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你省省吧
“为什么？”
李青葙闻言疑惑三分，怨怒七分的质问道：“皇兄，我可是你皇妹，你难道真忍心让我嫁给吐蕃那个丑八怪？”
李泓湛神情笃定：“正因为你是我皇妹，你的婚姻大事才不能随便这么轻易的决定！吐蕃那边，也不能嫁！”
“怎么就随便了？”她生气地掉转头，嘟起了嘴：“我跟墨阳哥哥青梅竹马，从小我就喜欢他，皇兄你不是不知道！更何况，他也是你情同手足的兄弟，你为什么不能成人之美？”
“……”
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件事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很多，对于李青葙来说，这是儿女姻缘，可对于李氏皇族来说，这件事甚至涉及江山的稳定。
尽管他万般信任奚墨阳，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奚常山有问题，可他心里的疑虑还没有解除，他又怎么敢拿这天大的事情来冒险？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你给我点时间，行吗？”
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可李青葙认定的事，又怎么能被他这么轻易扭转？
“不行！”李青葙猛一回头，眼眶里已经泛着银光，语气依旧很坚决：“我不管皇兄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这事关我一生的幸福。既然皇兄你不愿意帮我，那我就自己去争取！”
言语间，她已经掉头准备离开，刚一转头，右手手臂一紧，她便被李泓湛拽了回来。
“青葙……”李泓湛皱起了眉：“起码，得先问问墨阳的意见，再说不迟！”
青葙闻言激动了：“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帮我？”
“嗯！我帮你去问问墨阳！”
李泓湛点点头。
李泓湛前往奚墨阳房间的步伐和他的心情一样沉重，倘若，他真的促成了这段婚姻，万一日后发现奚常山有不臣之心，这件事又要如何收场？
他走走停停，脚步迟缓，花费了半天功夫才来到奚墨阳的床前。
余毒刚清，奚墨阳自是不能下床走动，可以他的性子，闲的下来倒是稀奇了。
他便命人给他找来了一大摞的兵书，一本一本地看。
看到李泓湛进来，他也没有收起书，只略微一抬头打了个招呼，然后伸手一邀，让李泓湛做到床边上来。
“王爷找我有事？”
李泓湛的目光定格在他手中的书上，笑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真没事？”
迟疑片刻，李泓湛又坚定地回道：“有！”
余光中，他不用过多确认都能看到门口处，李青葙淡紫色的裙子微露出来，她正猫在门口偷听者他们的对话。
李泓湛看了看奚墨阳，问道：“墨阳，前些年你一直被边疆的事务缠身，眼下你也年近而立，就没有想过要成个家？”
闻言，奚墨阳手中的书渐渐合了起来，目光也渐渐游离。这个问题……
“我还真的没有怎么想过……”
“那……”李泓湛问：“这些年，你可有过意中人？”
奚墨阳猛烈地摇摇头：“没有！”
听到这话，李泓湛心里的感情骤然间复杂了，原本他应该是失落的，可眼下他竟然有些开心。
如果李青葙知道的话，一定会骂他个十万八千遍。
而躲在门口的李青葙闻及此言，原本波光闪烁的眸里，也逐渐黯淡下去。
他竟说他没有喜欢的人？
李泓湛继续问：“倘若，要是有人喜欢你呢？”
奚墨阳仔细想了想，他出生官宦世家，自己又年轻有为，官拜二品骁卫将军，外貌不输潘安，整个人由里及外，从上到下都写着魅力两个字。
喜欢他的人，哪里是十个手指头数得过来的，根本算不得稀罕。
可他想来想去，始终觉得李泓湛不会无缘无故问自己这种问题，又联想到前些日子李青葙当着他们一众人的面表露心声，结合这些年的种种迹象，他也不是榆木脑袋啥也不知道。
“你说的不会是……”
李泓湛默默地点点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
奚墨阳犯了难，其实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青葙她虽然贵为大唐的公主，也不是凡夫俗子能轻易配得上的。
可男欢女爱的事情，从来都是要讲究一个感觉。
而他，从始至终没有过那种感觉。
“你呢？”李泓湛似乎也能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些许问题来：“你对青葙，又是什么样的情感？”
奚墨阳躲开他的目光，心间惆怅不绝。
若是他拒绝了，会不会伤害到青葙，又会不会伤害到他和李泓湛之间自小的情谊？
片刻，他抬起头，毅然说道：“王爷，我说不了违心的话，我向来对容乐公主，只是兄妹之情。”
只是兄妹之情？
这句话就像冰刀雪箭射向李青葙那颗原本炽热的心脏，把她本来的期望全部冻结。
她好看的眉眼间，仿佛要结出一层霜来，眼眸里的冷波，人见犹怜。
“兄妹之情……”
她转了个身背靠在门栏上，迎面而来一阵冷风，透过她微张的唇直吹入她的心肺深处，冷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到头来，她所有的期许，都成了空。那些她自以为的两情相悦，最终只是她一厢情愿？
慢慢的，她已经被冻得微微泛红的脸颊盛了两行清泪。
