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那个疾风骤雨夜

    国庆假期第五天，天气预报中雨转大到暴雨，不适合出行，很适宜宅家。

    齐城解放军第九零三医院对面马路拐角处的便利店，门前的贝壳风铃被风吹地叮铃叮铃响个不停，收银台前的小熊玩偶用机械的声调喊着“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虞声正蹲在后面架子前摆着货物，听到声音，从琳琅满目的货架尾走向收银处。

    天空骤然闪过一道亮光，轰隆声紧接而至。

    虞声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看向门外，又是一道闪电在天边炸开，刹那间一片极亮白茫，一个看不清身形的人出现在门口。

    白光很快消失，来人穿着一身黑，黑色鸭舌帽，黑色短袖，黑色短裤，黑色球鞋。压低的帽檐蒙了一层细小的水珠，阴影落下挡住了大半的脸，看不清神色，倒是能感觉到那人周身的潮湿雨气。

    入秋的天总是暗下来得很快，又因为突降的暴雨，外面闪烁的灯光也像是蒙了一层昏暗的雾气，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玻璃上，留下一行行曲折水迹，雷轰电掣，风声呼啸，雨势渐渐猛烈。

    快步走进收银台，虞声后知后觉地有点怕。

    这样月黑风高的雨夜，可以完美地掩盖行踪，掩盖声音。

    那人似是多看了虞声几眼，虞声低着头假装未觉。那人也没多站着很快就走向货架，身影消失在泡面区域。

    虞声余光偷偷瞄着斜前方，拿出路多梦留给她的手机，一边注意着那边的动静一边手微抖地打字。

    发完微信，看到时间，虞声记起这个时候路多梦应该还在飞机上。虞声又把手机调好110的报警电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说这还是在医院对面，但疯狂的罪犯犯罪的时候可从来不挑地点。

    脑补能力太强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就像这种时候，虞声已经在大脑里演练了好几种逃生可能路线，和戏剧性的反转猜测。本以为下雨天人会少，便想着收拾完货架再关门，谁能想到，就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差，还来了一位客人。

    很快，那人手里拿着泡面和几根肠走了过来。

    虞声悄悄地咽了咽口水，低着头，快速扫描完所有商品。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哗哗作响，如瓢泼如倾盆。

    撑开一个塑料袋，虞声把泡面和肉肠和卤蛋都装进去：“一共是二十二块九，我扫您还是现金？”

    在滂沱雨声的背景下，虞声的声音完全被弱化了，那人似乎是没听清，虞声余光感觉到他抬头盯了她好一会，她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虞声太怂了，又颤着嗓子加大了音量重复了一遍。

    那人愣了几秒，不知是听见了还是猜到了，低头操作了一番，把收款码递过来，虞声全程低着头，飞速地扫过。

    把袋子递给他，一声清朗的“谢谢”隐隐约约传到虞声耳边。

    那人转身要走，虞声终于抬起头，看着被雨水模糊的玻璃门外路景，听着嘈嚷啪嗒的雨打声，脑子还没转一圈，话已经出口了：“等一下，我给你拿把伞。”

    虞声也是刚刚才发现，那人带着一个鸭舌帽就来了，而不过几分钟时间，毛毛细雨已变成疾风骤雨，就算出去马上能打到车，也免不了被大雨淋个湿透。

    虞声从收银台柜子下面抽出把伞，小跑几步，把伞塞给那人。

    “外面雨太大了，你拿着这把伞吧，”怕那人不接，虞声又补了一句，“等天晴了，你再还回来就行。”

    都是误会啊误会啊，虞声为自己吓自己的脑补羞愧了几秒。

    一连串动作做完，虞声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有力，耳尖不由自主地染了红。

    “你……”那人开了口，话到嘴边又转了弯，“好，谢谢。”

    虞声抬眸正对上他的目光，眼神澄澈还带了点她看不懂的情绪，鸭舌帽下是清俊的少年容貌。

    “铃铃铃——”

    是收银台的电话响了，虞声转身跑过去接起：“你好，这里是多梦便利店，请问需要什么吗……好的……好……”

    虞声挂掉电话回头，那人已经走了。

    当然，虞声不知道，那人看了她的背影好久，又想了好久。

    至于手中的伞，他习惯性地磨了磨后槽牙，这也太……但毕竟雨势确实比人强，算了……况且黑灯瞎火的，谁又知道他顶着个满是粉红色爱心的晴雨伞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