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你的课桌我的课桌,好像都一样(2)
拿着物理卷子走出办公室门口时,谢云最低眸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时针和分针夹角为一百二十度。
很好,四点四十了,距离体育课下课还有五分钟。
他也懒得再跑到操场象征性地集个合,索性拎着卷子往班级方向走。
月考最后一门是物理,谢云最答题卡准考证号涂错了一位,历史性戏剧性地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零分。
物理老师也不负他想地找谢云最谈话了,利用课间操和体育课的时间,让谢云最去他办公室再做一遍卷子。
再做一遍做过的卷子,当然用不了谢云最一个二十分钟课间操外加四十五分钟体育课的时间。
当然是——课间操是用来训话的,做完了试卷剩下的时间是用来巩固训话的。
至于为什么不找出他的试卷人工批一下?
让我们先来算一道数学题——
问:月考是高中三个年级同时进行,一个年级有十五个班,一个班有四十八人左右(按四十八人计算),一人一张物理答题卡,考试结束后统一将答题卡收齐送到机房扫描,请问一共有多少份答题卡?
解:3x15x48=2160。
答:一共有两千一百六十份物理答题卡。
待升级换代的光标阅读机还不具备自动跳出有问题的答题卡的功能,那从已经混在一起的两千多张大小规格一样的纸中,找出一份写着名字是谢云最的答题卡,需要的人力和让谢云最再做一份的时间相比,哪个更有效率呢?
答案显而易见。
当然,班主任老师也不是嫌麻烦,主要也是想敲打敲打这位学生,能让他长个教训,以后再做题能仔细检查。
转过前门,谢云最一抬眼就看到自己课桌上趴着个人,脚步微顿。
头埋在了白蓝色的校服里,手臂围成圈,宽松的蓝色衬衣校服的袖子遮住了脸,旁边放着一副黑框眼镜,只能看到黑色的短发,窗户大开,蓬起的几缕细发随轻微风流摇晃着,阳光西斜,透过玻璃照在细白的后颈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
就像一个黑蘑菇倒在了土黄色的原木课桌上。
还是睡倒在了他的课桌上。
拎着试卷走过去,垂眸看到了桌脚的一大黑色帆布袋书,谢云最单眉微挑,盯着睡得正熟的小蘑菇头看了一会,才弯腰抽出一本书,翻开封皮。
果然——是他的新同桌。
他的新同桌自国庆假期结束就没露过面,一返校,就趴在他的桌上睡觉,真是关山月说的“安静乖巧认真努力又平易近人随和亲切”啊。
黑板上方的表滴答滴答走着,还两分钟下课。
绕过两人的课桌,谢云最从前排陈立跃桌上拿起最上面的政治书,长腿伸开,随意翻着,倚在窗台上等着下课铃声。
“老谢,想啥呢,这么出神。”
陈立跃揽过谢云最,一身蒸腾热汗扑面而来,谢云最回神,看一眼还趴着睡的人,转头折过书敲在搭他肩膀上的手:“拿开你的手。”
陈立跃笑嘻嘻地把抱着的篮球扔到谢云最怀里,谢云最接过转了几下,才问:“老高提前下课了?”
老高是他们的体育老师,姓高,也是又黑又瘦的大高个,他的学生都喊他老高。
班里又三三两两地进来几个同学。
“马上就……”
“叮铃——叮铃铃——”
“打铃了。”陈立跃扬起下巴点一下铃声处,“我们提前集合,还半分钟下课,老高就让我们走了。”
陆续进班的男生看到站在窗边的人,笑着调侃:“谢云最,老班训你了?”
谢云最拿过桌上重做的物理卷子朝那人扬了扬:“又默写了一份。”
“你没来打球,陈立跃菜得不行,一直碾压也太没意思了哈哈哈。”
“说谁菜!有本事单挑啊。”
“就你那技术,别撞篮上就不错了。”
“切”
不屑地哼一声,神经大条的陈立跃曲臂向后一仰,往前一扫,终于发现了“鸠占鹊巢”的“黑蘑菇”,手肘往旁边一捅:“诶,老谢,这谁啊,怎么趴你桌上?”
谢云最把书扔回陈立跃桌上,淡声说:“我同桌。”
“你同桌?!”陈立跃惊奇道,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谢云最同桌的样子,“那个,那个……叫啥来着?”
一记鄙视的眼神落到陈立跃身上。
回班的同学越来越多,走廊上也吵吵嚷嚷的,溢满青春气息的蓝白色身影在进行着从教室到厕所又从厕所到教室的往返运动。
………………
“虞声?”
“虞声?”
