天的。
“哥要不我去打探打探旁边的清吧,这个老板感觉挺信誓旦旦的,还放话业绩能超过我们。”林嘉浩凑过来。
林嘉伟看了他一眼:“好好找工作吧,都成年了学习不好就算了,还混吃混喝。”
林嘉浩不满地做到一旁,拿了支烟,略显稚嫩的脸上,满是傲气。
“让哥给我介绍了一家修车公司,明天过去面试。”
林嘉伟看了他一眼,没再批评他,而是无聊的刷起朋友圈。
季让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不紧不慢的,像是在消磨时间。
自从与顾唯一不再联系,他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的漫长,无聊。
“哥你看看日记妹才能还挺多,还表演节目。”林嘉伟手机递过来给季让看。
那是一张照片,顾唯一头微低着,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照片里的男人很害羞,而顾唯一的神情看不清。
他能想象出,她排练时害羞的笑,那笑容像是印在他的脑海里,抓挠他的心肝。
季让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又稀薄起来,他突然站起身,阴沉着脸,往楼上走。
他走得很快,此刻他像是溺水的人,需要游到水面呼吸新鲜空气一般,那种感觉太难受了,肺部像是被撕扯着。
到达三楼很漫长,走廊的窗口开着,冷风呼呼地往里面灌。
他走到窗口,好像终于能够呼吸。
这几天他一直不敢联系顾唯一,他很怕,怕看到她知道他过去时眼里露出的厌烦。
他怕她讨厌他。
想到这儿,他自嘲地笑了笑,从小看到大他没这么怂过。
昏暗的楼道里,季让靠着墙,点了一支烟,打火机呲溜一声冒出蓝黄色的火光,照亮他疲惫不堪的面容。
他现在比遇见顾唯一之前更加憔悴,颓废。
他低头抽着烟,手机放在窗台上,里面传来女生的声音,软糯温柔的。
“季让。”
“嗯?”
“季让。”
“嗯”
“季让。”
“嗯。”
……
没人知道那晚他听了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