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悔莫及
楚天背着景颜进了房间,直到躺下之后,她的泪珠依然挂在脸上,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楚天突然又有些后悔,是不是应该替她与萧然挑明事实的真相。
他就这样默默坐在她身边,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一开始他的确藏着一点私心,她在萧然那里遇阻,仿佛自己就多了一分机会。而现在只要是能让萧然回到她的身边,无论什么,他都愿意为她去做。
他有些沮丧地看着景颜,突然她在梦中惊呼:“不,不要,萧然,……”
在梦里,她第一次喊到的不是子骞而是萧然的名字,这让楚天有些意外。
只是楚天不知道,景颜做了一个梦,梦见萧然再与她相会的路上,为了救自己而遭遇了车祸。
她又一次经历了失去他,那个梦太过可怖,以至于她挣扎得要从梦中醒来,她不愿多停留一秒。
可那梦让她就像陷进了沼泽里的人,怎样都挣脱不开,且越挣扎陷得越深,楚天关切地伸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眼里满是疼惜。
也许是突然得到救赎,她渐渐平静了下来,紧锁的眉间略微松开。
他们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天色渐亮了起来。随着阳光洒进窗台,她缓缓睁开眼,幸好一切只是一场梦。
可她还没来得及释然,可眼见的所要面对的现实也不比梦好几分。
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还一直感激上天能再给她一次活着的机会,让她再遇见子骞,
满心期待与他再续良缘。
可事实却给她接二连三的打击,令她应接不暇,痛上加痛。天到底要让她度过多少个劫难才肯罢休?
似乎她没有其它选择,除了将他忘却。从前即使在宫里那样的阻隔下,她都从没有抱定过要忘却的心。凭什么在这里却要面对这样的选择?
可他不是子骞,他没有从前的爱和记忆,也没有从前的爱和包容,除了将他视作陌生人,又当如何?
那种感觉就好像试图去抓住一缕阳光,阳光却从她的指间滑落,她无力而哀伤,而那道光即将不再属于他。
在来这个时代之前,她根本不会想到,有一天会与子骞形同陌路。
往事随风,吹散在岁月的长河里,换了容颜,却回不到最初。
她麻木地起身,漠然地看着窗外,良久,方才一个悄悄走出山酒店。
现下已是深冬,树上的叶子开始纷纷掉落,偶尔有风吹过时,树叶随风飘舞而下。
每一片树叶都像一个舞者,它们在风中飘左、飘右、飘上、飘下,忽地打一个旋,象戏台上青衣小旦的一个腰身轻摆,无限妩媚,最后终是敌不过地心引力,慢慢地,带着对风的无限眷恋落下。
无论它们有多么不情愿,都不得不面对被无情吹落的现实,就像她无论有多么不情愿,也不得不面对被无情遗忘的事实。
她从前并没有体验过江南的寒冬,那冷气像是从脚底不断往上窜,无孔不入,整个身体都仿佛立于冰窖一般,冷得通透。
来这里之前她以为北京的冬日过于严寒,而今才知道南方的冬日才更加难熬。
她原以为“身体冷了,心便不冷了。”
可明明她已经冻得浑身颤栗,为何依旧觉得自己的心寒彻骨。
而就在这个时候,徐露突然从景颜身后跟了上来,“景颜姐,这是暖宝宝,我给你贴上。这方面可太冷了,你千万别冻感冒了。”
徐露总是那个给自己送温暖的人,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景颜的心里终于涌起一阵暖流。
“谢谢,你自己贴了没有?”
“贴着呢,我浑身上下贴了六个。还好咱今晚就可以回北京了,还是有暖气的北京好啊,南方这冬天真不是人过的。”
景颜莞尔,本以逃出北京来躲到这里就能相安无事,没想到却在这里被伤得更深。冬天过去春天会来,可她心中的冰封的冬日,何日才能春暖花开?
今日是景颜的最后一场戏,站在布置好的街景中那一刻,她忽然有些恍惚,那似曾相识的街道,从前她总喜欢热闹,每逢节日,总要去与子骞一同去热闹的街市嬉戏。
而偏偏这个时候她一回眸,萧然正立在她的身后,那一刻,她差一点又一次误以为那是子骞。
而转瞬间她便又清醒过来,那人不是子骞,他的名字萧然,子骞是绝不会对自已说出那样令人心寒的一番话。
她就那样她决然地将目光转开。回避他的那一瞬,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肯落下。
花开花落,你可记得曾许诺过与我天长地久?流年清浅,你可曾记得与我盟约了爱的誓言?岁月蹉跎,蓦然回首有一段忆会在记忆中搁浅总有一段感情需要用一生铭记。
执手两两相望而后再两两相忘旧时光里的殇淡了又浓,那人或许不再是自已所牵挂之人,为何面对这个事实,心却依然这般疼痛?
难道真的是自已的执念,子骞不论前世今生都注定与自已无缘?这样的念头闪过,心尖像被利剑又一次划开一道口子,只是她心早已疼得失去知觉。
那个叫沈星仪女人真会是他今生的良配吗?她的本性会不会如玲珑一般呢?如若那样自已该当如何?他又该当如何?
景颜不敢再往下想,各种复杂的思绪在景颜的交织缠绕,让她难以挣脱出来,此时的她已经哭不出来,泪水干涸,心间尤像盐碱地一般苦涩难耐。
面对景颜刻意的回避和疏离,萧然百感交集。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终究是自已的自以为是深深地伤害了她吗?
他脑海里不断得在回想与景颜发生的种种过往,心内有种深深的迷惘和伤感不断在向外扩散。
他不敢贸然再靠近她,对于自已昨夜的行为,他于是他只能将自已隐藏在她不易察觉的一个角落,远远地望着。
她看到有些人在投壶,她不禁上前围观,从前在街市上但凡有看到投壶的,她都定要拉着子骞去玩一把。
于是她径直走了过去,拿了一支箭杆飞向前方的壶,箭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稳稳落在壶中。
“哇,中了中了!”
徐露惊呼。
景颜继续往壶里投,每每皆中,所有在场围观的人都沸腾了,这样的气氛抑或也感染了景颜。
“太厉害了,我在这里摆摊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百发百中的。”
“我的师傅曾经能三箭齐发分中三孔……”在说到子骞的时候,景颜展露了难得的笑颜。
一个穿越时光轴线的趣味游戏,又将她带回那个只属于她和子骞的甜蜜时光。
这样笑逐颜开的她和昨晚那个简直判若两人。萧然看着这样的她,越发感到困惑,这样多面的她,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他不禁想起昨晚李怀剧中的那个男主角,当他意识到自己错失真爱时,却独自对着明月发出的感叹,这样的联想让萧然感到怅然若失。
因误会而生嫌隙,因嫌隙而疏远,待到真正失去之时才发现,一切已无法挽回。
人总要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曾经沧海难为水,自己这样的过失,要用怎样的才能弥补?
在他思索之际,景颜和徐露正打算离开,景颜远远看见萧然,如逃一般选择绕道走。
“景颜姐,不是这条路吧?”
“我们往那里走吧。”
景颜从没有想过自已的生命中会有一天会与自已曾深爱的人变得如此疏离。
萧然见状,心怀隐痛,满心凄迷,惆怅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