虞声……虞声……
好困啊……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意识开始慢慢回笼。
是谁在叫我?
要上课了吗?
原来是要上课了……
上课了!!!
虞声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脑子一阵恍惚眩晕,迷迷糊糊,昏昏沉沉。
睁开眼,面前站着的是她的前同桌关山月。
“上课了?!”
关山月甩甩手,刚刚洗过凉水的手还凉凉的,贴到虞声睡得粉红扑扑的脸蛋上:“清醒一下,很快就要上课了,”又捏捏虞声软乎乎的脸蛋,“这都是最后一节课了,你怎么回校了,明天再来也可以啊。”
虞声低着头,揉揉眼睛,声音无力,嘟嘟囔囔:“火车晚点,和老师只续请了半天的假,虽然还是晚了点,但我也要回学校啊。”
“声声,你也太老实太听话了。”
“真的好困~~~”
仿若没骨头一般,虞声微闭着眼,一滑又倒在了桌上,侧着头,打出一个长长大大的哈欠,被困意逼出的泪珠挂在眼睫上,睁开眼睛抬手擦了擦,看到了墙上白色的瓷板和倚在窗边的腿,视线慢慢向上,撞进了一双湛黑清澈的眸子里,那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Σ(☉▽☉\"a!
这是教室啊!
虞声马上坐直了身子,拍拍脸强迫自己从身体到精神都快速清醒过来。
戴上眼镜,扒拉几下睡乱的厚重刘海,,抻开校服穿上,把一直压着的书推回原位,感受到灼灼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虞声强装淡定地翻开书,假装准备上课。
一边翻一边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那人……呃……虽然长得很帅,但自己好像似乎没在班里见过他,,没事没事,才开学一个月不认识很正常,初中的那个男生自己不还是拍毕业照的时候才知道他和自己一班嘛……算了算了,忘记忘记忘记!补个眠而已,不丢人不丢人。
可是这……陌生的字迹遒劲有力,陌生的笔记从没印象,这……不是她的书!
翻到第一页……没名字。只有一串欧姆定律和电场中的公式。
虞声脑海中升起不敢相信的念头,红晕慢慢爬上脸蛋,抖着手翻开书中夹着的试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显眼的大红勾,红勾收尾处有个缓弧,托起了赫然的三个大字——谢云最。
谢云最?
谢云最?!
谢云最!
这是她的新同桌吧,好像吧?
迷迷糊糊有点印象……关山月貌似和她说过,是她们小组的成员。
从疑惑呆滞,到震惊上头,虞声最后只感觉一股热气直冲入脑门:真是丢脸妈给丢脸开门,丢脸到家了。
心脏砰砰砰地跳着,虞声睁大了眼睛,仿佛要把那三个字给盯出一个洞,感觉浑身的血液正汹涌澎湃地往上涌。
不用太阳把她晒化,乌龙的羞窘就能把她给蒸熟了。
她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立马消失,一辈子不出来的那种(﹏)。
关山月回过身,看着虞声:“你怎么趴在最哥桌上睡着了?”
“我……”虞声“腾”一下站起来,五官都揪在了一起,心底欲哭无泪,低着头,盯着那两双鞋,“对不起,对不起,我理解错了,我以为这是我的位置。”
“呃……没事没事,是吧老谢。”陈立跃还没从虞声迷糊的睡颜中回过神来,递给谢云最一个眼神,代他回答了。
关山月也开口:“最哥,我没和声声说清楚,你大人大量肯定也不能记过啊,声声可乖了,你可不能欺负她。”
谢云最看着面前的“黑蘑菇头”,扯扯嘴角:“小事。”
这个蘑菇头,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蘑菇头好像没见过自己的样子。
陈立跃锤一下谢云最肩膀,两人眼神交换:这是我们班的人?这么可爱的我怎么不记得?
拍拍陈立跃的背,谢云最长腿一跨回到座位,旁边的人低着头在收拾自己的书包,齐耳短发落下,脖颈白净细腻,露出红红的耳尖,像楼下春日的桃花。
弯腰拿起靠在他桌脚的书袋,递给同桌:“你的?”
虞声低着头,快速接过:“谢谢,谢谢。”
手伸进课桌想把要在下节音乐课做的数学卷子拿出来,却触到一个硬硬的物体,拿出来一看,是个眼镜盒。
“你的?”
虞声想挖洞地遁了:“谢谢,谢谢。”
呜呜呜……为什么你的课桌我的课桌不写名字。
谢云最感觉他这个同桌整个人都要红透了,脖颈淡粉一片,透着当事人的羞窘和羞赧,且有越来越红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