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褚无渐看到纸条之后气的差点把纸条给一口吞了。
“这畜生！”
宁初一收到了李泓湛频频递过来的眼神，知道这节骨眼上，怎么说也得先救人，便赶紧上前拉着褚无渐的手臂，“师父，他不就是要解药么，我们给他就是！”
褚无渐一撇嘴：“哪能这么轻易就给？”
秦遂听闻青葙被绑，本来就强憋着自己的情绪，心头一堆火星子闪闪发光，被褚无渐这话一点，彻底燃了起来。
“褚老头，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想救容乐公主了？”
他说“公主”二字的时候，声音有些刻意的大。
“我说了不救么？”
“你……”秦遂眼看就要冲过去了，突然感觉后衫一紧，一把被奚墨阳给拉住。
李泓湛劝道：“还是听前辈把话说完吧。”
其实褚无渐并没有任何想法，就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惩治一下自己的杀师仇人，顺便清理一下门户，这王八蛋竟然想出了这阴招，自己怎么也出不了这口恶气。
宁初一灵机一动，凑到褚无渐耳边：“师父，我们可以这样……”
第二天午时，他们早早地在黑松崖等着了。
等他们到了黑松崖的时候，才明白毒鬼万重山为何要选择这块地方。
与周围的山峰错落，悬崖嶙峋相比，这里简直可以用一马平川来描述。
偌大一个崖顶，除了一颗青松，别无他物。
这个地方，没有掩体，没有退路，他们没有办法藏人，甚至不要妄想着轻易撤退出去。一旦他们进入崖内，来路就很容易被堵死。
所以，再多的兵马前来，都是徒劳。
到了约定时间，万重山在崖后的山顶远远看去，发现他们稀稀疏疏来了几人，心间窃喜。
他们没有办法布置兵马，他却可以。
此时，背后的山崖上，已经隐上了百来号弓箭手。
万重山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一脸春风得意，甚是欢喜，脸上却是坑坑洼洼，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再这么抓下去，他整张脸都要被抓没了。
“万重山，青葙人呢？”
万重山脚步顿了顿，令他意外的是，这群人里面，最为紧张的竟然不是奚墨阳。
难道，她并不是奚府的人？
宁初一在身后扯了扯李泓湛的衣服，他这才平息了些许怒气，压制着自己的冲动。
“解药呢？”万重山摊开双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褚无渐：“师弟我这些日子可过得真是不容易啊！”
褚无渐咬着牙：“你该！”
万重山笑了：“你看，脾气还是一点都不改。怎么，是不是要见那姑娘几根手指头，才肯拿出解药？”
秦遂往前跳一步，怒斥道：“你他娘的敢！”
奚墨阳赶紧拉住她，摇摇头。毕竟青葙还在他手里，是否无恙都尚不可知，现在实在不是撕破脸的好时候。
这时候，褚无渐也叹了口气，从袖口取出一个小罐子，往前高高举起。
万重山见到这药罐子的时候，射出笔直的目光，就差一步没有直接冲上来抢了。
褚无渐将手伸到悬崖边，大喊道：“解药就这么一瓶，你要是不把人交出来，我就把它扔下去！”
“别别！有话好说！”万重山赶紧阻止。
这时候，他往后方悬崖方向一拍手，净空便推着李青葙走了出来。
她依旧没办法开口说话，只能焦虑地望着李泓湛和奚墨阳的方向不住摇头。
随着她眼神的方向，他们都注意到了那地方的问题。
“有埋伏！”奚墨阳小声说道。
李泓湛“嗯”了一声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他早就料到，万重山约在这里见面，不可能只是想要解药那么简单。
“你先让青葙下来！”奚墨阳喊道。
“你先给我解药！”万重山也不想退步。
这时候，山顶的净空却耐不住性子了：“你们费什么话，要换就换，赶紧的。”
说着便直接将李青葙从山崖上推了下来。
“青葙！”
万重山早先一步接住了李青葙，并用手锁住了她的喉咙。
奚墨阳和秦遂同步上前，想要跟万重山抢人，却不料他早有准备，竟然拿出一包毒粉撒向两人。
毒效瞬间发作，两人同时跌倒在地，胸口一阵翻江倒海，涌出一口鲜血。
李泓湛急忙上前，封住了两人的心脉。
好在褚老头就在身后，要不以这毒的毒性，他们根本撑不了多长时间。
“混账，下毒害人！”
褚无渐言罢，向万重山抛出一根毒针，正巧刺进他心口的位置，掐住青葙脖子的手也渐渐垂下。
万重山感觉那根针在渐渐麻痹自己，慢慢吞噬掉自己的知觉。直到最后一丝力气都快没了，他才慢慢吐出两个字：“蒙香……”
趁他毒发之际，李泓湛一步上前，将李青葙拉了回来。
悬崖上的净空见状，惊恐中后退了一小步，大声喝道：“放箭！”
可话音还没落，他就感觉自己脖子袭来一股冰凉，是一把软剑，背后竟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人，冷冰冰对他说道：“别动！”
“大……大侠，饶命！”
薛景菥眼神一凛：“还放箭么？”
“不……不放了……你们，赶紧放下箭！”
众人见状，只得听话地放下手中的弓箭，向后退了几步。
犹豫间，在那山崖之后，竟然传来哗啦啦一阵金属声响，随即便冲出来黑压压一群将士，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这下要怎么办？
一群人面面相觑，两个首领，一个中毒，一个被擒，他们一帮虾兵蟹将，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薛景菥的出现，完全出乎了毒鬼万重山的预料，他本来布置得天衣无缝，不仅可以换回解药，说不定还可以顺便解决掉褚无渐。
结果却是，自己的计划一个都没有实现，还成了别人的阶下囚。
