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食人怪
“大哥，我又错了，我跟你闹着玩呢！”张一然揉着胸口，卑微地从地上爬起来求饶。
丢人啊，张一然胸中那股无名的怒火，还未发力就被对面一脚无情踹灭了，肚子抽筋般的痛楚让大脑再次回归现实——自己真的打不过对面，身体素质差距过大。
“跟我玩英雄救美是吧，你有那本事吗？”高个歹徒一边拍打着张一然脑袋瓜子一边嘲讽。
“大哥，我没，没想英雄救美呢，我这是给你助兴呢。”张一然一脸尴尬地往后退让，脸上笑得比哭还看。
“助兴？你丫地跟老子扯犊子呢”
高个歹徒正要一记重拳抡向张一然脑袋，张一然看准时机，一个俯冲紧紧抱住歹徒，死活不放，对着缩在角落里害怕的女孩大喊道：“我操你大爷的，还不丫的赶紧跑啊，我先拖住他。”
方法虽笨，但是确实有些效果，歹徒双手被扣在张一然的环抱里，一下子竟使不出力。
高个歹徒死命挣扎，张一然憋红了双脸，硬是顶住几次膝撞，拿出吃奶的力气锁住对面，打死也不松手。
女孩也没辜负张一然的好意，撒开腿就是跑，歹徒一看到手的天鹅肉竟要飞走了，哪里肯罢休，怒火中烧，左手心里的匕首往上一抬，狠狠刺了上去。
张一然只觉得小腹一凉，一股莫名的暖意传来，紧随而至的是钻心的痛楚，让他直冒冷汗。
然而痛楚并没有击碎他的意识，张一然强忍住松手的本能，咬牙不放，抱住的双手竟然更紧了几分。
歹徒眼看着女孩越跑越远，像只发了疯的野兽，手上动作更加剧烈，用匕首猛刺张一然，疯狂地想要挣脱这个人肉牢笼。
张一然手心里早已沁出了汗滴，手劲也逐渐跟不上，望着女孩逐渐跑远的背影，他想喊句“跑快点”，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喉咙仿佛被抽离似的。
最终一股无力感袭上全身，他坚持不住了，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上，鲜血顺着伤口流得满地都是。
歹徒狠狠踹开了他，正要奔向女孩逃跑的方向，突然又发现提不动腿。
低头一看自己的裤脚竟被趴在地上的张一然拉住，如同臭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疯狂地用脚踹向张一然的脑袋，宣泄着自己的愤怒，此时女孩早已跑远，追上去也进入闹市区了。
张一然逐渐松开了手，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尽力了。
“让你做英雄，让你打扰我好事，我现在就告诉你做英雄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歹徒已经丧失理智，单纯的踹击已经无法让他泄愤，他将刀狠狠砍向张一然的胳膊，竟要把张一然大卸八块。
感受着匕首一刀一刀地划破自己的血肉，耳边缓缓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张一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也没有哭叫。
失血过多的他已经慢慢失去对疼痛的感知，现在的张一然正沉默地走向死亡。
仿佛是嫌刀砍骨头慢，与畜生无异的歹徒直接狠狠踩着张一然肩膀，伴随着嘶啦一声，竟硬生生将张一然的右胳膊连皮带肉扯了下来。
“哈哈，你不是喜欢救人嘛，我让你再救，我让你坏我好事。”歹徒满眼血丝，近乎癫狂道。
此时的张一然已经逐渐走向人生末尾，脑海中思绪万千，谈不上有什么后悔，或许在自己二十五年碌碌无为的生涯里，张一然自我觉得终于做了件还算有意义的事情，如果这里就是他的终点，那这个句号还算圆满。
只不过无声的泪水不成器地顺着眼角滑落，张一然想到自己爸妈了，他不希望爸妈看到自己的死相，最好连自己的死讯也不要知道，他不敢想象爸妈伤心欲绝的样子。
自己还没给他们好好尽孝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对不起的就是爸妈了。
该死啊，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吗，我这一生难道真的就这样潦草结束了吗？张一然内心不甘。
嘶嘶--嘶嘶----
黑暗中响起一道奇异的怪声，犹如蛇鸣，这是死亡前的幻听？还是说死神来接自己了？
然而回应张一然的却是歹徒的惨叫，其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仿佛遇到了很恐怖的事物。
“这这是什么怪物，快放我下来。”
