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洗头

    慕白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了，昨夜的喧闹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的。慕白侧耳听听，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心里想着看看外面的状况，便伸手拉开了门。门外突现一片黄橙橙的颜色，是昨天筛干净的稻谷，在场地上摊成薄薄的一层。慕白这一拉门，惊起了几只偷吃的麻雀。突然从老樟树底下窜出几个娃娃，挥手也驱赶起了麻雀。慕白的出现也激起了他们的好奇，几个娃娃沿着场地边沿一溜烟就到了慕白眼前。他们一边好奇的朝房间张望，一边斜着眼看看慕白。有个胆大的娃娃开口到：“你就是城里的大学生啊。我妈说读书要向你学习哩。”慕白笑着和这些孩童攀谈了几句，还顺带让他们进屋参观了一圈。娃娃们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也把慕白当成了自己人，互相揭发些丑事，算是对慕白表示信任了。

    差不多该去四婶家了，慕白便别了这些娃娃，关上门，小心绕过这金黄的场地，踏上那条熟悉的小径。今天慕白在院子里就见到了四婶，她正在晾衣服。“今天不用去田里啊？”慕白问道。“已经好了，稍微歇两天，水田准备好了，要下秧苗了。”四婶说着看向慕白，脸上的笑意突然僵住了，她伸出手在慕白发间摸索，“看，怎么稻草都在头发里。”慕白这才意识到昨晚自己有多狼狈，抬手想去捋一下头发，发觉胳膊抬过肩膀都有些困难。唉，这劳动劳动还伤筋动骨啊。

    这边晒好衣服的四婶搬出了方凳脸盆，还有一个搪瓷碗，在廊下放好，又进屋去了。慕白看着竹竿上飘洒的衣裤，想起从前韩剧里那些晾衣服的浪漫景象，觉着这样敞快的方式接受太阳的抚触，衣服也会感到幸福的吧。这时四婶从里间拎出一只铁皮桶，桶口还冒着点热气，招呼慕白过去。四婶示意慕白坐着小板凳上，舀水到了脸盆里，原来是要给慕白洗头啊。

    慕白不想这么麻烦四婶，想自己来，结果酸痛的胳膊还是让她败下阵来。慕白感觉那些温热的水随着“哗哗”声一点点渗入发间，滋润着整个头皮。这时，四婶不知用什么在慕白头发里摩擦，像是有果皮一样的东西。这样摩擦一阵，头发间挂满了丝丝小泡泡。四婶又按摩一阵，换水给慕白清洗干净。这么多天以来，慕白第一次感觉头发如此清爽。等到再次可以抬头直面四婶时，慕白好奇的问刚刚四婶用的是什么。四婶拿起搪瓷碗，里头有几颗蚕茧大小的青皮果子，叫“皂角”。这是慕白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皂角”，也是第一次用纯天然的皂角洗了头发。

    四婶拿木梳子给慕白梳着头发，嘴里嘟囔着：“这么黑的头发，留长了多好看啊。”慕白回头瞅瞅四婶，问道：“四婶，你的头发有多长啊，挽着也看不出来。”四婶笑笑，把木梳上的落发仔细捋下来交给慕白，说道：“要不你帮我洗头吧。”慕白把手里的头发一丢，兴奋的站了起来。突然四婶急吼吼的捡起了慕白的头发说：“不能乱丢的，不能丢。”慕白被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走时要带走的，不好乱丢的。”慕白哦了一声。

    四婶解开发髻，头发一直垂到了屁股下面，说瀑布有些夸张，但是在现代人眼里这么自然的长发着实让人惊讶。四婶的头发一落到盆里，很快便挤满了整个脸盆，慕白只得一部分一部分的洗。慕白学着四婶剥开皂角，摩擦出泡泡。这洗头发的过程费了些时间，因为每次慕白换水时，四婶还要监督她把水里的头发都捞出来。洗完头发，慕白给四婶慢慢梳着湿发，四婶收集着慕白给她的落发，最后这些掉落的头发在四婶手里变成了一个小发咎。

    突然院门外一阵骚动，有人边跑边喊，“打起来了，快，塘边打起来了。”四婶紧张的朝外望了望，也没看清喊话的是什么人，想着头发还披散着，便让慕白先出去看看。慕白顺着声音，跑出院子，心里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