他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么？
李泓湛侧过脸，悄悄看了眼门外，没有见到李青葙的身影。他知道她已经离开了。
这个时候，她理应是难过的。
既然奚墨阳无意，他便也能获取暂时的心安。
“墨阳，有件事，我希望交给你去办！”
他开门见山道：“万重山已经伏法，净空也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加上刚刚落网的陈湖等人，我猜测，白檀一定会在暗中再下毒手。我想把他们关押在节度使大牢，由你亲自来负责看管。你意下如何？”
奚墨阳听完就要从床上立马跳下来：“我听从王爷的安排！”
李泓湛满意的点点头。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想要对他们下手的，应该不止白檀。
事情究竟怎么样，很快就就会有结果。
青葙走在后院中，步子极其的缓慢，慢到刚刚从病床上翻下来的秦遂都能够蹒跚着脚步跟在她后面，还能跟的那么紧。
他看到青葙从奚墨阳房间冲出来，边跑边哭，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到她难过的模样，他还是很担心，便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以防发生意外。
可他拙劣的跟踪很快就漏了馅儿。
本来李青葙心情就差到了谷底，再被这跟屁虫跟上来，一时间心底所有的委屈和愤懑全部找到了爆发点。
她扭过头冲上去抓起他的衣领就开始拳打脚踢，而秦遂也默不吭声地任她发泄。
甚至，就连老天爷也不知道是在帮忙，还是在嘲笑，一阵疾风驰过，紧跟着就是淅淅沥沥的雨点不住地打向青葙湿润的脸。
她便哭得更厉害了。
“公主，你没事吧？”
秦遂看着她的样子，甚是担忧。
从来，她都是一直骄傲美丽的孔雀，现在，她却活生生像一只落汤鸡，狼狈又可怜。
青葙却对他从来不会有好脾气，她心底所有发不出的怒火，现在全部都发在了秦遂身上。
“怎么了？我有事你很开心是不是？你跟着我干什么？来看笑话？来幸灾乐祸？”
秦遂半晌没有说话，这些年在江湖上漂泊，他深谙和女人的相处之道。像眼前这种情况，盲目的安慰和劝说，倒不如凭她不吐不快。
见他愣在原地，青葙的委屈劲更浓了：“为什么不说话？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秦遂这才微微动了下嘴唇，声音小的可怜。
“我只是想安静地陪着公主！”
“呵！”青葙冷笑一声：“你算何人，我稀罕你陪？怎么，你以为你天天这么殷勤本公主就会喜欢你？”
秦遂还是没有说话，他原本也没有奢望公主会多看他一眼。
有的人的爱，像火星撞地球，激烈而澎湃；而有的人的爱，却如向日葵一样，只是在默默跟随着太阳的方向移动，沐浴着阳光，却从来不会奢求拥有这个太阳。
秦遂知道，公主嘴里说的喜欢的人是谁，他也知道，公主现在所有的喜悲，都是由那个人来牵动着。
不必说，今天一定是奚墨阳他惹到了公主。
“公主，若是有人惹公主不开心了，只要公主说一声，我就去替你教训他！”
“你替我去教训他？”青葙反问道：“你是我的奴隶么？你凭什么替我去教训他？”
秦遂闻言，垂眸道：“公主若要我当你的奴隶，我也心甘情愿！”
可李青葙并不领他这份情，反而觉得有些恶心：“得了吧！秦遂，你是什么样的人，别以为我不清楚。我告诉你，本公主不是那么随便给你消遣的人，你省省吧！”
别人不知道，可李青葙是一清二楚的。
以秦遂的身份、身手，他当年要是留在朝中，官职应该不会低于奚墨阳。
可他就是羁傲不逊，放荡不羁，他这个人天性喜欢自由不被约束，任何的荣华富贵，权力官职，没有一个能打动他。
可唯一能称得上他的喜好，能引他追逐的，却是江湖中的风花雪月，男欢女爱。
所以，这些年，江湖上流传的故事，大多数都是他不同的风流韵事。
也难怪他能贴的上江湖第一花心大萝卜的标签。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入得了刁蛮公主李青葙的法眼？她没有见他就躲到十万八千里外，就已经是看在他先祖的几分薄面上了。
秦遂自知名声不佳，他也不辩解。
即便，这年头三人成虎的事屡见不鲜，他的故事一传十，十传百，也早就变得不像个样子了。
自己从什么开始时候变成登徒浪子的，他自己都不清楚，甚至觉得有些好玩，干脆就听之任之，让这个名号死死烙在了自己的生涯中。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很蠢。
自从遇到李青葙的第一天起，他忽然有了一种期盼！
“公主……”
风吹得秦遂头发有些凌乱，本来就不是很英俊的脸都被遮住了大半。
他还是鼓起勇气向前踏出一步，感觉自己应该解释一点什么。
“啪”地一下，一个清脆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连同他想说的话都给打停住了。
青葙泪眼还没干呢，看着他狗皮膏药一般贴着不放，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我讨厌你！”
青葙说完独自一人离开，秦遂却站在原处喝了不少冷风。
他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被人讨厌，竟然会这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