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
萧然前脚买完东西从后门出去,景颜后脚正从前门走进展厅。之前她并不知道这是明代的展,楚天带她来这里,纯粹是想带她来散散心。
她已经郁郁寡欢了好些天,除了拍戏的时候,其它时间都一语不发。
景颜走进展厅,先是被入口处的几幅海报所吸引,当她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幅的时候,生生吃了一惊。
那幅画上不是别的,正是子骞送她的白玉簪子。那是子骞亲手定制,只为送她作定情之物,所以她一眼便能辨认出。
可簪子在她投湖中便不知所踪。而现在它怎么竟就成了拍卖品?
见自已的东西被别人拿来展出拍卖,她顿时怒火中烧,声音也因为情绪激动而提高音量:“这个白玉簪子现在何处?”
方才接待萧然的那个销售人员见有人的口气不像是询问而是质问,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耐着性子作了解答。
“哦,小姐,这个簪子刚刚才被人买走。”
“这个簪子是我的,你们怎能卖了它?”
楚天起先以为景颜声音大不过是最近心情不好,也没有在意,而一听她这样说,简直倒吸了一口凉气。
“啊?小姐,您在说什么?”
销售人员也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它,它是我心爱的人亲手送给我的,你们是怎么得到它的?还不经我允许就私自拿来售卖。”
“不是,”销售人员被她一大串稀奇古怪的话弄得一时语塞,顿了一会才又接着说,“小姐,我们这里的每件展品都是有合法来源并且可经出售的,您会不会是看错了?”
“我不会看错的,它真的是我的,是子骞送给我的,它上面还有一个小磕痕,那是我不小心摔到的……”
销售人员不知道景颜没料到对这个簪子如此熟悉,想着或许是曾经辗转到过她的手。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不是您曾经遗失过它,但我们的确是合法将它销售给其它客人了。”
“你们凭什么,你们把东西还给我!”
楚天见景颜的情绪过于激动,连忙上前劝说道:“你别急,我来跟她说说。”
“这个簪子对我朋友很重要,你们可否告诉我们这簪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不好意思,这个是商机机密,请恕我们无可奉告!”
“你……”景颜气得涨红了脸,那样子简直要将说话之人生吞活剥。
而销售人员也很无辜,怎么就凭空来了这样一个砸场子的人。
“那是什么人买走的,这总能说吧?”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哦,对了,那位先生刚刚才出去,你们这会也许还能追上他。”
“真的吗?景颜,我们……”
楚天话还没有说完,却见景颜闻声已经飞奔向门口。
原来古代的女子没有层层衣物的束缚,这跑起来的速度也是全然不逊于男子。只可惜景颜用尽了全力,却也只看见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景颜,快上车”楚天连忙随手拦了一辆车,拉着景颜也快速钻进了车子,车子一路跟到四合院附近,可突然一个拐弯便寻不见了。
景颜见车子跟不进去,连忙跳下车,一溜烟闪进弄子里。
“景颜,你等等我。”
楚天还没来得及扫完付款码,景颜早便已跑没了影。
“先生你们的包。”
景颜追人心切,将包落在车上,楚天听闻不得不倒回去取包。
街坊楚天取回东西再追向景颜时,已不知景颜拐进哪条弄子里去了。
而这时,萧然敲了老宅的门,来开门的是恭叔:“少爷,您怎么这个时候有空回?”
“我买了一个的东西回来。”
“真的啊!您这可是第一次主动带东西回来,老爷要是知道了,不得高兴坏了。”
“莫名就觉得有眼缘,所以就买回来了。”
萧然方觉自已的举动有些一时兴起,无从解释。
“哦,这倒稀奇了,可否让我也瞧瞧?”
萧然地从盒子里拿出簪子,然后小心翼翼将木盒子递给恭叔,恭叔一脸期待地打开木盒,却见里面只是一个手工甚至都谈不上很精巧的簪子。
萧然见恭叔的眼神由期待转为诧异,而后徐徐问道:“这可是有何渊源?”
萧然摇摇头,而后不禁自已也笑了起来。
恭叔便也附和着:“千金难买心头好,少爷喜欢就好,那我替您收进储藏室里?”
“好,谢谢恭叔。那我也先回去了。”
说话的时候,萧然又看了一眼那个簪子,眼里竟闪过一丝不舍,又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作祟,他只能强迫自已将目光移开,而后转身走出大厅。
“那您回去的路上当心些。”
“嗯。你也早点休息。”
恭叔知道萧然不喜欢在老宅留宿,自然也不会挽留他。
景颜在弄子里打转,明明感觉近了,可却就是没看到先前那个男子。
她慌乱加快脚步,不料却在街角的尽头几乎撞进一个男子的怀里。
她本能地向后退,却不料一个重心不稳,身体不受控往后倒,那个男子快速伸手拉了她一把,而这时,昏黄的光影刚好照在他的脸上。
借着那个灯光,她认出了他的脸,那张令他刻骨铭心的脸。她猛地又一次扑进了他的怀里,如同上一次一样让他猝不及防。
于他而言,她就像是他心灵的闯入者,总是不经允许的横冲直闯。
如果说上一次萧然还有些意外和茫然,而这一次,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已的心跳和疼惜。
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她的气息,因为哭泣她的身子不断地在颤抖,像个寒风下瑟瑟发抖的小猫,让他本能只想伸手去呵护与安抚。
他想伸手去轻拍她的肩,可手停在空中,却又倏地收了回来,尴尬的手仿佛无处安放。
景颜也似乎觉察到什么动静,缓缓抬起头,她的眼里眼光闪闪,直直地盯着他,他笔直身材的第一道线条,眉峰的第一个耸动,嘴角的第一个弧度,都曾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
面对这样亲切而又疏离的他,她再一次悲从中来。
她本来有满腹的话想对他说,可当她想到他现在是属于别人的时候,甚至连他们的定情信物都属于别人的时候,又心疼地说不出话来。
她的眼里满是悲伤、幽怨、不舍,复杂又深刻的情感让他也无法视而不见。
他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问了声:“你,还好吗?”
她眼里含着泪,却强忍着不让它们往下落。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因为她不好,真的很不好。她只想他能抱着自已,像从前一样替自已擦去眼角的泪水。
他见她只是一语不发的望着自已,不经意间大颗的泪珠从她眼角边潸潸渗出。
他眼里的温存分明还和从前一样,可为何他就不能是从前的他?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哭着跑开了。
“景颜……”他情不自禁想唤着她,可她却像逃一般地跑了。
他突然就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不知自已应以什么身份面对那样伤痛的她。
他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却仿佛感觉体内某种莫可名状的情绪,正汩汩向外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