不论是谁，一旦进了节度使府的大牢，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会先被打上一顿再说。
直到打得万重山已经身上和脸上一个色调后，李泓湛才肯罢休。
“敢绑架容乐公主，这顿刑罚都是便宜你的！”
公主？
万重山一怔：“那个女人，是容乐公主？”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误打误撞抓错的人，竟然就是李泓湛的表妹，山南王李耿的独生千金李青葙。
若是他早些知道，他怎么会如此糊涂要拿她去换解药，李青葙的身价，岂是一瓶解药那么简单。
“呵呵，”他苦笑一阵：“难怪……难怪当时你那么紧张她，我竟然没有想到。”
“我问你，当日在桓宇客栈偷袭薛景菥的人，是不是你？”
万重山闻言笑得更放肆了：“偷袭薛景菥？怎么，薛景菥不是号称武林至尊么，他也被偷袭？”
“你住口！”李泓湛夺过将士手中的鞭子，亲自来了那么几鞭：“这天底下喜欢用毒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放屁！你别侮辱我毒鬼万重山了，”他“呸”地吐出一口脏血，竟然有些恼怒：“老子要是下毒，还能给他留条命来今天抓我们？他早死了！”
“更何况，喜欢用毒的可不止我一个。”
李泓湛问：“还有谁？”
万重山拉长了声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说净空？”
“什么净空？”万重山不屑地撇了下嘴：“净空那小子身上的毒粉，只不过是我给他防身用的罢了。真正的毒祖宗，是你们的身边那个白胡子老头。”
李泓湛这才恍然大悟：“褚前辈？”
旋即，他又狠狠给了他一鞭子：“巧舌如簧！褚前辈怎么可能害薛景菥，你别给自己推脱罪名。”
“哈哈哈哈！”
整个刑房里都回响着万重山的笑声，他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
“太好笑了，我推脱罪名？”他的眉头都快蹙成了一条线：“我这辈子做过的坏事一箩筐，唯独还剩敢作敢当这个优点。要真是我干的，我绝不否认；可要是不是我干的，你也休想乱给我扣屎盆子。”
李泓湛怒言：“你少装清高！神药门的谷振前辈，你自己的恩师，这条人命你认与不认？”
“我认！”他咬牙切齿道：“我只恨这辈子认错了师父，拜错了门楣，才让谷振这个老不死的毁了我的一生！他死有余辜，死有余辜！”
“我再问你，绑架公主的事，是否有人指使？”
“没人指使，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我干的。不过，我最先本来是想绑架褚老头那个宝贝徒弟宁初一的，可谁知道绑错了人。我要早知道她是大唐的公主，我才不会只要解药那么简单！”
言及此，李泓湛露出轻蔑一笑：“你还真以为自己神通广大呢，散播瘟疫，制造谣言，唯恐天下不乱，这，该不会只是你一时兴起，只是想搞个恶作剧吧？”
万重山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原本尖锐的眼神光线回缩了不少。
李泓湛继续问道：“你在为谁卖命？那个人，究竟有何目的？”
一滴汗液不知何时渗出毛孔，慢慢从万重山额头上滑落，绕过脸颊，轻轻挂在下颌处。
沉默半晌，他默然答道：“我毒鬼万重山，从不为别人卖命！我就这么烂命一条，要杀要剐，你自便！”
他的语气和神情明显产生了变化，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他并没有说实话。荣都城百十来条人命，辐射了几个县城的瘟疫，他一个无名之辈，无端生这事端有啥好处？
“不说是吧？”李泓湛嘴角一勾，转头跟身边的将士说了句：“帮他净个身！”
万重山闻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什么，你要干什么？”
李泓湛邪魅地一笑：“先别急着叫，省点力气，一会儿有的是时间给你叫！”
“还有，如果奚墨阳和秦遂有什么三场两端，你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
“动手吧！”
他说完转身离开刑房，坑他已经挖好了，接下来就看着毒鬼万重山怎么跳了。
“呼”、“呲”、“呼”、“呲”……
宫刑前，将士故意将刀剑磨得呼哧作响，原本就没有心理防线的万重山，被这声音吓得屁滚尿流。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将士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加大了手上磨刀的力度和频率。
“不要，求你们，不能割！”
奚、秦二人回来后，接连口吐了几口黑血，毒液正在慢慢渗透。幸好的是，及时封住了心脉，那毒才不至于攻入心房，他俩也才没有丢了性命。
褚无渐凝眉：“丫头，你还记得我教你调制的噬心粉么？”
“噬心粉？”宁初一闻言感觉背后一凉：“师父，噬心粉可是毒中之毒，中毒者五脏六腑具裂，就算解毒，后期若调养不好，也容易造成内脏衰竭，减少寿命……”
她越说声音越小。
“师父，莫不成，这毒鬼竟然给他们用了噬心粉？”
褚无渐无声地点点头，一样心情沉重。
李青葙闻言，终于憋不住，扑到奚墨阳怀里就大哭。
“墨阳哥哥，都是我害了你！”
同样是中毒，秦遂却始终没有被李青葙正眼看一眼，此刻比中毒更让他难受。
“为今之计，只有以毒攻毒了。不过，这本就是铤而走险的一朝，我把握不是很大。”
把握不大？
江湖人称药圣的褚无渐，若是连他都把握不大，那无疑两人半只脚已经被送进了阎罗殿了。
房间里瞬间极度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