张一然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望去，昏暗之间，那个身高一米九的歹徒正悬浮在空中，无助地挣扎着，一根带着黏液且巨长的舌头硬生生将他提了起来，而舌头的主人来自一只四脚爬行类怪物。
那只怪物如同一只超大型蜥蜴，体长大概在六七米，是已知最大蜥蜴科莫多巨蜥的两倍。
并且浑身长满了鳞片，脑袋到背部长满了长长的背鳍，张开的血盆大口里长满了整整三排倒钩一样的牙齿，此时它正无情地盯着刚才恶狠狠的歹徒。
歹徒尝试用刀刺向缠绕在身上的舌头，然而这个做法反而激怒了怪物。
只见蜥蜴怪像甩绳子一样，用舌头狠狠地将歹徒来回摔撞在地面上，几声闷响过后，歹徒早已血肉模糊，不成人样，全身骨头断了个稀碎，成为了一具尸体。
伴随着血液溅射，刚才还心狠手辣的歹徒在蜥蜴怪的嘴里咬了个稀烂。
多行不义必自毙，或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下一个估计就是自己了吧，张一然没有害怕，此时的他本来就离死不远了，蜥蜴怪把自己吃了，爸妈就不用看见自己这么难看的惨相了。
猩红的血液染红了黑色的柏油马路，他望着夜空，视线逐渐变得灰暗无色，远处的月亮仿佛蒙了一层秽土，世界里的光在一点点消逝。
强烈的困意如潮水涌来，张一然的眼皮不自觉地慢慢闭上，就在他想这样一直睡下去时，一道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将他拉了回来。
“啧啧，我说大老远就闻见一股血腥味呢？原来是你小子流的啊。”
声音来自一个看样子三十出头的男子，五官深邃分明，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挂着潇洒自如的笑容，下巴上的胡茬又给他增添了几分野性，身材修长高大，穿着一袭黑色长风衣，右手拄着一根银色的拐杖，宛若从中世纪走来的精美雕塑。
“英雄救美，舍己为人，可歌可泣啊。”黑衣男人说着摆出一副感人肺腑的样子。
旁边的蜥蜴怪摇头晃脑地望向这个不速之客，没有轻举妄动，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它没有感受到面前男人的任何情绪，包括害怕，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黑衣男子则完全无视了近在眼前的蜥蜴怪，只是对着濒临死亡的张一然调侃道：“你算是赶上了，再过个五分钟，再想救你，可就得去冥界捞你了。”
“不过我这人讲究自愿，你要是让我救，就眨一下眼睛哈，我这人不强求的。”
张一然这会儿但凡能多一口气，他都会想说一句“wcnm”，但是他没办法。
他艰难地眨了一下眼睛，仿佛透支了所有，张一然很怕闭上再也睁不开，更怕睁开发现这一切是他临死前的幻想，可幸的是那个男人还在。
只见黑衣男人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烟头点燃却是诡异的绿色。
紧接着男人将蓝绿色的烟雾吐在张一然脸上，弥散的烟雾进入鼻腔顺着气管钻入肺部。
张一然突然感觉到一股充满磅礴生机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正在滋润他干旱般的废躯，一种灵魂慰藉般的舒服直冲大脑，他再也经受不住，直接昏死了过去。
“你既然眨眼睛了，就代表同意了哦，那咱们就画个押吧。”黑衣男人自言自语地从怀中掏出一份发黄的卷轴，毫不在意张一然的状态。
“来来来,这儿按个手印就好啦，这这他么手呢？咋跑到那儿去了。”
男人叼着烟，慢慢走到远处的断手旁，就地蘸着马路上的血水，随即缓缓摊开那份古老的黄色卷轴，只见卷轴漂浮在半空中，上面闪亮着一排排金色小字，黑衣男人拿着断手稳稳当当地在正中央按了个血手印。
“ok，大功告成，现在我有义务救你啦。”黑衣男人高兴道。
旁边的蜥蜴怪终于按捺不住怒火，它觉得自身收到了巨大的侮辱，一个小小的人类为何胆敢藐视它的存在。
于是它带着愤怒扑了上去，它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撕成碎片。
男人一眼都没有看向攻击过来的蜥蜴怪，只是满心欢喜地将卷轴装进口袋里，然后随手一挥。
只见刹那间的宁静过后,空气中传来一声炸响，伴随着猛烈的冲击波，整个街道的窗户玻璃瞬间破碎，那只扑上来的蜥蜴怪在半空中灰飞烟灭。
黑色衣角伴随着冲击随风飘摆，望着满地掉下来的玻璃，男人缓缓吐出一口烟道：
“艹，又没掌控好力道啊。”